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囚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猜想不到，罗莎丽的床居然是一扇门，一扇通往地牢的门！
地牢建得很深，一百多级石梯盘旋而下，经过了泰半石梯之后，眼前就一片漆黑，见不到半丝光亮了。
但是，罗莎丽依然能够看得无比清楚！
借助她胸前佩带的一颗鹅卵石般大小的夜明珠，四周的一切恍如白昼。罗莎丽正行走在一条狭窄的甬道上，两边的石壁非常粗糙，显然是人工开凿而成。越到底下，越是开阔。当罗莎丽站在底层平台上时，她的面前，是一个铁栅栏围成的牢房，牢房的角落里，蜷缩着一团模糊的事物。
说是事物，因为乍一看去，那真的看不出是什么。及至仔细地审视之后，才能够发现，那是一个人，一个不像人的人！
罗莎丽皱了皱眉，几乎每次来过这里，她都要回去迫不及待地把整个人浸入温泉，仿佛不这么做，她就难以消除身上的异味。
没错，这个空间里，充满着骚臭味和腐朽死尸一般的味道。那令得来到这里的人，仿佛也一脚踏入了坟墓。那绝对不是一种舒服的体验，但是，罗莎丽非来不可！
“你又来了？”那个囚犯忽然嘶哑着开了口，灰白的乱发遮住了脸面，但是，罗莎丽仍然能够看到他正狡黠地咧着嘴。
“我又来了！”罗莎丽压抑着屈辱，忽然跪了下来，“如果你愿意说出秘密，我可以将你当成父亲一样恪尽孝道！”
那个囚犯笑了，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罗莎丽的脸红了，但是她仍然倔强地跪在地上：“保留那个秘密，对你来说毫无意义。但是，如果你能够说出来，你就可以马上脱离这个困境，你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为你达成。”
笑声还在继续，在这个幽闭的黑暗的空间里，仿佛飞入了无数只夜枭，令人恐惧而厌恶。
“不要笑了。”罗莎丽捂住了耳朵，每次她都是在这个人的笑声中不战而败，但是，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圆满地退出这个魔鬼窟，从此不再涉足。
“小姑娘，既然你是有诚意的，为什么不现在就带我上去呢？”笑声终于停了，那个囚犯的目光透过乱发盯着罗莎丽，仿佛在考证她的保证！
罗莎丽怔住了。
“小姑娘，我是个商人，一个商人讲究的是公平的交易。你想要让我说出秘密，你就得付出让我心动的报酬才行。不然，你还是上去吧！”囚犯又磔磔怪笑起来。
“恐怕我不能那么做！”罗莎丽站了起来，“觊觎你的人很多。如果我带你出去，那么……”
“我会陷入另一个牢笼！”囚犯缓缓地开口，“那么，小姑娘，我们只能任由财宝不见天日了。”
罗莎丽剧烈地喘息起来，激动令她不顾一切地抓住了铁栅栏：“财宝！那是我们部落的财富！”
“不，那是自然的财富！”囚犯平静地纠正罗莎丽的话语，“谁先开启那扇门，它就是属于谁的！至于你……”那个囚犯忽然动了，原本蜷缩着的身体慢慢地站直，又慢慢地朝着罗莎丽走了过来。
罗莎丽惊恐地盯着囚犯那高大却瘦弱的身形，想要后退，但是她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股乱发，将她的手臂牢牢地禁锢在铁栅栏上。有个警告在她心头响起：“永远不要靠近铁栅栏。”
那张脸越来越近，笑容也越来越邪恶：“小姑娘，我没想到你这么漂亮。”
“你……你想干什么？”罗莎丽惊叫起来。
“我已经老得不能对你干什么了！”囚犯笑了，“何况自由比起你来更吸引我。”
罗莎丽的脸涨得通红：“我不会……”
囚犯把手指放到了嘴边：“嘘，不要轻易否决什么。让我们来分析一下吧！如果你不放我出去，那么，我们都会饿死在这里。你的部落，你可能得到的财富，都会——”他做了一个飘走的手势。
