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未央长歌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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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深重谈话

君臣之道。

尉迟子煜虽好了七八分,但总归还是得药到病除,身子方才是无碍。

侯爷,你感觉如何了?乐正公主抬手拿过尉迟子煜喝完药的碗,放到木桌上,又回来给卧榻上的侯爷说道。

尉迟子煜点点头,抓过乐正公主的素手,摸着些许感叹:好多了,有你真好……乐正公主听到煽情的话,脸色有些微红。

好了,商儿也算是长大了,这出府给你抓药去了。乐正公主感到些许幸福,见尉迟子煜沉默没有说话,乐正公主不解地问,侯爷,是怎么了吗?

嗯,这下子我是退了朝廷,商儿却又因为我的退出从正三品被提拔到了正二品,现在乐侯府就是商儿了——也就是说,我把我的孩子——商儿,推到风尖浪口上了,唉……一代侯爷此刻心情是愧疚的,深知自己把自己的儿子送入水深火热中,但……谁愿意呢?

乐正公主是个女人,她家侯爷从不当着她的面说什么朝廷上的事让她担忧伤神,但这回尉迟子煜已经当着自己的面说了,她也认识到了事情十分严重的,不慌乱地说:侯爷,商儿可是你的孩子,你应该放心才对,嗯?

尉迟子煜知道乐正公主把这件事情想简单了,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沙哑着嗓子对乐正公主说:我乏了,先休息一会,一会儿商儿回来了,让他来找我。对了,晚饭时候叫我。乐正公主点点头,也不打算过多打问此事,将尉迟子煜躺好了,捂好被子,端过侯爷药喝完的碗出去了。

夫人,侯爷怎么样了?乐正公主的丫鬟在门外等着其出来,拿过乐正公主手中的瓷玉碗。

乐正公主不徐地说:侯爷好多了,那天晚上‘神秘人’的药真有效,连太医院着急的问题一颗药丸就解决了。诶,你说,商儿这下会有很多麻烦吗……

丫鬟转着眼珠子看看自己的刘海,又看看天空,转了一圈郑言道:奴婢不知,不过现在侯爷起码没事了。丫鬟看了看瓷玉碗,又看了看乐正公主。

唉呀……乐正公主看见园子里自己种的一片花草又蔫又乱的,失神道诶,你快去让花匠来,这几天侯爷生病没顾得上,他们定是偷懒了,我的花啊……

是,夫人。丫鬟作辑后转身去找花匠。

乐正公主的步子踱来踱去,透亮眼镜看着这些本该充满活色的植物,现在却是另一番景象,便想起了年少时的一幕——

我大约十四五岁的时候,乐正公主进宫找皇后娘娘唠唠家常,去了住处留下来的奴婢说皇后娘娘去了御花园。

彼时的皇后(现在已是皇太后)在御花园弄起了一场盛大的百花宴,而皇后娘娘也把自己用心养了许久的一美花拿了出来。

当日,同样爱花的依嫔看到了这花,想伸手去摸花瓣,无人阻拦。

皇后娘娘即刻说道:依嫔妹妹等等,此花白天无异常,晚上子时却绽放的极其艳丽,花瓣还透着一点光。本后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不知道有毒没有,所以,各位妹妹不要碰好了,有谁知晓这是什么花吗?

依嫔谢皇后娘娘提醒。依嫔俯身作辑,默道不就是嫌我怕把花弄脏……

皇后娘娘点头示意。

不等众嫔妃说话,我走到放置这朵花的小雕花围栏木桌旁,两只手背后俯身看了看这美花,不徐地说:此花名曰晚意,我在祖母奶奶给我的书中看到过,‘白日无异,子时透亮’,说的就是它了,书中还说到……此花唯有子时前后两个时辰无毒,每两年长一朵花,花瓣用露水清洗晒干过后可入药,有补气血之用。

乐正,快过来,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皇后娘娘看见乐正很是高兴。

是,皇后娘娘。我走向皇后娘娘,被意外伸出的一只脚绊倒了,啊……痛,是谁啊!?

尉迟子煜挣脱依嫔的手(尉迟子煜是依嫔的侄子),站了出来,神情没带一点痞坏之意,郑言道:姑娘,在下可否多请教几个问题?

一时间,我晃了神,阳光顺着他的眉眼照到花上……

后来,细想后觉得这就是一见钟情吧,当时皇后娘娘的花也是极美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没了,这花也是少见,这么没了,怪不舒服的。

夫人,花匠都请来了。丫鬟见乐正公主不回应,语气探探问,夫人,夫人,夫人?

