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无端猜测罢了。”洛伦装作扭过头的样子:“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亲爱的洛伦,随你怎么口不对心,但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阿斯瑞尔无奈的一笑,像是老成的孩子:“只要你轻轻点个头,我随时都能给你提供帮助——知识、荣誉、金钱、权柄……”
“再难实现的愿望,再难填满的沟壑,只要我们联手,想要实现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困难。”轻柔而低缓的声音,俊俏的少年瞳孔散发着魅惑的光泽:“想要不被别人强加于意志?那你就必须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
“完全是诡辩。”
轻笑的阿斯瑞尔微微摇了摇头,等到洛伦再次回首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稍稍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已经被汗水**的手心。洛伦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儿动心了,但还好是理智占了上风。
阿斯瑞尔的提议很诱人,但付出的代价也肯定不小。只要自己稍稍松动些许,他肯定就会用各种理由来勒索敲诈。
跟这个家伙“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洛伦多少也总结出了一些规则——无论何时,自己绝对不能主动开口向他要求什么,而是要让他自愿的帮助自己。
这样做的难度非常高,但至少很安全,不会再因为救了自己一命,就必须再为他拼上性命去干掉一头吸血鬼。
转身离开了楼梯,顺着城堡回廊的洛伦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哪怕他不承认,经历了几天赶路的自己身体确实已经很疲惫了,需要很好的休息一下。
在推门走进房间的时候,洛伦很确信自己身后一直有个人就在盯着自己,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顺手就将房门关上然后反锁了。
…………“他们都睡下了吗?”站在墙脚后面的巴里·塞纳挺着老腰,压低了嗓门低声询问着。
“都睡下了,马里老爷。”垫着脚走过来的仆人赶紧点了点头,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亲眼看到那个巫师把房门关上,他没发现我。”
“最好是这样。”马里有些不相信的瞪了他一眼,后怕的看着洛伦的房门——他还真没想到,这位弗利德家族的继承人居然还带来了一个巫师。
虽然很是鄙视这些古怪的下等人,但他也必须承认这群家伙确实有些手段,要是被他发现了什么,那就不好收拾了。
越是想到这里越担心的老人从仆人手中抢过烛台,打发他回去。自己则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楼梯,前往城堡下面的某个屋子。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桌上的蜡烛微微摇曳着,几位面色各异的中年人惴惴不安的看着被推开的门,在看到是老人进来之后才松了口气。
“诸位先生们,我们有大麻烦了。”
走进屋的马里·塞纳叹了口气才坐下来:“这位弗利德家来的小崽子,根本不是什么没脑子的蠢货,而是和他那个父亲一样是头饥肠辘辘的狼!”
躲在烛火阴影下的几位贵族也同样是心有戚戚,他们都看到了宴会上那位直接被拖出去的普克男爵,到现在都不能释怀。
连这么一个干了十几年军事总管的人,说罢免就罢免了——更重要的是这位普克男爵可是塞纳家族最忠诚的封臣之一,否则又怎么能爬上军事总管的位子?
能坐在这个屋子里的人,全部都是塞纳家族的亲信,一旦塞纳家族彻底失势,他们往日的权力和财富也必将烟消云散。
但现在的伯爵是鲁文·弗利德,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会启用那些他自己的亲信,还有那些不顾一切去舔他靴子的叛徒。
“在这位小少爷得到伯爵头衔的时候,我们还指望他就是个纨绔子弟,稍微用点儿小手段就能打发掉他了,但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想当深林堡的伯爵。”马里·塞纳恨恨的说道:“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可他现在已经是伯爵了,要起兵叛乱吗?”一个有些惴惴不安的家伙开口问道:“弗利德公爵肯定不会放过造他儿子反的人,他会把我们都吊死的!”
周围的几个人也纷纷点头称是,让马里·塞纳恨不得直接掐死这几个胆小鬼,深林堡反抗公国的次数难道还少吗?!
不过他也清楚,这些人已经被公爵打怕了,他也不可能违抗大多数人的意见:“我们当然不能用这么明显的方式,那样只会给弗利德家族剿灭我们的理由。”
“不论用什么手段,都必须隐秘行事——只凭借深林堡一个伯爵领是不可能对抗整个公国的,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叛徒准备把我们给卖了!”
说到这里,就连刚刚还心惊胆战的几个人也露出了愤恨的表情,很是不齿某些背叛了深林堡和塞纳家族的混蛋们。
当然,这也是因为那些贵族们常年被他们排斥在外,只能苟且偷生的缘故,不过坐在这里的人是不会想到这些的。既然都是深林堡的贵族,那就应该无论何时何地,都得对塞纳家族忠心耿耿才行!
“要不我们找个机会下毒怎么样?”某位躲在人群后面的,阴沉沉的开口道:“找个机会在他的酒杯里下药,或者是餐具上面,我知道有不少毒药不太能尝得出来。”
“只要鲁文一死,那位公爵大人就再也没有理由夺取深林堡——如果他准备来硬的,那整个伯爵领的贵族都会团结在塞纳家族周围抵抗,其他的领主们也会对我们同情,哪怕不支持我们,也不会支持公爵大人的!”
这个想法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反正不用脏了他们的手,到时候随便推个替死鬼出去就行。
“绝对不能这么干!”
看到这群人那副傻样,马里·塞纳老人差点儿把喝下去的酒吐出来:“你们太天真了,真以为那个公爵大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毒死还能善罢甘休?!”
“到时候不管是谁干的,他都会把罪名挂在我们头顶上,不将整个深林堡的贵族杀光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
虽然老人这么说,但其他的贵族们显然不太服气——就算真的被怪罪,那也只有塞纳家族会遭殃而已,怎么会牵连到他们的身上?
“更重要的是,他身边还有一个巫师!”马里·塞纳狠狠的瞪了那个家伙一眼:“你觉得用什么毒药,这个巫师会一丁点儿都察觉不到?!”
“我们绝对不能下毒,否则公爵就会把我们全都宰了!”马里·塞纳叹了口气,他今天叹气的次数特别多:“我们得让他自己放弃这个伯爵的头衔,或着死在一场意外里面!”
“要怎么做才能让一位伯爵老爷放弃自己的头衔?”
“很简单,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好一个伯爵的,尤其还是在深林堡。”马里·塞纳颇有深意的笑了笑:“这里有很多鸡毛蒜皮的琐碎事,又喜欢打架的贵族,闹事的贱民,还有精灵、食人魔和巨怪,我们的事情多着呢!”
“只要能让他彻底烦透了,他就会自己乖乖的滚回去,或者交给我们来管理——深林堡就会重新回到塞纳家族的手里!”
“但就算这样,鲁文依然是伯爵,只要塞纳家族没有合适的继承人,深林堡还是会落到弗利德家族手里!”
“谁说我们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老人神秘的一笑。
“我们有威尔·塞纳——只要鲁文·弗利德一死,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