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寿和宫,侍女纷纷进进出出,手中端着早起的梳洗用具和茶点糕水,文太后向来早起,今日似乎比往常还要早上一个时辰!
薛涛请朱雀在殿外等候,他好进去通报一声。
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寒意侵人,朱雀思绪漫漫,失神殿外。
忽闻太后传宣,片刻愣神,忙起身提衣,步入正殿,薛涛跟在朱雀身后,走到殿门边没有入内把殿门轻轻地合上了!
朱雀睫毛颤动了一下,看到文太后坐在软榻上正拿着一盒紫兰香涂抹手背,朱雀不卑不亢道:“朱雀参见太后!”
“这里没有外人,无需跪来跪去!快起来吧!”文太后端坐殿中,望向殿下的朱雀,不卑不亢的态度、一笑倾城的容颜。她凤眼微挑,嘴角泄出一丝笑意。
“诺!”
朱雀站起身来,抬眸见文太后向她招手,她迟疑了一下,终是抬步走向文太后,跪在了软榻边。
“雀儿,你受苦了!”文太后握着朱雀的手,轻拍,烟笼眉间,憔悴生。
朱雀淡淡一笑,翩然自若如惊鸿:“只要云焕没事,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文太后叹道:“哀家只怕你看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太后多虑了!”
“哀家一向看好你和云焕的婚事,可惜频生枝节,你和云焕注定是有缘无份了!”文太后眉间笑意点点,嘴角绽开清丽笑莲,只是这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却是沾染上了鸠毒罢了。
朱雀心乍寒,听出了文太后的话外之音,云国的后宫是断然不允许不贞之人混迹在此的,纵使她是为了救云焕……
朱雀不由闭目深呼吸,淡声回道:“雀儿明白太后的意思!今日见过云焕之后,我定不会再和云焕纠缠不清!”没有人知道当她说出这番话时,心里是怎样的一番痛苦挣扎!
“难得你如此为云焕着想,我这个当娘的,实在是有愧于你!”文太后音色飘渺,恍如九天传来,淡淡的,似无意,却含情。
朱雀心里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回道:“太后严重了!”
文太后松开她的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父亲叛变,哀家本想活捉,但他拒捕,禁军一时起了杀机……”
朱雀轻轻一笑,冷意至眼角而消散:“父亲叛变,罪本致死,朱雀无话可说!”
她对父亲实在没有多么深沉的爱意和敬意,她是将军府的五姑娘,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小根骨奇佳,是个难得的练武材料,她只怕要一辈子跟着她那身份卑微的娘亲寄居在将军府最荒凉的一角,到死都无人知晓她的存在!
她自小被父亲送往云焕身边,作为云焕的陪练伙伴,父亲原本是想安排一个宫廷细作,却没有想到她爱上了云焕,于是他叛变的阴谋,就那么被她亲手送给了云焕!
他到死只怕都在恨着她吧!
文太后松开她的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父亲叛变,哀家本想活捉,但他拒捕,禁卫军一时起了杀机……”
文太后轻笑:“雀儿深明大义,倒是哀家多虑了!”
朱雀问道:“太后打算怎么处置将军府?”
“按理说将军府是需满门……”文太后看着朱雀,有所顾忌,不由转口叹道:“一切还是等皇上醒来再做定夺吧!”
“雀儿明白!”太后不说,但她已经明白!将军府是再也留不得了!里面的人更是难逃一死!也许还是有例外的,那便是她和她娘会平安无事的走出将军府,这是云焕承诺她的!
宫廷叛变前夕,云焕对她说:“雀儿,你的苦日子就要永远过去了!从今以后,朕会让你一世开心!”
可是云焕,那时的他们又怎会知晓天意有此戏弄,她和他错过的看似只是一夜,却很有可能会是一辈子!
文太后有了些疲惫,示意朱雀离开的时候,低低的说了一句:“雀儿,别让云焕知道天魂丹是用你的身体换来的!”文太后顿了顿,似是补充道:“云国根基不稳,摄政王操控大权,这时候万不可再横生枝节了。”
朱雀苦笑点头,她怎么会将此事告诉云焕,她是那么的爱他!她怎么忍心见云焕痛苦,怎么忍心云焕因为她而皇位不保呢?
瑜景宫,云焕躺在床榻之上,眉眼间依旧冷清,卿颜服侍云焕喝着苦涩的药汁,云焕就着卿颜的手,一口一口的喝着,只是在看向药碗的时候,云焕一向温和的双眸增添了一抹化不开的冷色。
朱雀站在一旁,看着对她视若无睹的云焕,真好!云焕没事了!相信再调养一段时间,他还是她记忆中那个眉目间沾染上少许春情的男子,他到那时,是否还会在梨花树下,沙哑的唤她一声雀儿呢?
卿颜喂完云焕汤药,云焕朝内侍郭安看了一眼,郭安立时拿起早朝大臣上奏的奏折放在云焕床榻边的胡桌上。
朱雀听到卿颜收拾药碗的声音,卿颜看着她的眼神似讥似嘲,她一向就很喜欢云焕,即使明知道云焕心中自始至终爱的人是她,卿颜也依然从郡主府里搬进皇宫,今日卿颜可是在嘲笑她的冷遇。
朱雀知道云焕在生气,可是他怎么会生她的气呢?
朱雀低低的开口,几乎是小心翼翼的唤道:“云焕!”
云焕无动于衷的放下手中的奏折,继而又拿起另一本。
朱雀又上前走了几分,这次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她说:“云焕!我来看你了!”
云焕忽然将手中的奏折甩在胡桌上,看着她的眼神冰凉彻骨,他说:“我九死一生时,你在哪里?”
朱雀一时语塞,只是怔怔的看着云焕,忘了言语!这是云焕第一次对她生气,对她发火,朱雀的心里忽然间升起一抹不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