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三国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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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 二当家夫人

十五、二当家夫人

十斤给唐飞带来了陈公子的信:

“唐君吾兄,见信如唔。

山村一别,已有数日。每念及此,不胜唏嘘!

兄才华横溢,智勇超绝,非等闲之人。吾之仰慕,如瞻高山。

时之国运飘摇,存亡之秋。强胡狼顾,外患难攘;盗贼群起,内忧难安。吾欲伸大义,振臂奋勇,奈才疏学浅,不堪担当。环顾宇内,难觅雄才。上天垂怜,与君相见。然君之有志,未遂吾愿。吾之思念,江河滔滔。

今遣十斤来扰,不胜惶恐。实因思念日甚,尚祈见谅!

祈盼年关过后,京城相见!

谨祝祖父大人安康,吾兄如意!

代问玲儿姑娘、铁蛋小弟安好!全村乡亲安好!

京城陈固

天和七年腊月十四日”

唐飞看罢信,笑着对玲儿铁蛋说:“你们看,陈公子来信了,问你们好呢!”

玲儿和铁蛋早已忘记了先前的惊恐和不安,惊喜不已。

出得门来,十斤让几个弟兄卸下装在两架马车上的礼物——八个镶铜包铁的大木箱,分别放置于马背之上,看样子还挺沉。

什么东西?这么多?

但人家既然送来了,焉有往外推的道理。且不说礼物轻重,但就这不远千里而来的拳拳盛意,也却之不恭。

队伍很快就进山了。

诚如金国昌老太爷所言,那尾随的两个奴才,的确横尸山中。不是他们不够谨慎,也不是他们跟得不够隐秘,实在是这些人太不一般。

队伍到达小山村时,已是夕阳西下。

到了自家院前,还没等唐飞开口,唐祖民急匆匆跑出来,心急火燎道:“飞儿,你可回来了。出大事了!”

唐飞心里“咯噔”一下。

看爷爷的脸色,眉头紧锁,嘴唇颤抖,想必大事不好。

玲儿和铁蛋脸色都白了。

唐飞强作镇定道:“爷爷,别急,走,进屋慢慢说。”说完,他朝十斤递了个眼色。

十斤点点头,吩咐众人原地歇息,便随唐飞进了屋。

唐祖民见了十斤,稍稍一愣,点了个头算是招呼,然后对唐飞道:“飞儿,不好了,陈二嫂她……她家来土匪了!”

老人显得十分焦急烦躁。

“来土匪了?二嫂怎么样了?”唐飞倒是不怎么着急。

二嫂本来就是土匪家属,来几个土匪不稀奇。

“你二嫂暂时没事。不过那土匪头子临走时说了,二十四那天,要把你二嫂娶去做压寨夫人。”

土匪头子?他看上二嫂了?呵呵,他眼光不错,心却不正经。

敢跟我抢女人,老子不灭了你!

唐飞眼里冒出一丝寒光。

没事就不用着急了,先把人马安顿好再说。自己家这两间房肯定不行,全部到沈爷爷家为好。

“玲儿铁蛋,你们先去二嫂那照看一下。爷爷,你去烧火做饭,多做点。兄弟们,咱们把马拉到沈爷爷家去。”

到了沈家,唐飞简单跟沈爷爷说了几句,扭头就往陈二嫂家跑去。

远远看见陈二嫂家的灯光,唐飞感到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他冲进陈二嫂的内室。

内室的一角,摆放着几口大木箱子,都贴着大红的“喜”字。

张奶奶、李姐和玲儿坐在陈二嫂身边,流着泪轻声安慰着。

陈二嫂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呆呆地坐着,好似木头一般。

宝儿和铁蛋静静坐在一边。

“二嫂!”唐飞轻声喊了一句。

陈二嫂如遭雷击,浑身一颤,呆呆地望了望唐飞,双肩抽搐着,眼泪夺眶而出。

没有哭声。

没有声音的哭是最痛苦的,也是最吓人的。

张奶奶大惊,哭道:“他二嫂,你别憋着,哭出来吧!”

可是陈二嫂仍然只是流泪。唐飞鼻子发酸,喉头哽咽。他慢慢走过去,把陈二嫂的头揽进怀里。

“呜……呜……”

感觉到唐飞坚实温暖胸膛的陈二嫂,终于放声痛哭起来。

“呜……妈妈……”宝儿被吓哭了,铁蛋哄也哄不住。

玲儿抹把泪,连忙跑过去哄宝儿。

唐飞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只是轻揽着陈二嫂,任由她发泄。

老天为何对她如此不公?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让她遭受苦难?

不是说老天有眼吗?老天的眼呢?瞎了吗?

唐飞心里,又是痛又是怜又是恨。

这是我的女人,我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儿伤害,谁也不能!

土匪,这可是你们惹我的。

终于,陈二嫂止了哭声,但仍在抽泣。

唐飞看看众人道:“铁蛋,你带宝儿堂屋里玩去。奶奶,李姐,我爷爷做饭手脚慢,你们去帮帮他,这里交给我和玲儿吧!”

