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第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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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贵公子儿戏 空辛苦吾等

气氛最轻松的时候,就是在考场里只剩下交完卷等分的“考生”等结果的时候了。

于是,这些大“孩子们”就没掩住自己的顽皮,开始三三两两一撮头的讨论着刚刚过去的报价结果。

那一圈的川军,明显私底下交情不错的状态,在这段交流时,也都互相在低语笑着商量着,今天大家都按照会前商量好的既定报价来报了,他们布好的这个稳落不跑的局,怎么有可能会被这个来搅局的“上海人”来破坏得了呢?

时不时的,可以看到他们的眼神会飘过来几瞥,就觉得这个突然杀进来的角色,相当可笑,有一种看着“螳臂当车”的一心等看我们是如何“自不量力”的感觉。

新疆爱华的“土鳖”不停地凑过来,反复确认刚才我所报出的是报价而不是笑话。他显然不是来搅局的,但绝对是来碰运气的。或者他,才是真正的市场行为的投标主体吧!看得出来,他也是没有可能中标的,但又心存不甘,想来加入,见见市面吧!

“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回去了,你们看吧,不会中的。”

面子,就算这个时候,我还是得撑着面子,和“土鳖”的交流,还要把责任推给虚拟的“远程领导”———其实就是我自己,但又不好意思当面承认,说就是奉命行事,来走过场的。

回答“土鳖”的时候,还是很狼狈地给自己留点“面子”———反正从外形来看,我怎么也不太象是一个当“老大”的人,顶多是个业务员、文员之类的小角色。

大概10分钟的交头接耳之后,“考官”又下来了。

“现在,我们开始审验各家单位的受权资质。请念到名字的单位,把营业执照副本的原件和授权委托书拿过来。”

原件?记得以前,这类投标,加盖了公章的复印件就可以了呀!我开始预感到不妙。

终于,轮到我过去了,因为就在旁边,我很近地起身走到主考身边,交上了我做了半晚上的资质。

因为这个资质,是上海发来的复印件,而留在喀什的公章,就是小苏民连夜也赶火车送过来的那个公章,是项目章,底下少一个“五角星”,而为了把这个“五角星”完美地补上,我又拿出自己的公章,昨晚仔细地做着拼印的工作,这才算是把标书上的资质和封标书的跨页章解决了。

小苏民在这方面,笨手笨脚,又一心想帮忙,他手慢,眼看着窗外的天都亮了,时间来不及了。最后还是我来亲自操作,才算完成了这看上去毫无破绽地加星盖章的资质复印件。

“没有原件吗?”

“没有啊,不知道一定要原件。”

两位考官互相商量了几句,就扭过来对我说:“对不起,我们必须要求验原件,因为你不能提供,从现在起,你们就可以下三楼去领取保证金了,并且请尽快,后面的投标过程,你们就不能再参与了。”

结果很明确,也都在意料之中,没有一点点的偏差。

即使是这样,一切也没有难过、失望之类的感觉,顺其自然地,我们不再做任何申辩,在众多竞争者欢欣鼓舞的眼光中,依然款款地走出会议室。

“上海的那家出局了!”

对面坐着的那个一直装酷的四川开元的投标代表,一戴着个细框眼镜,白白净净很IT或台湾剧男主感的家伙,在我们还没起身走到桌子的拐角时,就开心地给他的领导打着手机,说出了这句话。

小侯很开心,她履行完自己的任务,下到三楼,把刚才抱来的钱,又完美、安全、妥妥地收回到了她的包包里。15万,也确实不算太多,完全装得下。

接下来,小侯开始和她的密友打着电话,一直等待着接我们的车,回银行。

小苏民给早上约好的司机打了电话,十分钟的等待时间,我在楼外的平台上,开始给丁昆电话。

“刚才因为资质的问题,我们直接出局了。后天的标,估计我们也不可能过这一关,因为刚才我的广州工程师打来电话,说,在后天的招标通知里有严格要求,投标人必须是厂家,而不是集成商。如果象今天这样的尺度的话,后天一定也不可能通过。你的意见呢?”

“那,我也没啥事了,那我先回去了。”

“确定不投了?”

“算了吧,我先走了。”

“好吧,再见,那我们也撤了。”

看到这个二代用这么儿戏的方式,轻轻松松地结束了这场为时三天折腾的全部意义,心中是相当愤怒的,但,已经不再有力去恨,这时,是解脱和放松的时间。

司机师傅准时过来了,带着我们三个,回到了银行。

“师傅,谢谢您!不知道这够不够?”

递上100元的票子,师傅没嫌少,说:“没事,有事儿再打电话!”

此时的哈密街头,什么雨啊、沙尘啊都散去了,太阳又开怀大晒,把这个原本是它的“晾晒场”重新开张,阳光普照,万物吉祥。

在等车的时候,无聊之极地看着车来车往,密集的车流人流,终于因为早高峰的时间段过去了而变得稀疏有致了。

回望广电大楼,刚才那博命一般疯狂地最后一脚跑进投标会议室的情节,都象是别人的故事,都不敢相信是由自己出演的。

到底是哪儿不对劲了呢?

