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栋、佟养甲攻陷广州城后,又杀入东莞城。清军旧习不改,在城中四处烧杀。这样的恶行自然激起了民众的反抗。永历元年正月,道滘义民叶如日等在江边设伏,忽然出袭,杀掉没有任何防备的数百清兵。东莞清军来援,又被义军杀死二百多。
收到消息的李成栋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些人是不是以为自己生了九条命?都不怕死?嗯?嘉定的事还没有给他们教训?”李元胤在旁低眉道:“孩儿听闻,两广地区,素来民风彪悍,今日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名不虚传?”李成栋冷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彪悍法。他纵是一群悍犬,我也要他乖乖地驯服在为父的铁蹄之下!”李成栋顿了一顿,复又道:“教陈甲带人先自水路前往,而后本帅自会亲率大军由陆路进军,两下合围,将道滘杀它个片甲不留。”
然而李成栋的谋划并没有如他预期那般。义军集各仓船只千余艘,在虎门与陈甲所率的清军大战,歼灭两千多清兵,并擒杀总兵陈甲。清兵能以数十骑袭破城坚兵众的广州,竟栽在道滘这个“小河沟”,一时间士民振奋,清军则士气低落,萎靡不振。
东莞万江一带抗清的明将张家玉闻讯前往道滘,与叶如日以及博罗的明朝举人韩如琰所率乡民一起,集兵齐攻东莞,竟在一天之内攻下坚城,俘斩当地清军任命的官员。同时,起事诸人上书永历帝,准备兴复广州。
兵败后的李成栋冲李元胤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他们不过是群悍犬,想不到倒是群恶狼。他们也得意不了几时了。管他是悍犬还是恶狼,终究成不了甚么气候。”
短短一日之后,李成栋率大军杀至东莞城,挥兵攻城。也许当日天不助义军,义军们事先架在城头的多门大炮关键时刻一个也没响,清军很快就攻上城墙,混战半日,东莞城破,多名义军将领皆在战斗中被杀。
李成栋乘胜推进,又与明将杨邦达大战望牛墩,双方苦战了七天七夜,上千义军战死,杨邦达本人也在混战中牺牲。集结休整部队后,李成栋挥兵直奔道滘杀来。
明将张家玉吸取了前人教训,并不与李成栋正面硬拼,而是以泥砖为垒,遍伏大炮,待清兵攻近时,炮火齐发,清兵死伤甚众。李成栋见状大惊,但听得“轰隆隆”一声炮响,一阵气浪夹杂着砂石尘土,竟自击中了的坐骑。李成栋登时被掀翻在地,摔入泥中,形状狼狈不堪。
事后李成栋对李元胤叹道:“为父纵横沙场十余载,从未遭遇如此险境,这个张家玉,倒是真有些本事。”
李元胤点头道:“这个张家玉的确非同凡响,把个道滘守得似铜墙铁壁一般,我们若要攻城,怕是要费些功夫。”
李成栋紧皱双眉道:“我就不信,道滘的守备,就是铁板一块,没有一丝可乘之机?”正当李成栋愁眉不展之际,手下来报:“大人,有个叫李郝思的人求见。”李成栋道:“李郝思,那是甚么人,不见!”“大人,他……他说,他是……张家玉的表兄。”
李成栋登时喜上眉梢,手一击案,大笑道:“好!好哇!胤儿,你看到了罢,为父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李元胤淡淡一笑道:“果然,明廷之所以屡战屡败,内奸居功甚伟。”
张家玉的表兄李郝思前来献计,将道滘防守的详细情况一一禀告,并请求李成栋事成后赏他道滘一块好地。李成栋大喜,马上指挥兵马集中力量进入道滘防守薄弱的东北角,攻入道滘。入城后,李成栋部下再次上演了他们最拿手的好戏——屠城,把张家玉和韩如琰的宗族杀个精光。
当然,李成栋也未食言,将一块上好的田地赏给了叛徒李郝思。叶如日等人一起战死西乡,张家玉暂时逃脱。至此,李成栋的下一个战利品目标,就是在肇庆即位不久的永历帝朱由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