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背景
(一)有关概念
同性恋(homosexuality)这一名称产生于1869年,最初由一匈牙利作家在文学作品中使用,而后德国精神病学界对同性恋行为及其活动进行研究,该名称逐渐被精神病学界和社会认同。今天,同性恋、异性恋和双性恋被认为是不同类型的“性取向”。同性恋性取向是指以同性为对象的性爱倾向或性爱心理。20世纪70年代,美国精神病学界率先将同性恋从异常行为中删除。
1992年,世界卫生组织颁布的枟国际统计分类手册(第10版)也将同性恋从疾病中删除。2001年颁布的枟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第三版)将同性恋从精神疾病名单中删除,同性恋取向不再被视为精神“变态”。
男男性接触者(men who have sex with men,MSM),是指曾与男性发生过性行为的男性,包括男同性恋者、男双性恋者和部分男异性恋者等。MSM所涉及的人群范围要比男同性恋者广泛得多,它是一个行为学的概念。
(二)MSM人群的规模
有关中国男同性恋者的数量,一些学者和专业机构曾进行过估测,但说法不一。但可以肯定的是,中国男同性恋者和MSM数量庞大。
因为MSM人群具有广泛性和隐蔽性,而且他们的活动方式、关系方式隐蔽又多样,故目前尚缺乏合适的方法来获得国内MSM人群的真实数量规模。一些专业机构和人士多根据抽样调查来进行估算,一般是依据对同性恋者在人群中的比例等研究结果来大致估计MSM的数量。应注意的是,同性恋人群只是MSM人群的一部分。国外在MSM人群规模估计方面应用了一些调查方法,主要有枚举法、乘数法、捕获再捕获法、人群调查法、Delphi 法等,但这些方法是否适用于国内MSM人群数量调查,还值得探讨。
根据卫生部2004年进行的调查表明,处于性活跃期的中国男同性恋者约占性活跃期男性人群的2%~4%。按此估算,中国15~49岁男性中有500万~1000万男同性恋者。潘绥铭等学者根据一些调查认为,中国20~64岁的男性成年人口中,男同性恋者占有2%;李银河认为我国成年人口中有3%~4%是同性恋者(含男性、女性)。张北川估计,中国15~60岁同性恋者人数大约为3000万,其中男性2000万,女性1000万;推测我国10%~15%的男性是MSM,其中大多数是偶尔有同性性行为关系的异性恋者。
由于MSM人群包括了男同性恋者、双性恋者和部分异性恋者,MSM人群规模要比男同性恋者数量大得多。对于艾滋病的预防工作来说,MSM人群这一概念更具有现实意义。
第二节MSM人群预防艾滋病的健康需求
(一)MSM人群活动现状及与艾滋病相关的性行为方式特点
1.MSM的活动场所及交往方式
MSM人群社会分布十分广泛,不分职业、年龄、民族、社会地位、教育程度等。目前已知的MSM主体(同性恋者人群),主要的活动场所可能包括:酒吧、会所、公园广场等户外活动场所,公共浴池、公厕、车站、影院、互联网及商业性性服务场所等。有学者提出,根据MSM人群的活动场所特点可大体将其分成“公共场所人群”、“上网人群”及“较少外出人群”等几类。他们也表现出各自的交往方式特点。比如:
(1)近年来在各大中城市中渐渐出现的同性恋酒吧,是目前同性恋者活动最活跃的地方之一,它主要提供了一个同性恋者交往的空间。但由于酒吧属于消费较高的场所,常去酒吧或以在酒吧交友为主要方式的人在MSM总数中所占的比例并不大。同时,在酒吧中也往往有性工作者的存在。
(2)通过互联网交往联系的,主要由大中专院校学生、上班族等年轻人组成。他们的交往方式主要是个人对个人、小群体对小群体的交叉联系。他们也很少到半公开场所活动,但会到全国各地会见网友,而且性活动活跃。
大学生中的MSM交往方式以网络为多,此外也到酒吧等场所活动,有些地方还组成活动小组或团体。由于这一人群具有不同的活动方式特点,是值得关注的一个群体。
