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妃本倾城:赖上腹黑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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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你可愿与我同行

明日,便是寿诞。

安阳煜依祖规,先进行祭祖大典,四更,众人便准备停当,准备往安阳皇室宗庙去了。

天龙宫门缓缓打开,两列宫灯在前,高大的身影迈过了高高的汉白玉门槛,出现在众人面前。安阳煜头戴玉制的十二旒的冕冠,着玄黑冕服,领口绣着绚丽的金纹,龙爪自浓雾中探出,狠抓着那胸口绣的金阳,如火如荼的祥云,红得好似火焰。

他回头,伸手。

一只玉秀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放在他的掌心,人,缓缓行出,大红的冕袍上有金线绣成的祥兽,珍珠为眼,翡翠绕于袖口,分明是皇后的冕服,发间,金凤衔珠,端地映出一面富贵端庄。

看他,抿唇,温柔一笑,她端庄起来,也极有皇后相的,不似平日间那样张牙舞爪般的精灵古怪澉。

“你今儿倒真是威风,以后便天天这样穿着吧。”

可是,一开口,便又露了那调皮的本性,她上下打量着他的模样,他登基的时候她并未瞧见,今儿见他穿着这冕服,宽大的袖子垂下,更添了沉稳,那玉旒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又增了几分冷傲。

“端庄。”

他捏了捏她的手背,低笑,以只她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她掩嘴,轻笑着,跟在他的身后,缓缓往人群前面走去。

万岁声骤然而起,众人皆拜下。

安阳煜即位之后,大越并不太平,先是水祸天灾,又有南方官匪勾结,先王留下的烂摊子让他结实头痛,后又有宣璃拥兵自重,自立为王,现虽已退出大越,却又在赤月建立了更强大的政权。

世人,皆在看,这两虎,谁能赢到最后。又在看,这个从夹缝中生存长大的年轻皇帝,能否实现中兴的理想。

大越,屡经大变,本已是摇摇欲坠,他推行了一系列新政,挽败势于危机关头,今日的大祭,也是向大越百姓传递信心,更是……让那个站在人后的他看看,安阳煜已非昔日之安阳煜,天下,他已经坐稳,不容他人动摇,再大的风雨,他也不再惧怕。

而她,会跟着他一起站在那从未允许女子站上去的过皇家祭台之上,一同向上天祈祷,祈求上苍赋予天下子民平安,祈求他二人可以一生相伴。

云菲霜从人群中抬起头来,脸色已经白得如雪。

宫有有规制,无后,皇贵妃为尊,与他同乘一辇的也是她,可是,他连规矩也不要了,直接便让云雪裳穿了凤袍。

十六匹披着滚金纹饰的俊马拉着金辇过来,安阳煜扶着云雪裳坐上了马车,安阳东歌也被抱了过来。

京师大街已经被封了,皇家的马车队缓缓地穿过了宽阔的街道,往祖庙而去。

云雪裳依过来,小声说道:

“你这样刺激她,不怕弄巧成拙么?”

“谁说我要刺激她了?”

安阳煜探出手来,握住了她的小手,轻声说道:

“如若她还有心,便不会和朕这样作对,处处置你我于死地。”

说话间,玉旒随着他说话的音调而左右摇晃着,发出悦耳的声响来,他握着云雪裳的手,用了些力,手心,汗津津的一片。

她轻轻地回头看去,云菲霜独坐于辇上,垂眸,手拢于胸前,一贯的温柔秀丽模样。

“别看了。”

安阳煜低低地说着,语气冰凉。

云雪裳轻叹起来,这几日,他避不谈好,却整辗转难眠,常在半夜起来,望着飞云宫的方向出神。虽然,还不知到底是怎样的真相,但是,她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有这样的恨意!

他在恨云菲霜!

