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破解中医治病密码:临证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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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肝炎辨治(2)

一般来说,刚开始得肝炎,急性期间,大部分人会伴有发烧、食欲不振、肝脾大等,有的还会有明显的黄疸出现,一般来说起病都比较急。急性期我的感觉,实则泻之,刚得病时人体正气还比较实,还不是很虚,这个时候可以直接通过泻法来疏通人体的一气周流,达到抑制病毒在体内繁殖的目的。

肝炎的症状,发烧是木气郁滞,食欲缺乏是中土不能斡旋,从中医来看,是土木双郁,不单纯是肝的问题。对于这种急性肝炎,我们怎么去泻?一般是下法比较常用,茵陈蒿汤是一个有代表性的方子。茵陈疏达肝木,栀子清郁热,大黄推陈致新,从肠道把这些郁滞涤荡出去,这就把肝炎病毒引起的人体一气周流的郁滞给疏通开了。人体的一气周流一通畅,病毒立刻没有了生存的基础,病人很快就好了。所以茵陈蒿汤对于黄疸和急性肝炎效果比较好,道理就在这里。

还有一种民间的办法,得了急性肝炎之后,就用各种生的苦胆来治疗,如鸡、鱼、猪等苦胆,倒在一块,给病人喝,一喝就拉,拉完就好。这个虽然比较简单,实际上也是通过通利郁浊,把郁滞的一气给恢复了,用的也是泻法。

关于急性肝炎,我也没有太多的实际临床病例,所以不做过多的展开讨论,说多了就是纸上谈兵。我希望给大家交流的都是自己亲手经历过的,比较可靠的东西。

下面主要讲一下慢性肝炎的治疗。

绵滞不起变慢肝

急性肝炎如果治疗不及时,慢慢地会转变成慢性肝炎。人体自己有一个很好的调整机制,我们常说“有病不治常得中医”,有了病不去治疗,身体自己就是个中等水平的中医大夫,人体自身有这个能力,它自己就会去调整,调整到一个对自身比较有利的状态。由于肝炎病毒在体内的繁殖,影响到人体木气的升发,木气郁滞在那里,想升也升不上去,很着急,很焦躁,那怎么办?就像一个人本来想往前走,可是有人在前面挡着,过不去,刚开始还火冒三丈,挡上一个月就没脾气了,慢慢地就算了,就在这儿慢慢走吧。慢性肝炎就是这样的,慢慢它自己也没脾气了,慢慢地郁滞也沉下来了,郁滞到里面去了。其实肚子里面还是憋着一股气,只是压抑得比较深了,外在的表现就少了,这个时候就成了慢性肝炎。

这种病人一般面色比较暗一些,有点灰暗,光泽比较少,这就是木气郁滞得比较深,容光不能焕发呀。有些年轻一点的,青春期的病人,往往还有满脸的青春痘,也是暗红色,郁结得比较严重,相火郁结在上面下不去,所以他其实是一肚子的火气。这种病人大部分心情都是比较抑郁的,老是闷闷不乐,有点想不开。脉象一般都是绵软而细,沉在里面,起不来。舌头一般都是胖胖的,大大的,舌苔腻腻的。有的舌苔可能也不多,但是舌面上往往有一些偏白的黏液。所有这些都是木气郁滞,郁在里面不想出来了,就是这么一种象。

对这种病人,咱们怎么去治疗呢?还是要恢复人体正常的一气周流。当然病人自己的心态调整也很重要,我们在这里主要讲药物方面的治疗原则。

对于这种脉象比较软,比较细,特别沉的,如果是这种人,用咱们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太肉,没骨气,没有阳刚之气,就是这种感觉。就需要用药物把他这一气给鼓动上去。当然对慢性肝炎患者,因为时间很长了,体内这种郁滞也很多了,之所以出现这种脉象,就好比一个人被网套住了一样,想挣扎可又动不了,所以才成了这个样子。这时候你光去鼓动,效果也不是很理想,还要辅助用运转中焦,排出郁滞的药。所以基本上从三个方面去着手:一方面鼓动木气,畅达木气,另一方面运转中焦,第三个方面就是往外排出郁滞,体内长期郁积的郁滞都要排出去。这三个方面同时用药,一般就能取得比较好的效果。

鼓动木气,疏肝,用什么药比较好?用桂枝?柴胡?还是其他的药物?我个人体会用生麻黄的效果最好,但是量不要太大,量太大了就耗散了。本身木气的郁滞实际上就是一种消耗,你要是再用上大量的麻黄,那一下子就散完了。

