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国共往事风云录(一)
5041800000050

第50章 婚姻与人生结局(2)

尽管自称革命是不够的。革命者是必须要从工作上去表示他的努力,尤其是困苦艰难之中,枪林弹雨之下,更要能表示他能坚忍、能牺牲的精神,否则决不是一个真实的革命者。本团是脱胎于旧军队,我未始不知道诸同志的困苦艰难,可是我同时相信诸同志是忠于革命的青年,青年的革命者,只可缺少作事的经验,绝不应当缺少作事的精神。我们要以勇敢的坚忍的能牺牲的精神,去训练我们作事的能力,增进我们作事的经验。人们不是生来即是能作事的,生来即不怕死的。任他什么事体,最初避免不了许多的困难,令人难干,令人胆怯,但是有了大无谓(畏)的精神,决没有打不破的困难和艰险。

自信是勇敢的、最能牺牲的还不够,必要具有临事不惧而沉着的修养.天下没有大不了的事,经过多了自可习以为常。遇事先要沉着,能沉着才能确实去观察,观察确实才能有正确的判断,判断正确才能有坚决的决心,决心坚决则胆自壮、气自豪,什么也不怕。要知道部属是以上官为转移的。上官心怯,部属则不战心寒。治军首重胆大心细,但必先胆大,而后能心细;胆怯没有不心慌的。心慌则什么也谈不上。只忙于生命一件,这才真所谓天下无事,庸人自扰。

亲爱的革命的官长同志们!我们是知道革命理论的,我们是受过革命的训练的,我们不努力,不奋斗,不牺牲,不沉着,部下没有训练的士兵,又将怎样?善于带兵,决不专靠军纪来管束士兵,决不专靠几元饷洋来縻系士兵,更不能专以空头话来鼓舞士兵,必要以革命的精神去影响士兵。平时官长能努力,士兵没有不服从的,战时官长能身先士卒,士兵决没有怕死的。我前已说过,只要“舍得干”,天下没有干不了的事!

革命者必先能顾虑党国的前途,而后及于自己。我们要自信为革命者,能容得我们怕困苦怕危险吗?

亲爱的革命的官长同志们!“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天下无难事,只要舍得干,望诸同志振作起来,共相奋勉!

团长蒋先云

五月七日

今天,蒋先云率领全团高唱着《北伐战歌》,辞别了来车站送行的蔡和森、彭湃、夏明翰等人,离开武汉,开赴河南前线。

5月27日拂晓,第十二师与敌交战,敌顽强防守,激战一天,黄昏才攻下十里头。第二天,第十二师继续攻击七里头,并不知七里头是敌人的主阵地,数次冲锋毫无进展,伤亡奇重,张发奎和副军长黄琪翔都冒着炮火亲临前线指挥。但可以机动指挥的部队只有第二十六师了。

这时,第二十六师的师部和第七十七团都在外场一个无名小村庄待命。敌人的炮弹不断落在村庄附近,似乎驻地已被敌人发现。蒋先云到村外观察了战况,回来对吴仲禧说:“不摧毁敌人的重炮阵地,我军正面的进攻就不能成功,应当建议张总指挥派我们从右翼出击,包抄敌人的炮兵阵地。”

吴仲禧点了点头,立即打电话到总部请示,张发奎很快同意了这个建议,并下令:“着二十六师七十七团蒋先云部立即从右翼出击,直趋辛庄,抄敌之左翼。”

接到命令,全团官兵兴奋异常,连夜轻装出发,以急行军的速度向辛庄跑步前进。

临颍在望。它当平汉铁路之要冲,又是开封和郑州的门户。奉军如果不能守住临颍,不仅开封、郑州也不能守,而且整个黄河以南就无地盘可据。所以,奉军准备在临颍附近与北伐军作一场决战。

5月29日上午7时,二营尖兵已抵达外场。8时许,蒋先云率领一营、二营及机枪连、侦察队赶到前沿阵地外场。

侦察兵火速报告:离这里五六里的三里头、五里头、史庄、银庄一带,有敌兵约两个团,挖有堑壕据守。

几位乡民也来报告:在五里头附近,埋有地雷。

8点整,临颍城东传来频频枪响。先云督兵策应。到达敌兵战壕前,是一片平坦的麦地,尖兵连受到火力阻拦。并有一股部队向左翼包围过来。一排长阵亡。不一会儿,连指导员及二排长也在冲锋时中弹殒命。全过只剩连长一人带领二十余名战士,拼死抵抗。

蒋先云猛地冲出掩体,站到士兵中间,解开了使人窒息的军服领子,一阵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气氛:“不要紧,我来了!打!”