祖庙的祭祀高台高耸入云,四周围置有八只青铜制的云鼎,鼎下架起了旺旺的炭火,天葵香,袅袅娜娜在空中萦绕。

朝臣百官已经在祖庙中恭侯着,见到安阳煜和云雪裳从同一辇上下来,而她又着着凤袍,皆露出惊讶之色来,可现是祭祀大事,有人即是想反对,又见安阳皇族中唯一剩下的两位年轻王爷沉默着,不发一言,便只好暂时忍下。

嫔妃们用屏风隔开,居于外院,看不到前院的情形,只肃穆地跪着,焚香祭天。

阶梯,盘旋向上。

“云雪裳,你可愿与我同行?”

他转过头来,看向了

随著庄严的鼓乐,安阳煜手捧宝剑于胸,面色肃静而凝重的一步一步走向天台的最尖峰。随在他身后的是手捧祭天道具的云雪裳和守卫的侍官。

见一介女子随帝踏上祭天台,台下顿时吵嚷起来,老臣和皇亲国戚最先跪下去,双手举起,伸向碧空,大声唤道:

“皇上,不可,万万不可,任一介妇人登上高台,上天将会震怒,会对大越降下大祸啊!”

安阳煜只管捧着剑,不理会下面的吵闹,和云雪裳一起步步拾阶而上,侍卫们到了中途便停了下来,面向下方,拔出锋利的宝剑,严阵以待。

随着他们愈接近高台顶端,下面的唤声居然越大,慢慢的,变得声嘶力竭起来,那声音,终是随着他踏上高台的声音,陡然间停住,下方,变得一片死寂。

“随我来。”

安阳煜步伐稳健地走到了祭台正中,怀抱宝剑面对东方,眼光深沉神情庄肃而又冰冷,削薄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显得他此时的意志是如何坚定,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他即将要做的事情!

云雪裳紧跟其后,立于他的左后方。

铮鸣一声,宝剑出鞘,直指东方。

天空此时一片迷雾蒙蒙,台下的人只见那云雾在高台四周缭绕,而看不清台上的情形。

安阳煜开口说话了:

“大越,安阳奉皇帝第十九世子孙安阳煜率臣民在此祭拜神灵祖先,祖先在上,若信任子孙安阳煜之所为,请赐予我大越臣民永久的安康和乐。”

沉浓而又清晰的祈天祷告天子口中朗朗诉出,声音虽不高昂,周遭万民万军竟听得一清二楚,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那轮火红的太阳逐渐上升,以其蓬勃的生命力硬是把浓雾推挤到天的背面,而又在他言毕的时候,这太阳猛然一跃,穿破了厚厚的云层,将万丈金光洒向了天地万物。

不知是谁,先长呼了一声皇帝陛下万岁,骤然间,这万岁之声山呼般响起。

“大越开国皇帝,奉宗,以仁义治天下,四海归服,万民臣心,至此三百余年已,然今大越国力衰微,屡有天灾人祸,而让我大越百姓流离失所,更让朕的王子东歌面临大祸,生命岌岌可危,此,皆因后代子孙忘仁忘义而至上天神灵降罪,十九代孙安阳煜在此盟誓,愿以一力承担天罚,而解我万民于水火,换我东歌平安脱险,十九代孙安阳煜拜叩。”

台下寂静,众人皆仰起头来,看向高台之上。

年轻的天子,神情肃穆,灿烂的光线映在他眼中,袍上的金绣飞龙朝气蓬勃地仰起那金爪来,不怒而威的王者之气倾泄而下,向天三拜之后,他缓缓扫视了一下跪于台下的百官朝臣,又把目光投向了祖庙之外跪着的乌压压的百姓,缓缓说道:

“十五年前,先王受奸臣蒙蔽,毁牧依人家园,致使牧依百姓蒙上大冤,遭受大祸,今,朕在此向牧依百姓三拜,一谢罪,二,请恕,三,请牧依族长在开恩,将牧依公主下嫁于朕,至此化仇怨为至亲,朕在此盟誓,此生此世,待公主云雪裳为唯一的妻,若有负心,愿受祖先惩罚。”

