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盛宴上,白萱俨然成为焦点,众宾客八卦者众,吃瓜者多,宴席气氛空前热闹,但天帝浩宇与莫惜圣母却一脸淡然。
如同变幻莫测之湖水,表面风平浪静,其实湖底暗流涌动,莫惜与浩宇心底皆揣测不已。
“白萱嫁与翼渺为妃,翼渺逃逸后,她不肯随白空回天庭,据说是为了雪翯,今日如何又与锦凤搅在一起?”莫惜冷眼旁观,见白萱似乎是锦凤与雪翯争夺之香饽饽,她又心中窃喜起来,“妹妹啊妹妹,还是你对姐姐最好,用生命给妹妹送了个大礼,此娃儿,未有白生。”
“此女娃娃生得真正是颠倒众生,如此美艳绝伦!若非自己曾经沧海,保不定此刻亦会春心荡漾。”天帝浩宇也在心中暗自琢磨,“自古红颜多祸水,比起当年念淼,此女更多几分媚态和妖气,若非似念淼那般纯真善良,只怕锦凤和雪翯要在她身上栽跟头也!”
白空向来心思缜密,又惯察言观色,自妹妹随锦凤一齐出现于宴席,他的心便揪起,见莫惜与浩宇盯着妹妹白萱不语,任由宴席喧闹嘈杂……他心中更觉不安。
他说服姨母,解除妹妹白萱禁足并许与翼渺,用妹妹换来整个魔界,这个交易还是值当。他大言不惭地向姨母许诺,届时他定能掌控整个魔界。
谁知半路出错,妹妹不同意婚事,大婚日竟然逃婚……他自然不敢禀报姨母,而后事情发展一日千里,一切他皆已无从掌控了!这一切,大庭广众之下他如何向姨母莫惜禀明?
而天帝……一想起天帝浩宇,白空便不禁打了个寒噤,昨夜在清心殿天帝分明已对他产生芥蒂,此刻他妹妹却如此搅在太子殿下与魔尊之间,岂不是让天帝更加觉得他居心叵测?
白空偷偷瞅了一眼父亲白广,恰好白广亦焦急地瞅向自己。他忙眨了眨眼睛,示意白广使用千里传音术……
白广会意地伸出龙耳,悄悄听了一会儿,连连点头,而后他快步来到雪翯和锦凤面前,拜过他们后,牵着白萱说道:“萱儿,跟父王回家吧?昨夜你母亲托梦给为父,说你已长大,不可再禁你足了。”
白萱看看锦凤又望了望雪翯心中长叹:“罢了,眼下回东海似乎是最好选择。”她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萱儿!”雪翯大急,拦住白广。
“魔尊,此乃小王家事,请魔尊切莫插手。”白广脸上堆满笑容,清了清嗓子,望向殿台,“况且小女有罪在身,还要向陛下请罪。”
“魔尊且让开,”白萱面如死灰凄然一笑,“白萱归心已起,切莫阻拦。”
雪翯双手无力地垂下,白广拉着她迅疾来到天帝浩宇面前跪下请罪:“小神东海白广参见陛下,小神有要事启奏陛下。”
“白广,你有何事?起来说罢。”浩宇脸色淡然,语气和缓。
“此乃小神之女,”白广指着白萱,涕泪并流,“出生时便克死了她母亲莫怜仙子。小神见到她便伤心,是以一直将她禁足东海,半月前她母亲莫怜仙子托梦于我,说思念女儿,让小神带女儿过去陪伴她。小神带女儿去玉山灵川拜祭过她母亲后,实在下不了手,便将她弃于荒野,随她自生自灭。不想她造化如此大,竟然与太子殿下与魔尊皆有交集。小神不甚惶恐,思来想去还是将实情禀报陛下,小女乃是不详之人,是生是死,但凭陛下定夺。”
“无稽之谈!”雪翯登时剑眉耸立,头发根根竖起,咬牙忍住心中一触即发之怒火,对锦凤轻声低语,“萱儿可否还是他亲生?天界竟有如此狠心之父亲!”
锦凤按了按雪翯肩膀,望向高坐殿堂的浩宇轻轻说道:“兄长稍安勿躁,且听父帝如何说?”
锦凤面若寒冰笼罩,虽说因失去与白萱闯荡人间记忆,对白广之言一时不辨真假,但白广话中对女儿之凉薄足以令他不齿。
“白广,你女儿白萱据说与太子和魔尊皆有恩情,此刻你又说她是不详之人,要本座处理,你这蹴鞠玩得不错啊!”浩宇一阵大笑。
“请陛下恕罪!小神不敢,小神惶恐!”白广吓得噗通复跪下,语气哆嗦。
“请陛下开恩!”白空随即跪倒求情,“父王说的句句实情,请陛下明鉴。陛下乃万物之尊,祥与不祥,皆陛下说了算!”
“白空说得好啊,祥与不祥朕说了算。”浩宇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只是如今白萱与太子和魔尊皆有恩,太子和魔尊皆系朕之血亲。朕若说白萱乃祥兆之人,岂不是有偏袒白萱之嫌?天地鸿蒙,谁能保证六界不会有一点什么风吹草动?届时朕可不想被芸芸众生扣上一顶大帽子!”
浩宇说到这里,咳嗽一声,高声说道:“水神白空、东海龙王白广听令,白萱命乃不详之人,着白广即刻将她带回东海,若无宣召永世不得踏出东海半步!”
“陛下且慢!”
“陛下且慢!”
“陛下且慢!”
三个声音异口同声响起,分别来自莫惜、雪翯和锦凤。
“陛下,当初令白萱禁足,说白萱不详皆是小神之意。”莫惜抢先说道。
她起身跪在了浩宇面前,揉擦着眼睛哽咽着:“当年亲眼目睹妹妹离去,莫惜悲愤至极,若不是白广死命拦着,我几乎一掌劈死了她。后来白空又因为他去花界惹事,小神实在不能再忍受这个外甥女了。小神认为她便是不祥之人,是以令白空将她禁足。如今她已成年,白空将她弃于荒野她不仅没死反而与太子和魔尊皆有恩情,这说明一切皆是天意。许是萱儿自小被人下了蛊,如今劫难已过,以后自当一片吉祥。陛下,莫如让萱儿留于莫惜身边,让我这个做姨母的好好弥补这些年来对她之愧欠。”
莫惜哭得纵情随意,和素日行事风格大相径庭,宴席上一片寂静。白萱却表情淡然并无泪水滂沱,只在眼角泛起几点泪光。
“多谢姨母好意。萱儿行迹顽劣,恐惊扰姨母,况且萱儿在东海住惯了,还是回东海才心安!望姨母成全。”她对着莫惜拜了三拜,断然回绝了她的好意。
“且慢!”眼看白萱搀扶起白广要走,雪翯急忙翻身跪下,“陛下,魔界向来百无禁忌,从来便不信什么祥与不详之说,让白仙子随雪翯住在魔宫如何?”
“不必了!”不等浩宇开口,白萱亦弯腰向雪翯拜谢道,“多谢魔尊盛情。白萱主意已定,此生罪孽深重,唯有陪伴父王老死于东海才得心静。”
“萱儿,你为何要说谎?”雪翯眼睛红了,声音嘶哑,“是因为巧哥,因为巧哥,对吧?巧哥没了,你还有雪翯哥哥啊!”
最后一句,雪翯竭嘶底里,几乎是穿破胸膛而出。但白萱再无言语,亦不瞧他,木然向大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