蒋先云率领的一、三营冲了过来。

第二道防线很快逼近了,他们一面冲锋,一面开枪。那些敌军是躲在战壕里,看不见的,但是,蒋先云的战士们却在倒下去。

蒋先云跌了一跤。子弹把他的左脚打出血来。几个士兵过来救护,被他拒绝。

他坐下来解开绑腿带,包扎流血不止的伤口。师部通讯员传令叫他下火线,由一营营长代替他指挥。他不肯:“脚伤了,没关系,还能骑马。我必杀退敌人!”卫兵牵来了马。他跳上马背,军刀在空中光闪闪地挥了一圈,像旋风一般向前线疾驰。

“冲啊!”他那无畏的骑士姿态使战士们产生了信心。“不是胜利就是死亡!”

马蹄敲击着田埂泥块。突然,好像是回声响亮的山坡发出了怒吼,敌人用山炮密密地轰射起来。炮弹不断地爆炸。马腿一软,连人带马扑倒在地,他又中了一弹。

“冲锋,向前杀去!”他坐在地上喊着,“我已受伤,你们要死战勿退!”

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士兵呼应着:“团长放心,我们决不后退,哪怕战到一枪一卒,也必定与敌拼命!”

蒋先云一走一跌地靠近一个士兵,猛地跪下去,抱起了他的战友的身体:“我的好弟兄!”

有七八个士兵过来搀扶他,他推开他们:“来两个足够了,其余上前杀贼!”

通讯员翻下马来传达吴仲禧代理师长指示:“请蒋团长下火线!”

蒋先云拄着一支步枪,在两名士兵的护卫下,重新跨上战马,刷地抽出战刀,瘦削的黑脸显出一股杀气:“你通告师长,我蒋先云,不捉住敌人头目,决不下火线!”

“前进!”蒋先云叫道。

一颗炮弹在附近爆炸了,灼热的硝烟扑在脸上。勇士倒了下去。炮弹片炸断了他的腰皮带,穿入腹腔,鲜血喷了出来。他的头向后倒去。他想把脚从马镫里抽出来,努力坐起来,却立刻倒了下去。“冲啊杀啊!前进!前进!……”他咬着牙齿,艰难地一字一顿,他又鼓起最后一丝力量,拼命向上一挣,结果却张开双手倒了下去。

“弟兄们,为团长报仇!”

战士们咆哮起来了。他们把蒋先云从马鞍上抬下来,一面向敌人射击,一面抬着团长奔跑。午后4时,终于攻下临颍。

周恩来不忍陈赓夫妻分离经周恩来和邓颖超说合,王根英总算同意了婚事。但约法三章,不许陈赓那帮弟兄来胡闹。开完会的第二天晚上,陈赓和王根英的被子搬到一起,往门楣上贴个喜字,就算是洞房。

祝贺的人们走了,只剩下陈赓和王根英两个人了。

她看看屋里,觉得那桌子、床铺、用报纸挡上的窗户——所有这一切,都一下子失去了司空见惯的色彩,变成了神秘的怪异图形,宛如人们在梦中见到的仙景一般……

他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咯咯!咯咯!”那只讨厌的拴在桌子腿上的鸡不合时宜地唱了起来。陈赓嫌它吵,睡前就用胶布把它的嘴封上了。可这会儿它又啄开了。陈赓想跳下床再去绑,被王根英制止。

“这下你放心了吧……”王根英说。

“别说你,也别说我,要说我们,永远是‘我们’。”陈赓快活地补充。

“是啊,阿拉……阿拉再也不分开了!”根英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她深信,只要是“阿拉”,一切困难都会冰消雪化;只要是“阿拉”,夫妻俩的胸中就会始终燃烧着希望之火,温暖的理想的朝阳就会照耀着前程……突然,谁笃笃敲响了窗户棂,声音急促,不像开玩笑。陈赓一骨碌爬起来,从枕头下摸出手枪。

“谁?”

“我。”卢副官答道,“团长找你快去!”

陈赓拉开门,探出身子问:“什么事?”

“夏斗寅叛变了!”

