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大学全鉴(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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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平天下章:以人为本,仁德厚民(14)

东汉外戚梁冀,官至大将军,掌权二十年。他强占无数民田,洛阳近郊,到处都有他的花园和别墅。后来被抄家时,家财达三十多亿,相当于那时全国一年租税收入的一半。另一个大宦官侯览,前后霸占民宅三百八十所。他的住宅,“高楼池苑,堂阁相望”,雕梁画栋,类似皇宫。西晋大臣石崇和国舅王恺斗富。王恺用麦糖洗锅,石崇就用白蜡当柴烧。王恺用紫色丝绸做成长四十里的步障,石崇就用织锦花缎做出更华丽的步障五十里。结果,梁冀、石崇、侯览都在“八王之乱”中被处死了。

四川人安重霸在简州做刺史,贪得无厌,不知满足。州里有个姓邓的油客,家中富有,爱好下棋。安重霸想贪他的财物,就把姓邓的传来下棋。只许他站着下,每次落一子,就要他退到窗口边,等安重霸思考好了,再让他过来,这样一天也没下几十个子。这样,姓邓的站立得又饿又累,疲倦不堪。第二天再传他去下棋。有人对他说:“太守本意不是下棋,你为何不送东西给他?”于是姓邓的送上三个金锭以后,再不叫他去下棋了。这种人的行为看起来让人觉得好笑,不可思议,但他们的结果往往都“不好笑”,也往往在人们的意料之中。安重霸最后身首异处,他所聚敛的家财一分也没跟他走。这种放纵私欲、聚敛财富、恃权骄奢的人最终于人于己,皆为不利,并且没有任何积极的意义。

“人是自私的动物”,这句话没错。任何人都必须承认自己和他人的自私性,也必须承认为自己谋求利益的合理、合法性。但这些都必须是有限度的,在古代,“度”是人性容忍的底线,在今天就是法律的范围。否则,一旦人的私欲决堤泛滥,以致侵害到别人,甚至严重触犯法度,那么,必然会遭到怨恨和惩处。古往今来因私欲太盛而招致祸患的例子,不胜枚举。这种教训是值得人们在现实中引以为戒的。

【原典】

长①国家而务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③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④矣。此谓国不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注释】

①长:成为国家之长,即君王。

②务:专心。

③彼:指统治国家的君王。

④无如之何:无法对付。

27任用小人于国不利

【译文】

君王以为小人是心存善良的人,如果国君任用重用这些人处理国家事务,那么天灾人祸就一定会同时到来。到那时,虽然有善人贤才出来收拾残局,也是无可奈何,挽救不了的。这说明治理国家不应只盯着短期利益,而应以崇尚仁义为利益。治理国家的君王专门致力于财富的聚敛,这一定是出自小人的主意。

(1)任用小人必会惹来大祸

考察人之优劣历来是个难题,不是人人生来都有一双慧眼的。如果察不清楚,身边就会出现奸佞之徒。误交小人,会自取其害;误用小人,则全局受损。

齐桓公是春秋五霸之一,他名叫姜小白,是前任国君齐襄公的弟弟。他任用管仲为卿,推行政治、军事、经济上的改革,首先提出要“尊王攘夷”,逐渐使地濒东海的齐国成为泱泱大国。齐桓公曾北伐山戎以救燕,平定狄乱以存邢、卫,解王室之祸而定周襄王之位。特别是公元前656年,齐桓公率鲁、宋等八国军队,征伐南方之“楚蛮”,在召陵(今河南郾城东北)迫楚签订盟约,阻止了楚国的向北扩张,奠定了霸主的地位。

管仲生了重病,齐桓公去看他,他对桓公说:“大王,我命在旦夕,有句话要和大王说。我死后,大王一定要疏远易牙、竖刁、常之巫和卫公子启方。”

齐桓公大惑不解:“为什么要这样?”管仲说:“这几个人都是奸佞,我担心我死后,他们会对大王不利。”齐桓公说:“不会吧?易牙为了我,把他的儿子都烹了,让我尝尝人肉的滋味,他总该算得上忠心吧?”管仲说:“人没有不爱自己的孩子的,这是人之常情。易牙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爱,又怎么会爱大王?”

齐桓公又说:“那么竖刁自己阉了自己,来侍奉我,这还用怀疑吗?”管仲说:“人没有不爱自己身体的,这是人之常情。竖刁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又怎么会爱大王?”