张奶奶和李姐点点头,看了看陈二嫂,叹着气走了。

唐飞看着几个人出去,抚住陈二嫂的肩膀,沉声道:“二嫂,别哭了。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陈二嫂慢慢抬起头,望着唐飞英俊却坚毅的脸庞,再次潸然泪下。

这不是伤心地泪,是欣慰的泪,是安神的泪。

玲儿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上。“二嫂,喝点水,”

轻轻抿了口水,陈二嫂稳定了一下情绪,轻轻道:“兄弟,上次我没完全给你说清楚,这回全给你说了。告诉你,宝儿他爹不是一般的土匪,他是猛虎寨的二当家。”

“哦?宝儿他爹是陈二当家?”

猛虎寨二当家,除了大当家就是他,那可不是二嫂嘴里说的小头目。怪不得山寨定期给二嫂送这送那。

七年前,猛虎寨为了给二当家报仇,血洗南原城,暗杀多名朝廷官员,逼迫朝廷赔礼道歉的故事,广幕山区是家喻户晓,唐飞自然也听爷爷讲过。

陈二嫂歉意地点点头道:“兄弟,我不是有意瞒你。我委实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和土匪有什么瓜葛。不错,他爹是土匪,可土匪也有好有坏。山寨里很多兄弟都是义薄云天肝胆相照的汉子,我打心眼里敬佩他们,感激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帮衬,我和宝儿不会有今天。”

这话确实不错,有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就有好与坏。

“二嫂,宝儿他爹怎么死的?你怎么没在山寨里住?”玲儿很是有些不解。

这也是唐飞的疑问。

陈二嫂看看玲儿,又看看唐飞,叹口气道:“这话就有些长了。我本姓胡名媚。”她顿了顿,望了望唐飞。

如果是昨天以前说出这名字,唐飞免不了会调笑一番。可此时的他,被陈二嫂炸得七荤八素,闻听此言,也只是嘴角勉强笑笑。

“我原是京城一大家小姐,宝儿他爹是我家的一个下人。我们日久生情,私定了终身。你们也知道,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我们是根本不可能厮守一世的。就在父母强迫我与另一家公子成婚的头天晚上,我与宝儿他爹铤而走险,连夜私奔了。我家也是名门望族,父兄都在朝为官,权大势大。我们这么做,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有辱门楣,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父亲大怒,派了大批人马追杀。我们东躲西藏,四处辗转,迫于无奈,只好遁迹山林做了土匪。”

唐飞静静地听着,暗生感佩。好一个刚烈女子,为了爱情,不惜舍弃家人亲情,不惜抛却荣华富贵,哪怕上山为匪也无怨无悔。这是真正的爱情啊!

玲儿听得如痴如醉。

这样的桥段,对于唐飞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但对于她来说,却是闻所未闻。

“上山之后,宝儿他爹便显示出了他的领袖才能,并与大当家、三当家结为异性兄弟。虽然他也曾指挥和参与了很多次打家劫舍,杀了很多土豪官绅,却从没做过一件残害百姓丧尽天良的事。他协助大当家,把个山寨打理得井井有条,红红火火,山寨上下对他无不信任和敬服,却也因此埋下祸根。

我怀上宝儿后,为了让我和孩子有一个安定的环境,他把我送到了这里安了家。他对我说,我们没办法才做了土匪,但不能让孩子也做土匪,只希望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学个手艺,就是做个农夫也好。

七年前的一天,大当家突然派人前来告知噩耗,说二当家被官府抓捕,已被就地斩首,首级还被悬在城楼上示众,山寨连组织营救都没来得及。”

说到这,陈二嫂已是泣不成声,玲儿也是泪流满面。

封建礼教的确是能吃人的。

为了维护所谓的道德,即使骨肉相残也在所不惜。本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先是被礼教所逼,后为时势所害。可怜的陈二当家,与爱妻阴阳两隔,甚至到死也未看到孩子出生;可怜的陈二嫂,身怀六甲,却要承受丧夫之痛;可怜的宝儿,一出世就成了没爹的孩子。

天意弄人,人何以堪!

陈二嫂止住悲声,接着说:“大当家一怒之下,下令三当家彻查此事,并组织三窝六寨对官府展开了疯狂的报复行动。一时间,整个广幕山脉乃至京城血雨腥风,城里乡下人人自危。官府无力清剿,只得派人进山谈判,承诺将凶手交出并厚葬宝儿他爹。”

“那三当家查得怎么样?”唐飞插了一句。

“二当家出行,自然是山寨机密大事,而且他一向谨慎,断不可能被官府轻易抓捕。有传言说是大当家妒贤嫉能,怕二当家夺了他的位子;也有人说是三当家想往上爬暗地使了诡计,但都查无实据。三当家查了好久也没查出个什么,最后不了了之。唉!”

陈二嫂明显的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唐飞若有所思。

“就在宝儿他爹下葬那天,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许多人说这是因为二当家死得冤屈,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我也知道这是大家为二当家抱不平,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怎么样呢?”

既然有流言,恐也不是空穴来风。

陈二当家之死,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