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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电梯惊魂

端木在被父亲训斥之后,双眼潮湿,很落魄地走出了那栋阴冷的别墅,风儿吹过,端木试图裹一裹身上的T恤,无奈那只是薄薄的一层棉线,只好苦笑着加快脚步。

雨后的马路有些湿滑,端木漫无目的地驾驶着他的宝马车沿着环路兜圈儿,CD机里悠扬的小提琴让他还沉浸在刚才的回忆当中: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怎么就这么不长进!

端木从小就是在这种语言暴力的环境中长大的,他一面从内心抗拒,一面在表面服从,小时候想,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摆脱家庭。可是,中学毕业了,他没有敢,大学毕业了,他没有敢,找到好的工作了,他还是没有敢。

其实今晚他是打算跟父亲摊牌的,他受够了这一切!他要把自己二十六年来所压抑的痛苦一股脑发泄出来,他预想着父亲惊讶的表情,可现实呢?看到父亲的第一眼,自己精心策划的“阴谋”就缴械投降、土崩瓦解。

好吧,还能说什么呢?车是父亲买的,房子是父亲买的,专业是父亲选的,工作是父亲找的,自己翅膀还没有硬,等他退休吧。端木安慰着自己,不知不觉开到了楼下。

房子在市中心最繁华的位置,属于这一片儿最早的塔楼,位置是好,但物业管理很差,尤其停车位,有时候回来晚了,要绕着小区转半个小时才能见缝插针挤进去。

端木堪堪把车塞进消防通道的两车之间,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半,他伸了一个懒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雨后的空气好清新啊!房子在三十二层,也就是顶层,这也是自己未来的婚房。

电梯门上明显能够看到机油擦过的痕迹,那痕迹上还粘着一些抹布的绒绒,夜晚电梯的噪音很大,偶尔还发出“嘎!嘎!”的异响,像是不堪重负随时要断裂。

每次端木坐电梯,都会看看技术监督局检验合格的铭牌,上面记录着上次检验的时间,和下次需要检验的时间。

端木想,如果是快速电梯,十几二十秒就到了,可这电梯,他准确测量过,从一层到三十二层,足足需要五十四秒。他盯着数字的变化,跟着一二三四地数,据说,这样时间过得快。

电梯在八楼的时候,发出“嘎”的一声响,十一楼的时候厢体有被石块撞击的声音。如果自己能够做主,早就把这个房子卖了,换一套不远处的新楼盘。只可惜,不但做不了主,连建议都被无情驳回了。

数字在十五的时候,电梯里的灯闪了一下,又闪了一下,端木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咯噔完,灯啪的灭了!

电梯还在运行,四周应该是一片漆黑,但事实不是。

事实比漆黑更糟糕,在灯灭的一瞬间,一具挂起来的女尸同时出现,准确的说,端木好像漂浮在空中,这具女尸也漂浮在空中,他似乎进了四维空间,也许是五维,他推断不出自己跟这具女尸的距离。

白色的长裙,没有脚,披散着头发,看不到五官。

端木紧紧地捂着眼睛,心脏剧烈的跳动,呼吸急促,每过一秒,他都情不自禁地透过指缝看一眼,看看这具女尸有没有离自己更近。

他祈祷电梯快点,再快点,或者祈祷有个人进来解救他。然后他又想,万一进来的不是人,是女尸的同伙怎么办?男尸?简直不敢再想。他紧紧地咬着牙,蹲在厢体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半分钟其实不长,电梯打开的一瞬间,端木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其实他想嚎叫着冲出去,但还是忍住了。

灯亮了,楼道是有感应灯的,有光明的地方,恐惧就会减小。

端木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防盗门,用最快的速度闪身进去,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屋里的灯,在门即将合上的一刹那,他从不到一厘米的门缝里确定了那具女尸并没有尾随而来。

心还在扑腾,端木喘着粗气就瘫软在门后,他的额头全是冷汗,身上早已湿透,如果不是膀胱存量不足,尿道括约肌也未必不会让他更狼狈。

这一夜,端木甚至都没有敢推卧室和卫生间的门,打开客厅所有能打开的灯,眼前却还是那吊死鬼长裙飘飘的影子。

天快亮的时候,端木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在梦里,依然没能摆脱梦魇,那长发女鬼还在缠着他,梦里的他,跑又跑不动,叫又叫不出,在即将窒息的时候,阿弥陀佛,手机铃声在最危险的时候把他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