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自习时，于桑知被霍明山叫去了办公室。
趁着全校同学的早自习时间，于桑知云里雾里的收到了来自韩菲仪的道歉。
韩菲仪道歉是一件严肃的事，加之韩校长也在。
为了给他们几个人空间，教师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自觉离开。
于是，星期一这天的早自习时，除了1班以外，其他班级的同学都很讶异，班主任怎么还亲自看读早自习了…
那时，教师办公室里，霍明山、于桑知、韩校长父子俩都在。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凝重，也有些压抑紧张。
今天的韩菲仪虽身穿校服，可精神面貌绝不比以往。
于桑知还记得上次见韩菲仪时，她跟她母亲衣着光鲜亮丽的在茶具店里挑茶具，化了点小淡妆，卷了点头发，妆扮如同网红。
而今日的韩菲仪素面朝天，肤色蜡黄，一双眼睛下还有着浓重的黑眼圈，扎着一头凌乱的马尾，眼角处还有淤青，可能是昨晚与蔡一雯打架所致。
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学生的样子，就是没往常那么好看了。
于桑知想，人一落魄，貌随心境，也是免不了有落差啊。
“对不起…”
韩菲仪在她跟前站了接近半分钟以后，便开口道歉了。
她道歉时，顺带着低头鞠躬，一个90°的大躬，看起来倒是诚意十足。
只是，跟前的于桑知却没几分动容，面对如此大礼，眉头都不皱一皱。
韩校长就站在韩菲仪身后，于桑知时不时抬眼看一看韩校长的脸色。
她想知道，此刻的韩校长又是什么心境？
他带着她女儿来这里道歉认错，是想给她女儿撑腰？还是想做个中间和事的好人？
于桑知心想：无论他陪在韩菲仪身边是什么目的，反正，她是不会原谅韩菲仪的！即便她是校长女儿也一样！
“那个…”
韩菲仪缓缓起身，低头，双手交握在身前，绞着两根手指头道：“我，我承认，一直以来我都很妒忌你。”
“你突然出现在学校，突然成为全校同学眼中的焦点。你长得比我好看，你学习成绩好，你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优点……所以，我一直都很妒忌你。这…这就是，一直以来，我那么不待见你的原因。”
这段说辞，韩菲仪是昨晚睡前在心里打好了腹稿的。
她父亲让她来找于桑知道歉，可她真不知道要怎么道歉，从哪里开始道歉比较合适。
什么矫揉造作的话，她想不出来，也说不出口。
所以最后，韩菲仪决定，干脆就诚实点，把心里话都说了。
反正，最坏的事她都已经做了。要没有那么罪恶的动机当理由，别人也不会相信…
“去年的运动会，今年的红五月，以及我……我相信你也知道，我喜欢霍风。一个是我嫉妒你，一个是有太多诱因刺激。我不停的输给你，一直输，一直输。输到我在你面前，毫无自信。最后，也就有了很多偏激想法，做出了很偏激的举动。事情原因就是这样。我再跟道个歉吧…”
说完，韩菲仪低头鞠躬，又道了一声：“对不起。”
于桑知抿起唇瓣，面色严肃的看着她，一直不说话。
如此，二次起身后，韩菲仪便又继续说，“我知道，你可能无法轻易原谅我，可我还想解释一下硫酸的事。我可以拿我最珍视的容貌发誓，绝不是我让人对你泼硫酸。那天蔡一雯那贱人教唆我时，只说我出钱，她就能找人帮我警告你们。我以为只是警告而已……我就一时鬼迷心窍，出了点钱，想让那些人用讨债方的名义警告你。”
“我……我说白了……我就只是想你能转校。想你离开……”
韩菲仪咬住下唇，脑袋垂的很低，似是也为自己感到羞愧，“我嫉妒你，羡慕你。我自己却又差你太多。我只是想着，既生瑜何生亮……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你能自己转校就好。只是想你转校才这样做……才出了这钱……那硫酸，真的是蔡一雯自己妄猜乱下的结论。不是我……”
“蔡一雯会这么做，难道真是她擅自做主下的决定吗？”