言毕,他居然双手捧剑,面向云雪裳,向她恭敬地行了三拜之礼,每一揖,都深深及地。

台下,寂静之后,又开始山呼起万岁之来。

朝中人皆因云雪裳是牧依人之后,怕她会复仇,而反对将她留于安阳煜身边,此时,安阳煜却以大仁义为名,公开向上天请罪,求上天饶恕大越皇族对牧依人犯下的灭族之罪,并且愿意与牧依人联姻,他言辞诚恳果断,向天下臣民百姓表下立后之决心,百官互相看看,除了高喊几句万岁,却再无反对的办法。

云雪裳伸手,轻扶起了他,微微一笑,四手便紧握住了,不愿再分开。

侧过脸,看向了远方,一道青色的人影骑于马上,正静望着这边的方向,她看得清晰,那是轶江月。

她没忘记,她和轶江月的约定,如今已经过了七天,她还看不出,有任何理由让她可以放弃身边这个至情至性的男人。

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也宁愿瞎了聋了,不去听,不去看。

所以,轶江月,请你不要这么残忍,在我深陷之时,来告诉我,我不可以去爱他。

那边。

轶江月转了身,策马,往远方飞驰而去,青衣阔袖在风中飞舞着,不是他前些日子穿的那华丽的锦衣,却是每回和她相伴时穿的那件泛着旧色的青布长衫。

她还是喜欢,那样的轶江月,以朋友的,甚至亲人般的喜欢,她忘不了他那匹刷了白色粉的长了鸡翅膀的“飞马”,忘了不了他立于青山绿水间的小竹楼,忘不了他那从碧水中一跃而出时身上的水珠散发出的耀眼光芒。

她喜欢那样的轶江月。

她期望着,轶江月也能像喜欢朋友一样的喜欢她。

大祭毕,众人要留在祖庙为先祖守夜一晚,男女是不能同居一室的,所以云雪裳被安排在东院之中,隔着一道院墙,便是云菲霜率的四妃住的地方。

夜了。

有月。

月色温婉地照进了窗中,云雪裳未睡,还在想着白日间让她激动的那瞬间。女人,爱的,不是身份,而是爱人给予的足够的尊重!尤其是云雪裳这类女子,她从小便渴望着来自旁人的尊重,正视,以及真心的疼爱,这一些,现在安阳煜都开始慢慢学会了,她很满足,一个骄傲男人愿意为了她而改变。

她靠在窗前,神情有着云菲霜未见过的温柔妩媚,这种平和的美,几乎是她从来没有拥有过的。

她们几乎拥有相同的成

长经历。

都在冷漠之间长大,都被亲人所遗忘,可是,云雪裳还有一个疼爱她的云夫人,而她,只有自己。

“你们都下去,不许和他说有人来过。”

云雪裳没有低头,维持着看月的姿势,嘴里轻声说道。

呼啦啦地几声响,暗卫们从暗处退了出去。

云雪裳又轻声说道:

“进来坐会儿吧,若你还叫我一声姐姐。”

“姐姐,你既然走了,为何还要回来?既然回来了,为何又要独占他?满宫的姐妹都因为你成了暗坟中人呢。”

云菲霜慢慢地走到了窗口,看着她,痛苦地问道:

“而且,若你不回来,他会看向我的,他都已经看向我了,他都已经让我怀上他的孩子了。”

“我不想残忍,菲霜,若一个男人抱着你,叫着别的女人名字,我宁可不让他碰我。”

云雪霜终是收回了投在月儿上的目光,看向了她:

“自己不珍惜的,收不回来。”

“他连这个也告诉你么?是,那唯一的一回,他居然叫我小猫儿,你知道我多难受么?姐姐,我我一直珍惜着他的,可惜上天不肯眷念于我。还有那一回,你闯进了屋子里,我费尽了心机准备了那样一件蝉纱裙,却让你看到了他弃我而去的狼狈,更是对你说,让我嗅了血罗烟又如何?姐姐,他是从不舍得你嗅到那烟的啊。”

云菲霜转过身去,轻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双目噙泪,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永远那么吸引人。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喃喃地说道:

“而且,就连让我和你斗一斗,争一争的机会都没有,他把你保护得那样的紧,他叫你心肝宝贝,他夜夜都守着你,你知道么,这些日子,我觉得自己好可怜,成日间的,一个戏子般地唱着独角戏,他却看也不朝我看一眼。”

“他从不和我说起你,便是梦儿的事也只和我说过一回,而且,饶是这样,你也给我下了两回毒了。”

云雪裳看向了她,小声说道。

“只是让你怀不上孩子,姐姐,我的心还不够狠,我舍不得杀你,毕竟在我最悲惨的那段日子中,只有你来看我,陪我。”

“那,我谢谢你的不心狠。”

云雪裳点点头,又说道:

“用那小猫传递字条的人是你么,你让碧叶给我下药?”

“是,不过,那丫头任我如何威逼,就是不肯就范。”

云菲霜苦笑起来:

“知道么,她每日间要忍受怎样的痛苦?我给她的药是万蚁穿心呢。可饶是那样,她只说宁愿死,也不肯向你下手,我真不懂,为何你有这么大的魅力,她要那般忠于你,若我身边有这样的丫头,何愁事不成?”

“难怪她不许我用你送的东西,吃你做的糕点,你熬的药!”

云雪霜了然地点了点头,倒真是错怪了碧叶,只可惜,现在她不知在何方,若找着了她,定要向她好好磕三个头,致歉,谢恩。

“你前几日为何要去云宅?”

云雪裳又问道。

“我并未去过云宅,今日我既然来了,便不会再骗姐姐。”

不是她么?还有谁?

云雪裳敛了眉,低声说道:

“今儿我们两姐妹也算是说开了,今生姐妹至此,便再无瓜葛,妹妹好自为之。”

说完,轻轻地合上了窗户,不再和她说话。

“姐姐,妹妹可能也活不成了,可是,妹妹还有一句忠告,别看他现在如此爱你,可是姐姐还是离开他的好,免得日后像妹妹一样,惨淡收场。”

云雪霜轻轻地说着,转身往外走去。

今日那般的誓言,她也曾听过,不过几年时光,那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人却不再眷顾于她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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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平静无波,并未出现安阳煜猜测中的刺杀,难不成那人察觉出是陷阱了么?

回宫途中,众人对云雪裳的态度明显又改变了许多,一律改称了皇后娘娘,安阳煜的神情也轻松了一些。

可是,云雪裳心里的疑虑却越来越多,若她真是牧依人,十五年前她只是婴儿,她是如何逃过那场劫难的?族中还有别人在这世间吗?外公一族人是否真的还在人世?

自己和他……真的能平安度过这些风波吗?

宫中已经布置得一片喜庆,四处张灯结彩。安阳煜举办了千叟宴,宴请天下有德的高寿老人进宫,与君同乐,嫔妃们也获得恩准,可以邀请家中两名亲人入宫晋见,女人入了宫,就是进了笼子,宠与不宠,便是一辈子过了。

至晚间,几个大殿都坐得满当当的,觥筹交错之间,笙歌慢舞,彩袖轻拂间,红颜妖娆。安阳煜携着云雪裳,接受着众人的朝拜。

更晚时,安阳煜带着云雪裳到了内殿,接受嫔妃和内臣们的朝拜。

云菲霜坐于右侧首座,一袭大红正装,明珠坠耳,两只金步摇从云髻中垂下了及肩的金流苏,轻点朱唇,淡扫蛾眉。

见他二人进来,云菲霜便从座上起来,带领着众人到了殿中跪拜迎接。

安阳煜淡淡地道了声平身,便携着云雪裳的手到了正上方的龙椅之上,看向了殿下之人。

他不看云菲霜,云菲霜也不看他,只第一个上前去,捧着贺礼为他拜了寿。

嫔妃们开始一个个上前来,恭贺着他的寿辰,他的表情一直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这时,顺儿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皇贵妃娘娘为陛下贺寿。”

众人皆惊,这朝中,还有另一个皇贵妃么?

云菲霜的身子震了一下,抬头往门口看去,只见那门口,端的走出了另一个云菲霜来。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打扮,一模一样温婉的笑容,就连身边的婢女都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