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帝都最高档的休闲咖啡厅之一。
苏岩让柚子和司机在外面等着她，有些事情，她并不想让柚子知道。
苏岩的脸辨识度还是很高的，一踏进彼岸花开，刚把墨镜和口罩取下，就有服务员主动上前引路，看来莫易都提前安排好了。
再次见到莫易，苏岩略微有些惊讶。
莫易穿了一件米色修身英伦外套，整个人显得愈发瘦削挺拔，座位在窗边，午后的阳光懒懒地撒在他的身周，整个人如同电影滤镜一般环绕着一圈淡淡的光晕，似梦似幻，远看真是一张令人赏心悦目的画卷。
但是令苏岩惊讶的，却是走近之后，莫易脸上的神态。
在她的印象中，莫易从来不负暖男之名，脸上一向洋溢的是温暖干净的气息，而今，原本神采飞扬的双眼之下蒙上了一层淡淡地阴影，应该是晚上没睡好留下的黑眼圈，眸中也没了往日的温柔含笑，反而死寂得如同一口枯井。
只一天不见，莫易似乎整个人都被替换了灵魂一样。
苏岩有些好笑，这人如今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他不应该得偿所愿、春风得意么？
毫不客气地在对面坐下，苏岩笑吟吟地看着莫易，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好久不见，您这副尊容……是纵欲过度？小伙子年纪轻轻，看来不行啊？”
听到苏岩出声，莫易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看着苏岩脸上的表情和浅浅的话语，莫易拧着眉。
他有点分不清她是在纯粹的调侃还是语带嘲讽。
“抱歉，昨晚有些没睡好。”
苏岩偏过头看着窗外，语调漫不经心：
“嗯，被帝国传媒这么个天大的馅饼砸中，要是换我也会兴奋得睡不着，理解。”
“岩岩！”
莫易着急出声，嘴唇嗫嚅半天，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从何说起。
苏岩转头看着他，“怎么？我说错了？”
“岩岩……你就别再嘲讽我了，你明知道，帝国传媒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你。”
嗯，莫易说的因为苏岩，是指之前他和莫婧商量的结果，顾言痕为了得到苏岩，逼他和苏岩分手，才搞的这么一出。
但是很显然，苏岩却是误会了。
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殆尽。
“呵，难得你还能记得你有今天是因为我。”
莫易看着苏岩脸上的冷笑，却是拧紧的眉。
岩岩的反应……不对啊……
“岩岩……”
莫易刚想要问，苏岩却是不耐烦地打断，“说吧，找我来是做什么。”
莫易苦笑，她现在，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他说了么？
“岩岩，我们非得这样么？”
苏岩简直被气笑了，被利用的人是她！怎么他反倒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
“莫易，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在你做出那么卑鄙的事情之后，我们还能像好朋友一样喝茶聊天谈笑风生吧？我像是那么豁达的人？”
“那你那条微博？”
苏岩冷笑，“你不是自诩在娱乐圈的时间比我长，懂得比我多么？这都没看出来我只是单纯地替你解围？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人情，不管怎么说，你帮我是事实，虽然不至于把自己搭进去，但是那是你的本事，我只做我能做的，一码归一码，懂么？”
一码归一码。
他发微博替她挡下骂名，她发微博替他于粉丝的唾弃中解围，两相抵消。
换句话说，莫婧给她下药的事情，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是这个意思对吧？
莫易闭了闭眼，最终苦涩地问道：
“如果……如果我说，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事先根本不知情，你信么？”
“你觉得我信么？”
苏岩面无表情地反问，语气冰冷而漠然。
莫易苦笑，是啊，她怎么可能相信？
只有两张房卡，偏偏一张在他手里。
她药效发作，他又刚好进了她的房间。
她想求救，手机却在他那里。
这么多的巧合，换成是他，他也不会相信。
可是，他又能说出真相么？
莫婧虽然做错了，可到底是他亲妹妹，做这一切，也是为了他。
原本以为，事情可以一笔勾销，那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给苏岩坦白，这样她至少不会再怪莫婧。
可是，她根本没打算让他将功补过。
他还能说吗？
他已经失去她了，难道还要让自己的妹妹也失去自己的偶像吗？
他不能。
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化为一声无奈地叹息，“对不起……”
“莫易，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应该知道，在成年人眼中，对不起的这三个字的分量才多少点，小孩子之间，你一句对不起，我一句没关系，就可以冰释前嫌又可以一起嬉笑玩闹了，但是到我们这个阶段，需要用到对不起的地方，就绝对不可能轻易换来一句没关系。”
她的语调平淡，眼神冰凉，一字一句，却仿佛像冰锥一道道地扎在他的心头，他甚至能感觉得到左胸口的鲜血淋漓。
无力感充斥全身，事情已经发生，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静默良久，他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掏出一个手机放到苏岩面前。
“你的……还给你。”
苏岩面无表情地接过，翻看了两下，果然，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还有别的事情吗？”
言外之意，若是没有，她就要走了。
莫易看着她，眼里的东西太复杂，像是不舍，又像是爱恋，其中还隐隐夹杂着几分担忧，苏岩看不懂，也不想去深究，只是那样的眼神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刚想起身，莫易的清润的嗓音传来：
“以我的猜测，帝少近期可能会缠上你，岩岩，那个男人很危险，你离他远一点。”
苏岩抬起手，撑着额头，默然几秒，突然笑了。
他都把她送到了顾言痕的床上，现在来警告她离顾言痕远一点，是不是太迟了。
“莫易，你这人真逗。”
莫易看不懂苏岩的笑容，也不知道苏岩在笑什么，他只是眉头皱得死紧，很认真地看着苏岩说：“岩岩，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听话。”
你听话。
呵。
曾经两人热恋时，他总是用这句话制止着她一切不该的任性，她一度觉得他是个好男人，也曾一度被这三个字，温暖过无数次。
但是如今，这三个字，却让她打从心里感受到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