(3)在一些俗称“渔场”、“点”的公园、广场、街头、公厕等活动场所,有些人会在这些场所发生性关系。以农民工为主体的流动人口介入城市MSM的活动十分活跃,是在这些场所中活动的主要人群。他们内部也以同性性游戏的方式,认同发生性接触和肛交等行为。
各地MSM人群活动场所、交往方式因城市的大小、MSM人群规模、当地同性恋文化发达程度、社会大众对同性恋的态度等而有所差异。对MSM人群活动场所等基本状况的掌握,是开展干预工作的前提依据之一,它为发现、接触目标人群,了解其行为特征提供了条件。但要清晰准确地描绘MSM人群活动场所分布,一定要有当地MSM志愿者的参与和帮助,才能获得出入场所人群的年龄、社会层次、活动频率、活动方式等用于干预工作的关键信息。
2.与艾滋病相关的性行为方式特点
MSM的性行为方式多样,主要有手交、拳交、指交、股交、肛交、口交、接吻、吻肛、工具交等。MSM之所以容易成为艾滋病侵害的对象,成为易感人群,主要与MSM人群中普遍存在的无保护的肛交、口交性行为有关。这两种性行为方式对于感染艾滋病病毒(HIV)具有较高的危险性,尤其无保护的肛交行为受感染的机率相当高。由于直肠黏膜薄嫩,其下毛细血管丰富,肛交时极易引起破损,造成HIV有机会直接从肛门、直肠破损处侵入,直接进入血液。
(二)MSM人群预防艾滋病的健康需求及影响因素
目前,中国艾滋病、性病在MSM人群中的流行状况不容乐观。多项调查结果都说明,MSM人群中性病感染率很高,艾滋病感染已进入该人群并呈上升趋势。根据近年来有限的调查数据显示,MSM人群的HIV感染率在1%~3%左右,各种性病的发病率在10%~20%左右。
MSM存在感染和传播HIV的危险性行为、性关系,但诸多方面的影响因素导致MSM人群活动的隐蔽性,造成了行为干预工作的复杂性。在艾滋病流行的初期,社会认识曾将艾滋病与同性恋人群划等号,这使得MSM对预防艾滋病的干预工作存在恐惧和抵触情绪。但性病、艾滋病在MSM人群中的传播,使他们面临的诊治和预防方面的健康需求也日益突出和迫切,他们希望在自己身份、性取向、性活动及诊治过程能够被保密的情况下,得到性病、艾滋病方面的相关预防和诊疗服务。
MSM与性伴侣关系一般处于隐蔽状态,由于缺少法律和世俗的约束,双方关系通常短暂而不可靠。同时,MSM中存在着寻找新朋友的基本需求,这就导致MSM频繁地更换性伴侣或同时拥有多个性伴侣,增加了感染性病、艾滋病的风险。张北川等2001年对1109名MSM调查结果显示,有55.4%曾在MSM聚集的公厕、公园、浴池等场所寻找陌生男性并发生性交行为,37.4%曾有群交行为。
另一值得关注的问题是,中国多数同性恋者选择结婚。刘达临等2005年调查报告指出,我国90%以上的男同性恋者或早、或迟会与女性结婚,如果丈夫与MSM发生性行为时感染了HIV,再传染给妻子的风险非常大。MSM已成为HIV从MSM传向社会、家庭的一个桥梁人群。
相关调查表明,目前MSM人群对于艾滋病的传播途径及危害结果,有着较为普遍的正确认识。但MSM对艾滋病危害的普遍认知程度和发生性行为时未能很好地坚持使用安全套的情况形成鲜明的反差。这与MSM个人本身及其社交活动、家庭因素、性行为方式、政策等环境因素影响是有关的。张北川等2001年对MSM的调查显示,有82.1%的人曾发生无保护主动肛交,有73.3%的人曾发生无保护被动肛交。
第三节在MSM人群中开展预防艾滋病行为干预工作的前期准备和保障
(一)寻找关键人物,接触目标人群,组织志愿者队伍,建立工作联系
长期以来,我国针对MSM的艾滋病干预工作缺乏系统性理论与技术支持,一些专业机构和人士因未能充分了解MSM人群的状况,没有很好地掌握在该人群中开展干预工作的技巧,而无法正常、有效地进行预防艾滋病的相关工作。由于双方了解不多,缺乏信任感,加之一部分专业人员缺乏针对MSM人群开展工作的经验,也使得一些工作方式方法让MSM有被歧视或不适的感觉。
1.寻找、接触MSM目标人群
(1)MSM人群中有一些人际关系广泛、号召力强,在特定圈子里有一定影响力的人士,他们是专业机构、专业人员接触与联系MSM人群的关键媒介人物。通过寻找、联系这些关键人物,可以方便、快捷地接触并深入到MSM人群中,而且有一定的安全保障。