诶诶,我在。寻着侯爷身体有问题了,就不干活了?谁给你们的义务?看看这些花,被你们糟践成什么样了。一个星期内,把花弄好,侯爷身体正在恢复期间,你们让花这样被侯爷看见,不是让侯爷的心身更糟了?到时候我便要换人了。乐正公主一把好手的训着花匠。

别啊,夫人,我们错了,我们准在一个星期内搞定,搞不定您再换人,我们一定好好来!目光炯炯有神的一个花匠说道,其余花匠分分点头示意。

娘,我回来了!尉迟商和提着药的下人回来了。

哎,乐正公主抬手摸摸尉迟商的头发,转眼间,那个小不点已经这么大了,你爹让你回来去找他一趟,快去吧,这药就让下人放到厨房去煎熬罢。

欸?爹找我?娘,爹他有没有给你说是什么事情吗?尉迟商转头让下人去了厨房。

乐正公主点点头,声音稍小:是的,快去吧。尉迟商点点头。

爹,我回来了!尉迟商看见父亲尉迟子煜正在望着烛台蜡烛上的烛火,又道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尉迟子煜叹息:商儿,皇上把你从正三品封为了正二品,你可知道什么意思?虽然我给皇上请辞了,但是你还身在朝廷。叫你过来,就是要仔细给你嘱咐一些事情。

尉迟商看见父亲对自己这样担心,心里不禁一暖:爹,您说吧,我听着。尉迟商给尉迟子煜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尉迟子煜。

嗯,早些年我孤身一人在朝廷上,无人与我为伴,正好北区洪水泛滥,我主动向皇上请缨去治理洪水,我带领众人筑堤坝,功夫不负有心人,洪水推散。回京面见皇上,皇上嘉赏我许多珠宝布匹,此后朝廷上的人也渐渐跟我说些话了。前几年,南疆来袭,运用毒盅杀了我京城数不清的人,你爹我府下一学士,是南疆王的儿子,告诉了我如何杀死毒盅,救人命……尉迟子煜有声有色的描绘着这些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嘴唇干了也没有听下来。

尉迟商眉头一挑,他就知道他老爹很厉害,要不然皇上也不会这么做,眼中不得不露出惊羡的目光:爹,儿子绝对不会让你这生的名誉有损!

尉迟子煜喝完一杯茶后,轻描淡写的略过:你爹我都入黄土一半的人了,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商儿,以后你一个人在朝廷得多加谨慎啊。

尉迟商不正调的语气安慰着尉迟子煜:爹,您还不相信您的儿子吗?我可是您亲生的啊!啧啧……

你是我儿子,真是的……尉迟子煜往尉迟商脑袋上一捶,不等他吃痛,便沉声说商儿,为人者,不嫉妒,不陷害他人,待人有礼,处事谨慎,遇事不可方寸大乱,知道吗?还摸头,刚刚说的听见了没?

尉迟商往旁边的海棠花一瞅,心里想还是娘好,动作却是点头示以听了。

君臣之道,这也是爹我没有顾及的地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你记住了,遇到这种事情,以退为进,不可莽撞;不可让君对臣有疑心,否则你就难干了;做事切不可超过君的风范,不然君会认为臣有以下犯上作乱之心态……商儿,都记得了,君无戏言,做事要留一条后路,别逼的太死。

好的,爹,您的儿子谨遵教诲,不会莽撞行事!尉迟商七尺男儿说出这句话,自是有一番气势,尉迟子煜看了心里一丝快畅。

衣着朴素的丫鬟进来提醒道:侯爷,商少爷,夫人叫我过来说饭已经做好了,让你们快点过去。

爹,我饿了,去吃饭吧。尉迟商蹙眉对尉迟子煜说。

尉迟子煜招招手,就在尉迟商以为他要开始走的时候,张嘴说:你给夫人传个话,就说‘先让她吃,我和商儿还有些话要说’,去吧。丫鬟知道了便退了出去。

爹?怎么了?尉迟商不懂,说了这么半天,他爹不饿吗?

尉迟子煜站起来,双手背后,往床榻那边走去:商儿啊,我不能出去,你去挑点好吃的拿进来。

尉迟商:好的,爹,你真的不出去吃?见尉迟子煜没反应,退出去把门关上了,心里暗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真瘆人。

霎时,已经深夜,尉迟商看着深色天空中寥寥几颗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