“卵人!”陈赓狠狠骂了一句,回来穿上衣服,扎上腰带冲进黑暗……风云突变。武汉政府内部以投机政客汪精卫为首的国民党假左派也动摇起来,他们的反动倾向日益增长。首先公开叛变的是夏斗寅。5月21日,许克祥在长沙发动反革命政变后,统治江西的朱培德也脱离武汉政府而宣告独立。

6月29日,三十五军军长何键发出反共训令,命令他的部队和共产党分裂。7月15日,汪精卫集团举行所谓“分共”会议,武汉的国民党通过“分共决议案”,正式决定与共产党分道扬镳。

不几天,汪精卫又密令何键肆意屠杀革命者,“宁可枉杀千人,不可使一个漏网”。霎时间,革命的武汉成了反革命的根据地,严重的白色恐怖笼罩着武汉三镇。

这个时候,何键看中了陈赓特务营的几挺新式机枪,便派部队包围了陈赓的住处,逼他只身离开特务营。

周恩来秘密来到陈赓住处,心情沉重。陈赓在宰鸡。快要断气时,它还使劲甩动翅膀。“这个讨债鬼,临死还拉我一手屎!”陈赓笑着,一面抖着裤子上的鸡毛,一面跑到水桶边去洗手。王根英用酒瓶把面团擀成薄片,再用酒盅在面皮上压出小圆片。周恩来注意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试着想帮忙,但插不上手。

王根英已奉命要回上海从事党的地下工作。

她把包好的馄饨放到锅里,五分钟后,她灵巧地把馄饨从沸腾的锅里捞了出来。

“你先吃。”王根英眼神中闪耀出明快的目光,把碗端到周恩来面前。

周恩来望着碗里的热气,拿筷子敲敲枕边,对陈赓说:“你找了个多好的媳妇,心灵手巧,你可别忘了人家!”

“忘不了!”陈鹰挤挤眼逗开了,“我们约好,每晚相思一刻钟!”

陈赓滔滔地讲着笑话,借以掩饰内心的难舍难分。周恩来听着,心里泛起阵阵波澜,低语道:“撮合你们的是我,拆散你们的又是我,看着你们亲亲热热的样子,我真于心不忍。可有什么办法?我要带他去打仗,出师讨伐蒋介石。你放心,我今天带走一个新郎官,下次回来还你一个大将军!”

周恩来顿了顿,嗓音沙哑起来:“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北伐的二十六师损失三分之二以上。仗是打胜了,可蒋先云团长阵亡。真可惜,他是第三次受伤才死的。他第一次受伤,师长接到报告,要他退下来休养,他不肯。他是打最前线的正面,他发誓要活捉奉系主力指挥官,全团官兵在他鼓励之下,非常激动,他们在敌人的密集炮火之下,勇往直前。最后,在临颍城外的飞机场战斗,如果张学良不登上飞机逃跑的话,真可能活捉张学良,可是张学良跑了。蒋先云统率的一团官兵,大部分战死,他就壮烈牺牲了!”

陈赓把盛馄饨的瓷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脸上罩上一层乌云,沉痛道:“他才25岁。他临走时跟我说,他牺牲了要把他夫妻葬在一起……一个刚去世,一个又战死,太让人难过了。”

“因为我们党的思想软弱,我们常常被一个好一点的军阀利用了去打一个坏一点的军阀,牺牲了我们众多的优秀同志。我们不能再等待了,我们要向一切军阀宣战!”

蒋先云牺牲之后,吴仲禧曾向张发奎提出,要在北伐军中开一个隆重的追悼会。

张发奎说,刚刚接到武汉政府要我们紧急班师回去参加平定夏斗寅和许克祥叛乱的命令,等回武汉之后再说吧。蒋先云的棺木装上火车,士兵们哭泣着守在车厢里,车厢四周挂满了挽幛。到了武汉,吴仲禧又提出开追悼会一事,张发奎脸色阴沉,说:“现在这里反共气氛很浓,共产党员都不能在部队带兵,蒋先云的追悼会不好开。”吴仲禧也生气了:“临颍战役蒋先云应立头功,他的追悼会都不开,以后谁肯去卖命?”“你不要说这些了。”张发奎敷衍着。“你把二十六师部队交给许志锐去带,你到我的总部来当副官长,跟我到广东去。”吴仲禧听了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又想起蒋先云生前说的话:国共两党可能会分裂,你不要跟蒋介石走,也不要跟汪精卫走……吴仲禧没跟张发奎去广东,独自经庐山回福建去了。以后几经周折,在1937年7月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周恩来在武昌主持召开蒋先云的隆重的追悼会。党的机关刊物《向导》周刊登载了《悼蒋先云同志》的悼词。

