书城历史二战秘史之闪击!闪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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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希特勒突然叫停

在希特勒下达那个发神经的命令以前,德军的前进速度可以用“飞奔”来形容。真可谓,形势一片大好——一天前进80公里。每次古德里安将军都是跑到汽油耗尽才肯停下来休息,那个“只能进攻24小时”的命令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在这段时间里,古德里安将军打给后勤部的电话最多:“油呢,油呢,我的汽油呢?”

当然了,德军“飞奔”也许太过抽象,我可以用一段小插曲来描述德国人飙得有多快。

问:快到什么程度呢?

答:快到德国空军对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狂轰滥炸。

在19装甲军飞奔的这段时间里,德国空军老是把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认成正在撤退的法军,稀里糊涂地冲下来一阵狂轰。而且,这种轰炸不是一次、两次,而是N次。有时候,一天被自己空军轰炸的人员损失比战斗损失还要严重——谁叫古德里安冲得这么快呢。

在法兰西战役爆发的时候,德国陆军每个师级单位中,都配备有一个空军联络员。50年后,美国大兵如果碰上敌人顽强的抵抗,就会拼命地呼叫:空军,空军,我需要空军的支援。其实这招都是跟德国人学的。德国兵的呼叫是:斯图卡,斯图卡,我需要斯图卡的支援。现在的美军科技如此发达,还会经常出现误伤事故,60年前就更多了去,更甭说快速前进的部队。发展到后来,德国空军的做法把陆军彻底惹毛了,一次古德里安亲自在场的时候,空军又跑来丢炸弹——他们运气不好,19装甲军下辖的一个高射炮阵地正好也在这里,他们毫不客气地向飞机开火射击,打得德国空军狼狈逃窜,最后,还打下来一架跑得慢的。两个飞行员跳伞下来,古德里安饶有兴致地驱车赶到他们降落的地点等着他们。这两个年轻的飞行员一下来就怒气冲天地抱怨说:“这是我们空军最新式的飞机。”古德里安从背后拿出一瓶法国香槟堵住了这两个青年的嘴——他们高高兴兴地去野战食堂喝酒去了。

这次事件,也确实让稀里糊涂的德国空军收敛不少。大家也许看过很多二战照片,特别是苏联战役的时候,德军时常在地面或者坦克上覆盖一面巨大的“卐”旗,这就是提醒空军,别又炸错自己人了。

这段时间的古德里安也许是最快乐的,他很有兴趣地记录了这些快乐的小插曲,他的装甲部队使用理念终于在法兰西战役开花结果,被世人重视。

但是,他很快就要快乐不起来了,因为希特勒很合时宜地又跳出来横加干涉,突然喊:“Stop!”

希特勒是一个奇怪的人,在苏联战役的时候,他比任何一位将领都要大胆;在法兰西战役的时候,他又比任何一位将领还要胆小。如此突如其来的胜利,让希特勒一时慌张起来——他为自己的好运而感到不可思议。按规定,勃劳希契元帅每天要给希特勒打两次电话,在他打电话时,希特勒总是盯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歇斯底里地痛斥他的陆军总司令。这个元首可真不好侍候,打了胜仗也挨骂。

据哈尔德回忆,在那段时间里,希特勒的日子过得非常闹心——他有时会为了前线的巨大胜利而欢欣鼓舞,对德军和它的指挥官们大加赞扬;有时又会突然神经极度紧张,嘴里语无伦次地嘟哝着什么“我们会使整个行动毁掉,我们有遭到失败的危险”,或者是神经质地盯着地图,大肆渲染所谓来自南部的危险。第二天,哈尔德和勃劳希契看见他时,希特勒劈头盖脸地大发雷霆说:“陆军要毁掉整个战役,我们无须冒失败的危险。我命令你们,停止进攻。”这个纳粹领袖总是担心,强大的法军会从南部地区发动一次出人意料的有力反攻。希特勒在给墨索里尼的信中这样写道:“1914年的马恩河奇迹,绝不能重演!”

