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线报的赵青娘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传习堂的目的与她推断的一致,但是洪诗铃的出身却教她惊愕不已。
赵青娘故意寻得一个众人都在的时机,凑到洪诗铃面前道:“施姑娘,我听说,你是泉州人士?”洪诗铃道:“是呀,怎么?”
赵青娘笑笑道:“没怎么。泉州离这儿也不远,你怎地不回家呢?”洪诗铃一扬眉毛道:“我不乐意回家,关你甚么事!”
赵青娘也不恼,仍旧笑着道:“自然是不关我事。不过你听说了么,你的老家,泉州,最近可是热闹呢。”
“热闹?怎么个热闹法?”“热闹,清朝皇帝面前的第一大红人,洪经略洪大人,回乡守制了。你想想,这么大的官回去了,能不热闹?”
洪诗铃闻言脸色登时变得煞白,怔怔地道:“你……你说甚么?”“我说洪经略他的爹死了,他回乡了,全泉州城的人,都跑去看这位大官了呢。”
“爹死了……回乡了……”洪诗铃喃喃地重复着这两句话。赵青娘在旁又道:“施玲姑娘,你要不要也回去看看这位大人物呢?”
“不!我不要!我不要看到他!”洪诗铃捂住脸说道。赵青娘轻笑着道:“从崇祯朝起,洪经略就位极人臣,声名显赫,如今,又得清朝皇帝爱重,权势尚在诸多满族官员之上。施玲姑娘却为何一提起他的名字,就如此这般嫌弃呢?”
洪诗铃咬了咬牙,说道:“我不要见那个大汉奸!”赵青娘似恍然一般,说道:“哦,原来施玲姑娘也知道他是大汉奸。我记得施姑娘对妾身甚是不齿,只因我是汉奸的小妾。可施姑娘,啊不,我该改口叫你洪姑娘才是,洪姑娘身为大汉奸洪承畴的千金,倒是在此大言不惭。洪姑娘的厚颜,可真教妾身佩服不已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木子兰与文弼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有灵犀般对望了一眼。丈云龙眉头紧锁,面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洪诗铃见状,也顾不得去反驳赵青娘,而是转头望向丈云龙,恳切地道:“云龙哥哥,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我也不愿意有个当汉奸的爹,可是……我……”
丈云龙皱皱眉道:“你不用再说了。帮施……洪姑娘准备准备,三炮,明天一早,你护送洪姑娘回乡。”
洪诗铃急道:“我……我不回去……”丈云龙摆了摆手,未发一言便转身离去。身后的洪诗铃立在当地,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