游山的宋美龄想起美国小镇

蒋介石叛变革命之后,于4月18日在南京成立国民政府,统辖苏皖大部和浙江、福建、两广等省,与武汉国民政府相对抗。武汉政府统辖湖北、湖南、江西和河南大部分。南京政府成立之后,对武汉实行经济封锁,尚未有军事冲突。武汉的北伐军配合冯玉祥,攻占郑州开封;蒋介石也进行北伐,占领徐州等地。蒋介石功成名就,又加征战疲劳,向国民政府告假十日,去镇江焦山养息。

蒋介石到了焦山,写了一封亲笔信,嘱咐卫士队长宓熙去上海面交孔夫人宋霭龄。宋霭龄接过信,含笑看过,高兴地对宓熙说:“知道了!总司令约三妹在15日到焦山游玩,好吧!你就住在我这里,等到15日走吧。”这一天正是5月13日。

5月14日下午,宓熙到北火车站,打算预购明天的车票,见着站长,说明来意。站长问道:“你是来接蒋总司令的朋友去镇江的吗?”

宓熙点点头。

“那好。”站长笑容可掬,“不用买票了,我已经预备好了一辆蒋总司令上次坐过的花车,挂在明天上午8点钟开往南京的特别快车的车头后面。你看好不好?”

“当然好啦!”宓熙回来告诉孔夫人。孔夫人告诉一旁的宋美龄,两人相视一笑。孔夫人接着说:“你辛苦了,这里有一张戏票,你今晚去看戏,明天早晨7点半钟上车。”

宓熙接过戏票,下楼去问门房老头:“孔夫人叫我今晚去看戏,我不知道去哪里看?”

老头把戏票拿过来一看,说:“这是天蟾舞台的票子,天蟾舞台在四马路转角,今天的京戏可好呵,是梅兰芳的《天女散花》,你好眼福!”

第二天一早,宋霭龄送宋美龄到达车站,一进站就望见那辆花车。花车的外表与普通车厢一模一样,里面则比较讲究。有宽敞的会客室和舒适的卧室,都铺着洁净的地毯。会客室内摆着沙发和茶几,坐在里面平平稳稳,感觉的震动是轻微的。

下午3时许,火车进入镇江车站,车站上有警察警戒。蒋介石早已等候在站上,他没穿军装,而是换上一套华贵笔挺的西装,戴一顶巴拿马金丝草帽,足蹬白皮鞋,神气十足,背后有一排卫士和公安局长俞子厚。车站站长指挥火车停下。正好花车停在蒋介石的面前,他跨上一步,走进车厢,握住了宋美龄的手。握过手,蒋介石忙把宋美龄的手提包抢在自己手里。他们缓步下车,改乘一辆新式轿车开到江边,换乘小汽艇,直驶焦山。

焦山位于长江中,与南岸象山对峙。焦山如中流砥柱般耸立在滚滚白浪之中,气势雄伟,自古以来即为游览胜地。宋美龄穿了一身缎子裙衣,颜色介于淡紫和蓝灰之间,上面还罩了一件较短的黑色花边织物,系了一条和衣裙同一颜色的带子,带子的长短与黑色罩衣一般长短。山上不多的游人情不自禁地凝神注视她,并赞叹她那简朴而高雅的服饰。蒋介石则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山中的六朝柏、宋槐、明银杏等珍贵古树和华严阁、吸江楼等名胜古迹。

宋美龄兴致极高。她拢了一把卷曲的头发和小巧光亮的发卷,赞叹道:“这里竟如此幽静,它使我想起皮德蒙特留学的日子。那里也这般幽静,我们最喜欢的一种娱乐,是去采集榛子。现在我还能想到那条长长的、尘土飞扬的路,每当星期天下午,我们常常沿着这条路步行到树林里去。有时我们运气好,碰上驾着马车赶上来的好心农夫,让我们坐上车去,还让我们分享他们的午餐,我总是受到人们一些善意的戏弄。

你可不知道,这些山民想用这样老掉牙的笑话来唬弄中国小女孩:‘坚果是哪里来的?’显然,我的响亮回答是:‘当然是从树上来的!’他们哄堂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