而且这种郁滞一般是绵绵缠缠,比较难去,不可能速效,只能缓缓建功,慢慢来。

所以麻黄的量不要大,生麻黄一般用1克就有效,一般不需要超过3克。麻黄比桂枝、柴胡这些药疏肝的效果都要好,给人比较痛快直接的感觉,立竿见影。

所以对这种病人的治疗,麻黄是我必用之药。这种病人我一般同时配一点鳖甲,鳖甲这个药破郁结的效果比较好,时间比较长了,久病多瘀,用鳖甲把里面的郁结给破一下,便于麻黄的流通。

至于运转中焦,平胃散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小方子,运转中焦的效果很好,我感觉它比黄芽汤、四君子效果还要好。当然也要分什么情况,对这种中焦湿气比较盛的情况下,它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我很喜欢用。

最后用什么来排出体内的郁滞呢?这种郁滞如果脉象比较大,不是细的像线一样,暂时用一点大黄也可以,大黄推陈致新呀,量也不要太大,不要超过5克,一般两三克就可以了。但是我平时更喜欢用黑白丑,二丑,就是牵牛花的种子。牵牛花开得很好看,喇叭花,早上太阳一升起来就开了,下午太阳要落的时候又合上了,这个花还会随着太阳转动,始终对着阳光,跟向日葵有点像。

所以牵牛子也有牵牛花的一点性质,就是它有比较灵动的一方面,跟风气善行数变,木气多动的特点有些相似,有这方面的特点。煎药的时候,黑白丑要打碎,一熬就成了一锅稀粥了,黏黏的,都是稀糊糊,把黑白丑打碎了熬,就熬出这种效果,它跟大黄熬出来的汤比较清是完全不一样的。这说明什么呢?说明黑白丑通下的作用是比较柔润缓和的,比较聪明一些,适合于这种比较黏缠的郁滞的排出。所以我对慢性肝炎这种比较绵缠的郁滞,喜欢用黑白丑来涤荡清除。如果我们对药物有直接的体会,用起来就比较得心应手,只有了解得比较深了,才能够做到药尽其用,把它用到合适的地方。

这种脉比较软,特别细,比较绵缠的情况,一般是慢性肝炎初期,郁滞还没有完全结成块,这个时候我一般用这个思路来治疗,方子基本上是中焦平胃散,左路加上麻黄、鳖甲,推荡除滞加点二丑,其他的根据情况适当加减,一般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

如果病人脉的郁象比较明显,可以适当配上四逆散,或者是柔四逆散,都可以,根据情况灵活选用。这样一般半个月之内,明显的症状差不多都能控制住。

比方说面色不好呀,食欲不好呀,身上没劲呀,等等,应该都会有一个比较好的改观。能达到一个很不错的效果,一般半个月之内就能达到这个效果。一些反应比较好的病人,一两付药就会有很明显的效果。

结滞不通欲硬化

随着慢性肝炎病情的发展,慢慢地郁滞越来越多,郁滞的时间越来越久,这种郁滞由刚开始那种绵绵缠缠的,就像一摊烂泥那样,慢慢地就结成块了,成形了,往这个趋势发展。这个时候病人的脉就有一种发硬的感觉,脉不仅是比较沉,比较细,还稍有一点硬,带着一种涩滞的感觉,就是脉摸着好像不是很顺,好像一块一块的,这里堵一块,那里堵一块,好像有东西堵在那里一样,摸着不是很光滑。所以这个时候再去治疗就要考虑破瘀结。用药,鳖甲的量就可以适当加大。

有一个治疗慢性肝炎的小方子,一个老大夫的方子,就是以鳖甲为主。就三味药,醋鳖甲、炒内金、炒山药。这三味药,等量,打成细末,长期吃,对慢性肝炎,甚至肝硬化,都有很好的效果。这个我在临床上给病人用过,确实效果不错。这个时候,甚至用一点穿山甲都可以,但是量不要太大,穿山甲最好也不要长期用,破气的作用很厉害。就是用鳖甲我一般也很少有超过30克的时候,一般都是几克,十几克,这样既能破除瘀结,又能长时间地用。鳖甲破气的作用也比较厉害,但比穿山甲弱一些,你把量掌握好了,可以长期用的。

