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第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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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春节担首任 关系不美好

命运的轨迹就是这样,一个在江苏由于父母分手而在撕裂中糊涂生长的青少年,在一片懵懂中就去了兰州读书,然后就这样依旧是糊里糊涂、不明不白地就来到了新疆,没问过他愿意不愿意。

老爸来新疆的动机,和老妈不同,一个是分配,被动的;一个是想吃饱饭,主动的。

后来的时光证明:不管是怎样的一种动机,做为历史洪流中的一个个体,人,只要是被扔进了同样的时空里,一律“批处理”:同样的待遇,不论如何,都在历史的长河中,被急流裹挟着,跌跌撞撞地被反复摔打、揉捏、再塑,直到今天,也没有停下这种无可遏制的折腾,只不过,那副身躯已不知不觉中,衰老到准备放弃,不再想奉陪这种被反复塑造的“游戏”了。

可能唯一可行而无效的抗争就是:放弃生命。

话虽如此,可真正敢于象星星那样,正在生命风光正茂的37岁,就一无反顾地从高楼上一跃而下,让生命戛然而止的,并不是人人可以做到的。主动放弃,尤其是只有一次的生命,这需要太大的勇气。

我们都是普通人,都不知所谓本能地贪生怕死着,也就只敢去嘴上偷偷抱怨两句,而并不敢真的去做出极端的事。

上了岁数,就更不会做出这么“有种”的事。

所以,“游戏”还要继续。

生活,这种“游戏”,虽然不象童年和飞飞那样,在后院的草垛和煤炭杂物房间,做几个小区域:做饭的、甚至放了两根木棍,蹲在上面,象征着便便的厕所、草垛上抱一起睡觉觉,对于两个三、四岁的孩子来说,象大人一样的生活就四件事:睡觉、做饭、便便、玩儿。

而真正的生活,却是处处充满着规矩,还有祖先几千年流传下来的礼仪、规矩,就象过春节,如果没有这么多的仪式感、规矩和讲究,我们都搞不清楚自己在这世上走一遭到底是来干嘛来了。

就象春节吧,是一种“复古”,是向古代生活的一种“致敬”,在没有商业的古代,社会是以家庭为单位的,所有人的关系就是亲缘的这一堆,所有的吃、喝、拉、撒、睡和衣食住行,全部都以各个家庭为单位,完美地解决了:这才有了黄金周,才有了巨量财富的屯积,大家在节前拼命地忙活,就是为了这节后的十几天里,充分体会,啥叫:要吃吃、要喝喝、要玩玩,还不用干活。

这是一种理想:当物质极大地丰富了以后,人们按需求分配财富,然后劳动成为人们的第一需要。

可是现在,我们还是只能在一年中,模拟化地“演习”十几天,接下来的日子,所有“正常”的日子,还是需要一天天去努力奋斗,而不是抢着了头柱香,对着天神祈祷出来的。

自从老爸病以来,这是唯一一个哥没有参与的春节,但春节的仪式感一样也不能少:于是我成了达成这“仪式”依旧的“主力”操办人员:所有的采买,节前的大清洗都是由我来完成的,这让我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而最令人振作的动力很简单,就哥一句简单地交待:“爸妈这边,你多照顾,就拜托你了!”

责任在肩,这倒让我想起一种从小的愿望: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一直参与不到这过年的隆重准备当中去,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盼望着能当那个把菜扔进油锅里的“大厨”,而不只是后面那个洗菜、剥蒜的“小工”;而今年,不经意间,这个很久以前的愿望,居然轻松实现了:原以来在我前面,永远挡着一群人在扛起生活的老爸、老妈、大姐、二姐、哥,在这个春节,集体退居二线了:老爸自从病后,已退出五年了;老妈从来不是做年夜饭的主力,她说:“都是你爸干的,我都没插过手。”;大姐去她的婆家过年三十了;二姐的单位是做服装业的,一直坚持到了年三十才放假,回来做那个“把菜扔进油锅里”成菜的“主厨”;哥和嫂子去了湖南,他们还怕父母知道是开车过去的,说飞机票难买,怕二老担心路上危险;于是,这一堆亲人,一直挡在我前面的,突然集体都闪开了,真的,交给了我,来操办这个春节的年夜饭。

直到真地“担”起了这件事,才知道,年关年关,可真不是好过的;仅仅是年货的采买,倒并不是什么难事,我一向有本事扛回很重的东西;只是“担”的费力,就是父母不停地情绪大战、没完没了的床褥裤子被屎尿弄脏的反复救急,洗衣机就没有闲过,我睡在了巨大的晾衣房里,每天都穿梭在一堆挂晾烘烤的衣物中间;真正的“担”不起的,不是那些因为贪心,而买得过多的年货,除了拉着小车,还双肩背两个大包,负荷量很足额,这种“重”我可以勉强担得起,而“担不起”就是老爸突然摔倒在地上,他那巨大、沉重的身体,幸亏有外甥的帮忙,大姐把最高大、最有力的第三代在早上接到我的急电后,急呼过来,外甥把老爸一把抱起,我抱起腿部,总算放回到轮椅里。这种象“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意外,就是真正令人“负担不起”的心理压力。

而和姐姐们来得莫名其妙、去得没名堂的无厘头心理暗战,就更显得更是实在没意思。

老妈说需要年三十让老二留下陪她一晚,可是三十年夜饭上,做了主力大厨的二姐,借着喝了一杯红酒,在二姐夫都同意让她留下来陪的前提下,硬硬地回答:“我说了明天早上回父母家来!”

于是,我只好陪二老过夜;其实,陪二老过一夜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老妈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不知道老爸什么时候会再出个什么意外,让她没办法应付,留我们一个过夜,也不过是图了一个心安。连着累了好多天,我倒真的是睡了一个很香的觉,在父母家的床上,都没有摘掉隐型眼镜,因为没准备带护理液过来。

早上,听到外面开水壶在鸣叫,我也顾不上全都穿好,就直接穿着睡衣跑到开着窗的阳台厨房间里,把两个暖瓶灌满,就把空了的了水壶放到了洗菜台边,接着跑回小卧室,接着把梦做完———在这个除夕夜里,星星入梦来了,这很难得,我得再复习一下。

过了一会,就听到外面老妈从大卧室里出来,嘀咕着:“怎么回事?水怎么没灌上?”就听着她再一次把水壶加满,放到煤气灶上,又开始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