首先要寻找到当地或其他地区的志愿者或社区中有影响力的人士。各地的MSM中都有许多群体内的关键人士,如同志网站站长或网管、同志酒吧老板、浴室老板、同志场所中的活跃人士、小团体核心人士等。通过他们可以接触到适合开展工作的MSM人群。有时,当地的关键人士寻找困难或无法接触到适合的MSM人群,可寻求其他地区的志愿者或关键人士给予引荐。
通过与关键媒介人士的联系、沟通,取得相互信任与合作,动员他们参与干预工作,并可以经由他们招募到适宜的志愿者,进而接触到更多的MSM人群。
(2)此外,专业人员也可以通过参加MSM人群的活动直接与MSM进行接触,建立工作联系。专业人员根据事先了解的MSM场所和活动信息,直接到MSM经常出入的场所进行接触,例如酒吧、会所、公园等,通过参加MSM的一般社交活动等方式接近MSM人群。这种方法比较简单、直接,但是有一定的盲目性,并且耗费时间。同时,也应注意酒吧、公园、浴池等只是MSM活动的部分场所,出入这些场所的也只是MSM人群中的一小部分。
有时专业工作人员无法寻找到合适的关键人士,又不能直接接触到MSM人群,也可考虑请从事MSM研究工作的专家或相关机构协助,通过他们找到当地的志愿者或关键人士并接触到MSM人群。
2.招募来自MSM的志愿者,组建志愿者工作组
招募并组织好MSM志愿者队伍,是搭建专业机构与志愿者组织合作平台并开展具体工作的基础,也是开展干预工作的主体力量。志愿者有着寻求合作、寻求支持、乐于接受技术支持的主动性和自觉性,熟悉干预工作的环境,其中不少志愿者与MSM经常聚集场所的经营者保持密切的联系,借助有很好合作基础的经营者可帮助实现对目标人群的行为干预。
作为被招募的志愿者,一般要求本身最好也是MSM人士,他对自身的性取向认同良好,具备主动为MSM干预工作服务的意愿;有一定的社会阅历,对同志社区的活动有一定的了解和认识,有较好的协调与组织宣传能力;具有开展社会公益工作的精力、时间和积极态度,有责任感,对工作认真负责,具有相对的稳定性等。
招募方法:
①由志愿者推荐介绍:志愿者组织中成员的流动性一般比较大,许多志愿者由于职业、家庭、个人的原因,可能会随时脱离志愿者队伍。在开始招募志愿者时,可以请关键人士或已招募的志愿者随时注意选择和动员其他合适的志愿者,将有工作积极性的人士介绍到志愿者队伍中来,保证志愿者队伍数量的相对稳定。
②公开招募:通过各地开办的“同志网站”或相关刊物发布招募信息。前来应征的志愿者可由志愿者组织负责人或专业机构工作人员与其进行沟通交流,决定其是否符合作为志愿者的条件。
③在干预工作、外展活动、培训、调查工作中发现和招募:在相关活动过程中随时注意招募新的志愿者,通过活动中的交流可以了解一个人能否成为一名合格的志愿者。
④对同志场所经营者、小团体中的核心人士和活跃分子进行动员:这些人士的参与可以影响到其相应所在组织的群体,从而带动更多的MSM加入志愿者队伍。
案例:
“福桐工作组”由“福建同志网”和“梧桐树小组”组建而成。
成立于2002年的福建同志网是一个非赢利公益同志门户网站;成立于2004年的梧桐树小组是福建第一个自发形成的非赢利公益活动群体。双方以网站和活动群体联合的形式,提供给男女同性爱者、双性爱者及跨性别人群(GLBT)在自我认知、疾病和健康、文化促进等方面的相互支持平台。
2006年起,为更好地在同志人群中开展性病艾滋病干预工作,成立了“福桐工作组”,成员主要由来自同志社区的志愿者和相关专业人员组成,属于NGO 组织。
福桐工作组组织结构较为健全,现有志愿者44名,其中负责艾滋病防治宣传干预工作的志愿者有29人。
成员大会:每两年一次,主要职责是听取核心组的工作情况报告;选举产生新的核心组成员;负责监督、旁听核心组会议。成员大会对核心组会议有建议权,但无表决权,成员为所有志愿者。
核心组会议:核心组是工作组最高执行机构和决策机构,成员每届任期两年,可连任两届。满两届须停任一届才能再次当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