于桑知定定的看向韩菲仪，锁着眉目，冷静启唇：“你敢说，你平时，没在蔡一雯耳边说过类似的话？”
或许韩菲仪已经说出了实情跟心里话。
可是，于桑知断然不相信，韩菲仪做的恶事仅仅只有她说的那么一点。
于桑知的父亲教过她：千万不要把一个好人想的太恶，也千万不要把一个恶人想的太好。
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
此时的韩菲仪便是装的再可怜，也遮挡不了她丑陋善妒的内心。
于桑知见韩菲仪被她问的哑口无声，深知韩菲仪那默认的态度是认了罪。
如是，她便也只能浅叹一声，再道：“你跟我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我父亲教育我，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原谅。你有道歉的权利，我也有不原谅的权利。谁都不是圣人，谁也没有那么高尚无私的情操。所以，我不原谅你。”
于是，于桑知便当着韩校长的面直接拒了韩菲仪的道歉。
韩菲仪脑袋垂的很低，不再说话。
韩校长见状上前，轻拍上韩菲仪的肩膀，视线对上于桑知、霍明山，也叹道：“说的对。不原谅是你的权利。”
令人意外的是，韩校长没有对于桑知有过分要求…
“菲仪做错了事，需要承担责任。”
韩校长目视向于桑知，启唇说道：“作为父亲，我也代她向你道歉，愿意赔偿。作为校长，我会让她记大过，做退学处置。霍老师…”
韩校长的视线又猛不丁的移到霍明山处，对霍明山道：“你说的对。作为校长，我不该有包庇纵容等行为。你也不用辞职，我不同意。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已经做好准备，坐牢也认。”
韩国邦今日的态度与昨晚相比，着实有着极大落差。
霍明山跟于桑知面对着此刻的父女两，全然说不出话来。
他们今天确实秉持着诚恳道歉的态度而来，确实说的都是实话，确实也表现出了诚心诚意。
只是，如于桑知所说，有些事是无法原谅的。
于桑知不原谅。
霍明山也不原谅。
这趟，他们父女两，大概只能算是求个自我心安吧。
……
当天早上，第一节课课间后，于桑知左思右想，觉得心里特不是滋味。
于是，她便躲到了走廊的某处角落里，给霍风打了个微信电话。
用简单的言语，于桑知将韩菲仪今早找她道歉的事告诉了霍风。
她问霍风：“我是不是太心软了？她做那么多坏事，我只说一句‘不原谅’。其实，我现在就算打她也不过分吧？”
“肯定啊！”
电话那头的霍风很自然的回她，“你就是把她打成猪头都不过分！不过…”
于桑知忙问：“不过什么？”
霍风挑着眉头道：“不过你这么美丽善良单纯的小仙女，还是不能干那么暴力的事啊。教训他们，就让我来吧！”
于桑知“切”了一声，便说：“你现在自己都动弹不得了，还想着去教训人？”
霍风扬起嘴角，特得意的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我霍风啊！大哥大啊！”
于桑知吐了吐舌头，“恶心！又自吹自擂！”
霍风笑道：“不开玩笑，我猜，他们马上要找我道歉了。”
于桑知挑眉：“哦？”
霍风点头：“我都想好怎么教训他们了！等着啊，晚上给你风哥快报！”
于桑知又“切”一声，嘴角漾起笑容。
跟他没聊几句，心情便好了许多…
于桑知想，她是应该多跟霍风待待，他这个人如同阳光，靠近了太热，离远了又让人缺少温暖。
现在…
像这样的距离与交流，刚刚好。
霍风问她：“记得周六下课就来看我！我都想死你了！”
于桑知：“恶心。”
霍风：“哪恶心！是真想！想的我这心里头跟小蚂蚁在咬一样，哎哟，那难受的哟！痒的哦！哎呀……快死了！”
于桑知被他的话逗笑，“知道了。那你记得周六准备好3篇作文跟30张试卷给我看。”
霍风：“再见！”
于桑知：“……”
那边：“嘟嘟嘟嘟……”
“挂了？”
于桑知不敢置信的看了眼手机，“真挂了！”
霍风那个阿斗！
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