到5月17日,有空军来报告说,法国人即将大举反攻,他们正在色当附近集结兵力,企图截断楔入向海峡前进的德国装甲部队后路。这个天天轰炸自己友军的糊涂空军情报,让希特勒更加担心起来,而且,勃劳希契元帅并没有执行他的那个停止进攻的命令。希特勒又一次绕开了他的陆军总司令,亲自打电话给克莱斯特上将,命令他们停止进攻,好让较慢的步兵师赶上来,在法军发动反攻之前,加强侧翼的防御。

陆军参谋部进行了徒劳的争辩,认为法国目前只关心稳定他们自己的防线,哪有什么部队来反攻。但希特勒决心已定,任凭他的将领们如何巧言令色,就是不准进攻。哈尔德非常生气地指责希特勒根本不懂打战,希特勒却把悬挂在胸前的一级铁十字勋章敲得咚咚直响(那是他在一战时候获得的),带着小学生的快感,反问他的陆军总参谋长:“你在前线打过仗吗?我可是在前线与法军打了4年的交道。”(当小下士。)被如此一顿抢白,哈尔德气得拂袖而去。

其实,希特勒的焦虑并非毫无道理。同盟国高层确实在酝酿一个反攻计划。而德军装甲部队已经深深地楔入了法国腹地,把陆军远远地抛在后面。这是一支孤军,所依赖的仅为几条公路线。但古德里安却对自己的装甲部队充满信心。他认为,只要不停地进攻,就能在精神上彻底击垮法军,并且,像他这样把坦克集中起来使用,就算被法军包围,敌人也不可能吃得掉他。

大家也许还记得,在战役之初,哈尔德上将是严令禁止“装甲部队超越桥头堡阵地,单独进攻的”。但随着法国第9集团军的崩溃,他的态度就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他不但拒绝执行希特勒“停止进攻的命令”,并且连装甲部队那长长而薄弱的侧翼,也不肯派兵去掩护。最有意思的是,他和陆军总司令当着希特勒的面,信誓旦旦地保证说“坚决执行元首停止进攻的命令”,可一回到自己的司令部,他们就把这个保证吞回了肚子里,还嘲笑“前下士”是神经出了毛病。

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让希特勒大为光火。生气之余,他便亲自给克莱斯特上将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这一次,他终于找到了知音,克莱斯特在电话里大谈所谓的侧翼威胁,并且还提道:“现在A集团军群的坦克部队,因为战斗损失以及机械故障,起码有一半都瘫在了路上,真正在前线作战的,少之又少。”

听到克莱斯特这么一渲染,希特勒紧张得不行,当即命令“停止进攻,加强侧翼防护”。

这个命令传达下来之后,可以想象,前线指挥部里,几乎是炸翻了天。更绝的是,希特勒是以OKH(陆军统帅部)的名义来下达这个命令的。指挥官们虽然满腹牢骚,但也无可奈何。隆美尔和赖因哈特一丝不苟地执行了该命令,立即就停了下来,并做好防御部署。“违命专家”古德里安却依旧不依不饶,他觉得这个命令简直不可理喻。他后来写道:“我在3月间对希特勒所说的理想:一直前进,以英吉利海峡为目标。我绝料想不到,希特勒既已批准了最大胆的‘曼施坦因计划’,又在我表示意见的时候,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可现在竟会突然叫停,我原先的判断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当时,古德里安还不知道这个命令是希特勒亲自下达的,他认为是克莱斯特在捣鬼(其实也算)。他当即给克莱斯特打了个电话,让克莱斯特去机场接他。(让他的直属上级去接他,牛吧。)古德里安的理由是:“我实在是太忙了,在机场把事情说清楚,我得立刻赶回前线去。”说完此话,古德里安便丢下电话,急急忙忙地登上一架联络机,赶回了A集团军群司令部。

古德里安的飞机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他发现,克莱斯特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了。这位上将把皮手套紧握在手里,背着手,站在跑道尽头的小汽车旁,冷冷地注视着古德里安的飞机在机场缓缓降落。

古德里安刚一跳下飞机,还未来得及道早安,克莱斯特就劈头盖脸地骂开了,他骂古德里安不服从命令,还是个骗子(古德里安在5月15日对克莱斯特保证“只进攻24小时”,现在已经5月17日了)。克莱斯特骂得相当难听,一口气骂得直喘气才停止。本来古德里安心里就堵得慌,听见这顿没头没脑的臭骂,心里当然更不好受。他后来写道:“士兵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但这位将军,对将士们这样卓越的成绩,居然不夸奖几句,还大声辱骂。”古德里安耐着性子等他骂完之后,异常平静地提出——他要辞职。(爷不干了,爷撂挑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