齐桓公接着说:“那么常之巫能卜生死,祛病灾,这总不是坏事吧?”管仲说:“生死由命,灾病无常,大王不去固守常道,却听信常之巫,那么他会因此而骄纵,无所不为。”

齐桓公最后说:“卫公子启方跟随我十五年,他父亲死了,他都不去奔丧,这总该可以吧?”管仲说:“人没有不爱自己父亲的,这是人之常情。他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爱,怎么会爱大王?”桓公一向对管仲信任有加,言听计从。听他这样说,就叹了口气:“好吧。寡人听相国的。”

管仲死后,齐桓公开始时还记着管仲的劝告,将这些人赶出了宫外,可是他非常不习惯没有这些人的日子,又将他们接了回来。齐桓公将管仲的劝告置之脑后,重用易牙、竖刁等人,这些人投其所好,阿谀谄媚。齐桓公在他们的奉承下,上进心尽失,政治渐渐腐败,他自己还觉得没有不妥,说:“仲父的话是言过其实了。”齐桓公生病的时候,这几个人一同叛乱。他们在桓公寝室四周筑起一道围墙,禁止任何人入内。这时,桓公忍饥挨饿,连杯热水也没有,感慨道:“唉!还是圣人的眼光比我们远大呀!若是死者地下有知,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仲父呢?”说罢,自己扬起衣袖捂住脸部,气绝身亡,死在寿宫。他的尸首无人理睬,以致腐烂发臭,蛆虫爬出门外。他的儿子们忙于争夺王位,三个月都没人给他安葬。从此,齐国的霸业骤然衰落。

齐桓公英明一世,但到了晚年却落到了如此凄凉的下场,这都是因为他不能明察的缘故。

考察一个人,真的那么难吗?其实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最为简单和适用的办法就是从常情入手。一个人的作为,如果违反了常情,就肯定是另有图谋,情矫则必假,管仲就明白地指出了这一点。这道理并不难懂,可是,一个人有了权势地位,就很容易失去警觉,别人对自己恭维和逢迎,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今天有人说你是天上的太阳,照耀万物,你也许会不太自然,但时间一长就习惯了,结果难免不在阴沟里面翻船。

(2)知人不易,用人更难

知人、识人是用人的前提,但毕竟,用人既要根据人才的特点,又要结合事情的难易。用人艺术需要更加深邃的洞察眼光和协调手段,而且用人是以“成败”这个硬指标来检验效果的。

康熙深知知人之不易,更知用人之难。惟其如此,他在这两方面都细心体察、慎之又慎。如三藩之乱中,郑经曾与耿精忠合谋进攻广东,耿藩降清后,郑经仍旧纠合旧部骚扰沿海一带,烧杀抢掠,一派海盗行径。康熙知道姚启圣了解东南沿海情况,且能担大任,便起用姚启圣征讨郑经,率兵收复台湾。姚启圣上任后,与地方官员和各路军队通力合作,大败郑军主力。同时采取招抚政策,瓦解郑军内部,先后大约有十三万郑氏官兵归顺清廷,从而使台湾郑氏集团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姚启圣也因此功而被康熙授予兵部尚书之职。

姚启圣的个人成就正是康熙的知人之明造就的。在元朝时期,元世祖忽必烈的重要谋士许衡就向他提出了“知人不易,用人更难”的观点。

许衡曾多次上疏,建议元世祖在用人问题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因为用人是一个高深的学问,知人不易,用人更难。许衡认为官居高位的统治者很难了解下面的人。因为人性有易和险的区别,平易的人容易了解,城府深险的人则不易了解。再则,统治者面对的是一大批人而不是几个人,“寡则易知,众则难知,故在上者难于知下,而在下者易于知上,其势然也。处难知之地,御难知之人,欲其不见欺也难矣”。他还举例说:宋代名臣包拯算是明察之臣了,但他曾受过一个小吏的欺骗。一般官吏,受骗上当后仅仅办错一两件小事,影响较小;君主掌握着予夺、升黜、赏罚乃至生杀之权。如果用人有误,上当受骗,造成的危险则无法估量。况且,君主亦有好恶,看人与用人,难免把自己的感情掺杂其中,这样就使得在下的小人有可乘之机。“甚至本无喜也,诳之使喜;本无怒也,激之使怒;本不足爱也,而诳誉之使爱;本无可憎也,而强短之使憎。若是,则进者未必为君子,退者未必为小人。”这样,小人便会“挟其诈术,千蹊万径,以蛊君心。”这样的欺骗,即使是尧舜那样的圣明也是防范不及的。

许衡还指出,任用了贤能,使其能充分发挥其才能也是不容易的。除了贤才难于了解之外,贤才被授予官职也不等于发挥了作用。“人君知之,然君之命之,泛如厮养,贤者有不屑也。”对待任用的人才,随意指使,像对待蓄养的奴隶一样,呼来使去,这样,贤者是不会为你效力的。因此,除了识人之外,用人对贤才既要识之、任之,还要待之以礼,宠之以位,信用其言,才能使人真正发挥作用。

许衡从“知人不易,用人更难”的角度,说明如何知人与用人的道理,是很有见地的,不仅对元世祖用人产生过一定影响,后世亦颇值得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