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门被关上，苏岩才闲闲地在一边休息用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看着楼煜沉。
楼煜沉也忍痛在办公椅上重新坐了下来，看向苏岩，努力讪笑：
“嫂子，咱有话好好说。”
帝国传媒新出了个少夫人，他不用猜就知道是谁，除了眼前这个人，大概目前没人能入得了自己兄弟的眼。
苏岩冷笑一声，“别乱攀亲戚，谁是你嫂子？”
看苏岩这态度，楼煜沉哪里不知道苏岩是来兴师问罪的？
但他也把不准苏岩到底知道多少，不敢贸然开口。
苏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眸底的怒火褪去了不少，但依旧冰冷没有温度。
“顾言痕为了跟我二哥保你，用楼顾两家三代之内不与秦家为敌作为了交换条件，这件事，你知道么？”
楼煜沉一下子瞪大了眸子。
苏岩了然点头，“那看来是不知道了。”
楼煜沉的确是不知道，再想起上次去秦家的宴会，顾言痕跟他说得罪苏二公子的那个人是他，他当时还不信，现在……
呵，算计并利用了苏二公子的妹妹，可不把苏二公子给得罪死了吗？
但他没想到，顾言痕居然用了这么大的代价来保住他……
他当然知道顾言痕为什么不告诉他，一来楼家不可能和顾家为敌，所以顾言痕完全可以代替整个楼家做出这个决定，二来，估计当时秦家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顾言痕想能瞒尽量瞒下来，也不用告诉他让他徒增烦恼，可是没想到……
楼煜沉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女人，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她知道了。
楼煜沉陷入沉思，苏岩却没有给他继续沉思下去的机会。
“那么，对于顾言痕私自帮你们签下的这份协议，不知道楼总怎么看？”
楼煜沉有些茫然，“什么怎么看？”
苏岩现在耐心极好，一字一句地解释道：
“你要是不满意这份协议，那么，从今天起，秦楼两家就开战吧，虽然秦家和楼家不在一个圈子，但是想跟秦家交好的人不在少数，只要利用这一点，秦家想给楼家的产业使点什么绊子……楼总要相信，秦家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楼煜沉没有接话，这条路走不通，顾言痕既然签了这份协议，就是打定主意要和秦家站在同一战线，楼家和秦家为敌，无异于把顾言痕推去他的对立面，那样的代价，楼家付不起，他更不想和自己兄弟因为这种事情反目成仇。
见楼煜沉不说话，苏岩笑了，“那看来楼总也不想和秦家为敌。”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岩闻言，方才还笑语嫣然的脸陡然变得冷冽，“把那天晚上的事情，你看到的，听到的，还有做的，通通告诉我。”
楼煜沉抬眸，懒懒地靠在办公椅上，也让自己受伤的腹部能够缓解一下疼痛，平缓了一下呼吸后，才笑道：
“嫂子，你别忽悠我，我要是告诉了你，那无异于我招认罪状，这个时候你证据确凿还能不找我麻烦？我哥辛辛苦苦保住我，我可不能拖他后腿。”
楼煜沉这个时候是确信，苏岩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凭借猜测，知道是他做的，可猜测毕竟不是证据，她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可他要自己主动招认，那可就完全是送羊入虎口了，他看起来就那么蠢？
苏岩对于楼煜沉这样的回答也不惊讶，要是楼煜沉真的就这么轻易告诉她，那她反而要怀疑顾言痕看人的眼光了。
“当初顾言痕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秦家一干人不明所以，便聚在一起商量，当时我也在场，你知道当时讨论的时候，我二哥问秦老大该不该签的时候，秦老大说什么吗？”
楼煜沉没有接话，但他知道，即便他不接，这个女人也会告诉他。
果然，苏岩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继续道：
“秦老大说，‘你想签就签，不想签就不签，现在那谁犯了什么事儿咱也不知道，有没有触及你的底线在不在你的承受范围内也是未知，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不签，你以后要原谅就原谅，要报复就报复，你要是签了，未来反悔，也不过是是多两个敌人，秦家这么多年刀尖舔血的日子过惯了，也不怕多点挑战，正好磨砺一下你大哥，别让他小日子过得太滋润，至于说咱秦家不讲理，呵，也不看看我秦家平素里都是跟些什么人打交道，要是做什么都跟人讲道理，早就没有秦家了。’”
说到这，苏岩勾起了唇角，看向楼煜沉，似笑非笑，“我以为，在上次我二哥的接风宴上，对于秦家的不讲理，楼总应该领悟得是最深切的。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我二哥，我二哥会不会管有没有正真凭实据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呢？要让那张协议作废，只是我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再简单不过。你要是老老实实告诉我呢，我可能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既往不咎，你要是不说……你可以试试看我秦家到底有多么不讲理。”
楼煜沉闭上眼睛思索。
的确，秦家不讲理，他们的喜怒哀乐是唯一的道理，惹他们不高兴了，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从上次，他们会因为他的过失而迁怒念念，他就清楚地体会到了，他还真的不敢跟苏岩冒这个险，可是……
楼煜沉睁眼看向苏岩，“我要是告诉了你，你真的会既往不咎吗？”
“告诉了我，你有机会让我既往不咎，不告诉我，你一点机会都没有。”
“那我有一个条件……”
苏岩冷笑一声打断他，“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楼煜沉一噎。
的确，首先他没资格谈条件不说，其次即便他谈了，眼前这个人也答应了，以秦家的行事作风，要反悔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他说再多也是徒劳。
长舒一口气，楼煜沉忍不住苦笑，生平唯一一次恶作剧，偏偏给他踢到铁板，妈的，真背！
罢了，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即便这个女人咬追究他的过错，他也无话可说。
强忍着腹痛，楼煜沉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之后，才抬头看着天花板，缓缓地道：
“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