这次投标的路线是这样的:杏园酒醉———接到电话———直接答应———次日上车――—无座瞎混―――确定资质——山雨路断———中途转车———半夜到哈———天亮见人———远程协助―――赶制标书———解决押金———又熬一宿———次晨拿钱———踩点投标———资质出局———GAME OVER游戏结束!

一共三天两夜的时间,大概加起来只睡了一、两个小时,我这里从接到“作战命令”,到仅用一天的时间,完成了包括资质确定是广州赛吉还是上海视达,技术标由惠钧从广州协助;标书要求到了哈密的宾馆才收到;15万押金在一下午的时间里用8000元的成本筹到;买标书还由商会会员宋波垫钱帮买,还请我吃了一餐;做标书的打印店同意为了我们的标书,也加了一个通宵的班,人家也一夜没睡;为了找打印店,我还请求了章雯的电话协助;为了保证全程交通不出差错,还包了一个陌生人的出租车,师傅言而有信,准时出现;为了把公章带来,还动用了小苏民,接力来哈密;包括最后进入到广电办公楼的那个门卫师傅,都给了最后一秒的配合和放行。更不用说这一路火车上无座,各种身体上的辛苦和折磨了。毕竟从喀什到哈密,也有1000多公里的行程。

全程,已经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延误,做到了能做的最好了,包括动用的所有关系在内,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已经给到了最大限度的支持了。

从处理应急的这个角度来说,我是尽力了,战术没有问题,甚至是杰出的和令自己骄傲的,一晚上就做出了厚厚五本的标书;可是从是否接这个单的判断来说,我失误了,战略有大问题!是致命的失败原因。

首先,接单点的那个时间,正在酒酐的状态下,因为当时有很多人在,包括海涛,不排除当时有显摆的成分,想在同学、朋友面前显示自己挺有本事的,又可以去投一个很大金额的单;第二点,就是对商会秘书长老爷子的无条件信任,那老头,永远都是笑呵呵地,对着我们拍着肩膀说:“好乖乖,好乖乖!”对于他老人家所介绍的单子,也是第一次有这么大的,金额过千万的,无条件信任,毫无对事情背景的深刻调查的程序,时间不够,来不及,因为老爷子给到的两个信息点,我都能满足:资质、业务范围。而能否中标的关键节点,据老爷子讲,是二代的“囊中之物”;第三点,我忘了老爷子自己的儿子已经专业做这个的,放着这么大的单子,他为什么不先给自己的儿子去做,而是要反介绍给我去弄呢?我就根本没有怀疑过他自己亲生儿子都会放弃这么大的蛋糕,里面会有什么样的原因呢?”;第四点,如果说这个二代对于这事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的话,为什么在做标书的下午,还特意来电话,要我也去广电见上午见过的领导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呢?;第五点,这个二代,从一开始见到我时的轻慢和不耐烦,以及丝毫不体谅;到后面见到台领导时那点头哈腰、谦恭拘谨的紧张样子,这么大的反差,就没有引起我的一点点质疑吗?虽然这种气质,在长青身上能看得到类似的影子,可是毕竟长青骨子里还是挺轴、挺硬气的一个汉子,感觉象是一个能担事儿,又很怕事的人;第六点,我对这个广电的领域其实是真心没做过的,只不过,这事儿和我们的通信基站的建设是类似,可以相对应的基建工程,没有实在的难度,就是换了一个甲方而矣,活儿都差不多,都是土建、架线装锅之类的,实话说,没有更多的技术含量。但是毕竟是另一个生态圈,从没有介入过。而所拿来的上海视达的资质,人家的业务早已涵盖全国,弱电集成,这只是其中的一小类而矣,挂靠是没有问题;相反,自以为曾经一定会支持的东家广州赛吉,却根本对这单没兴趣,或者说是对由我带来的一切可能的单子,都没兴趣,毕竟大家散得是那么得不愉快。

没有,一切应该做的,都没有做;我让自己的大脑外挂到地球外去了吧!就用脚趾头下了个决定:走!去哈密投标去,万一中了呢?

真是活该啊!本来就不靠谱,而自己出于面子和盲目的信任,以及很想做成一个大单的奢望,带着赌徒的心,就去“演习”了一把,事实用一记闪亮的耳光,揍得我总算清醒了:

“让你喝酒!让你装逼!让你要面子!让你盲目听信!让你傻!让你自以为是!让你不会冷静!让你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二代!让你想象着天上会掉个大馅饼正好能砸到你头上!从小到大,好好想想,哪有一次好运真正降临到过你头上呢?也不看看自己的苦逼记录!让你花钱买教训!让你肉痛长记性!”

内心里无数自责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无处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