这个小方子里面,鸡内金既能运转中焦,同时它也有很好的破郁结的作用。

它本身是鸡的胃呀,张锡纯说生内金有很好的活血作用,用多了可使月经提前到来。临床上我一般喜欢用炒过的鸡内金,这样它健运中焦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张锡纯认为生内金有活血的作用,我个人理解它是有破瘀结的作用,比较缓和,是王道之药,跟滴水石穿一样,但是确实有很好的效果。所以我在治疗慢性肝炎的时候,一般也会同时配上大量的鸡内金,一般不会少于30克。

治疗这种结滞比较重的慢性肝炎,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药就是炮姜。脉硬的话就是有寒象,寒主收引呀。因为郁滞的时间长了,阳气消耗得比较多,元阳亏,阳气不足,所以出现了虚寒之象,表现在脉象上就是脉稍微偏硬一些。

所以要用炮姜来温散寒邪。为什么不用干姜?干姜有点燥烈,更容易伤阴津,所以改用炮姜,用量我一般不会低于15克,小孩可能用10克左右。

针对脉象偏硬的这种感觉,就是郁结得比较深,阳气又比较弱,用炮姜的同时,如果再加用较多的乌梅,效果就更好。乌梅润养肝气的同时,还有疏通之力,把病人有限的一气集中起来,在炮姜的领导下共同去温散体内的虚寒之气。

乌梅、炮姜、鸡内金、鳖甲,这四味药也算是我个人的一个小验方吧。对于慢性肝炎郁结比较明显,阴精偏亏,内有虚寒的情况,疗效还是比较明显的。

这种病人如果脉沉取还是能感觉到比较明显的弦象,说明无形之气的郁滞与有形结滞都比较重。这个时候疏畅肝气我一般就不用四逆散了,一般都是改用柔四逆散。

总之,对慢性肝炎结滞比较重的患者,主要还是先破郁结。郁结破开之后,一气就得以流通,体内的郁结产物才能排出去。这种有形的结滞破散开之后,不能留在身体内呀,同样的道理,还是要去排出瘀浊,排出瘀浊用什么药呢?

还是刚才讲的,大黄,黑白丑,都可以用,我在临床上以黑白丑为主,比较好一些。

今天咱们把肝炎慢性期比较轻的情况,比较重的情况,都讲了一下。比较轻的,木气不振的,以舒达木气为主;比较重的,郁结明显的,以破除郁结为主。

实际上治疗的措施我们并没有针对病毒,我们不管病毒在身体里面是繁殖还是在休息,我们没有管,我们只是考虑患者自身的正气,如何把患者自身的正气恢复正常。只要患者的一气周流得以恢复,病毒在体内必然没有了生存的基础,没有地盘了呀,疾病必然就向愈。

很多病人非常担心,说我这个病毒到底能不能彻底清除出去,检查到底能不能转阴,为这个问题非常地苦恼。眼睛只看着病毒,其他的呢他可能就看不到。

患者因为大部分他也不懂医理,情有可原,对我们大夫来讲呢,我们要跟病人讲清楚这些道理,我们自己也要明白。就是我们这种治疗方式,单纯从恢复人体一气周流的这个角度,能不能把肝炎病毒彻底清除干净?我个人感觉,应该可以。但是呢,不要把清除病毒作为一个单纯的治疗指标,应该对这个做一个合理的预期,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临床的症状,是一气周流的恢复。

讲到这里呢,就讲两个具体的慢性肝炎的病例。

不爱说话的孩子

第一个是个上学的孩子,这个男孩十几岁吧。这个孩子是来看什么呢,他是来看青春痘的。满脸的青春痘密密麻麻,颜色是那种紫暗色,个儿也很大,长时间不好。小孩都比较爱美呀,就过来看一下。摸他的脉呢,就是刚才我讲的慢性肝炎比较轻的那种情况,脉非常沉,非常细,又非常软,没有一个很好的生发之气。舌头是那种非常胖大,舌苔很少,但是表面有一层比较黏腻的黏液,白白的,就跟一层很细的黏泡沫粘在舌头上一样,是那种感觉。而且这个孩子性格很内向,问他两句话,他可能回答不了你一句。家长说孩子脚臭也非常严重。脚臭也是木气郁滞比较重的一种体现呀。所以给这个孩子用的什么呢?

中焦用的平胃散,斡旋中焦,加了30多克的生姜。因为他的舌面看着那种黏着的黏液比较多,痰浊比较多一些,用生姜来温化一下。左路用的就是刚才讲的麻黄、鳖甲,还有小量的四逆散。排出郁滞主要用的黑白丑、莱菔子,莱菔子通腑气的效果也很好。基本上是这么一个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