罗莎丽的脸色变得惨白，但是她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变得更加厉害，那是一种愤怒，一种仇恨，一种无奈，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的情绪。她正想顺着囚犯的眼睛扭头，但是，晕眩袭击了她……
罗莎丽醒来的时候，囚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我怎么了？”罗莎丽疑惑地敛眉，她敢确定，刚才一定遭到了什么偷袭，但是，她无法肯定什么。
“你被这里的瘴气熏倒了。”囚犯咧了咧嘴，黑洞洞的窟窿里，已经没剩下几颗牙齿了，“小姑娘，你决定好了吗？再拖下去，只怕你想要出去，你的花容月貌也会被毁掉！”
罗莎丽本能地抽搐了一下，纤手抚到了脸上：“你在恐吓我？”
“我没那份闲情。小姑娘，若是你也被人关了十六年，你就会明白，人的欲望将被压缩得多么细微了。”
罗莎丽又抽搐了一下，避开了那张可怕的脸，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也变成那样，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我带你出去。可是，我没有钥匙！这个铁栅栏是没有钥匙的。”
囚犯的脸色变得极其愤怒：“所以，所谓的说出秘密放我自由都是放屁！”
罗莎丽嗫嚅着低头。
“不过，铁栅栏不劳你费心。”囚犯又咧开了嘴，轻轻松松地走出了栅栏。
罗莎丽目瞪口呆：“那你为什么……”
“我只是想要等待一个好机会！”囚犯显然很得意，“另外，我所说的自由，是回到中原！”
罗莎丽的脸色有些奇异，但终于不再说什么。两人沿着狭窄的甬道向上走去。
罗莎丽的房间纤尘不染，所以，当囚犯站在地毯上时，显得如此肮脏和污秽。囚犯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又咧开嘴乐了：“哈，看来我需要一番改头换貌。”罗莎丽冷冷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一进入她的房间，她就有点儿有恃无恐了。
房间里很香，不知是什么样的香料正在散发出诱人的芬芳。囚犯使劲地吸了两口：“我从地狱来到天宫了。”
罗莎丽冷冷地盯着他：“也许，你会很快又返回地狱了。”
囚犯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是吗？你的意思是香料有毒？”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我只是提醒你，一个刚刚脱离了禁锢的囚犯，还是不要得意太早比较好。”罗莎丽走向房间的一侧，打开了门，“你还是去清洗一下吧！”
等囚犯出来的时候，罗莎丽怔住了。
尽管眼前的男人已经很老，但是，那与生俱来的尊荣，那多年累积的睿智和经验，令他显得气势不凡。何况，他的腰依然挺得笔直，他的肩背依然显得有力。
“呵呵，小姑娘，老夫若是再年轻二十岁，会更乐意见到你这样的目光的！”
罗莎丽哼了一声：“你已经自由了，现在可以说出秘密了吧！”
老人又笑了：“小姑娘，咱们的交易要重新开始了。”
“你……”
“别激动！”老人抓住了罗莎丽伸到他面门的手指，“我说过了，我要的自由是从这个沙漠出去。我想，那对你而言，应该是小菜一碟！”
“我为什么……”
“宝藏！”
“你先说！”
“呵呵，小姑娘，虽然我很需要自由，但是，你显然更需要宝藏。我看得出来，你想要建设你的部落，想要让部落不被人侵吞，必须依赖这个宝藏。所以——”他又笑了笑，“你没得选择！”
“中原人真卑鄙！”罗莎丽恨恨地诅咒。
“彼此彼此！”老人放开了罗莎丽，“你的爷爷能够把我关押了这么久，我也很佩服他！”
“可是，你总得先付一点押金！”
老人用赞赏的目光望着罗莎丽：“小姑娘，你学得很快哟！”他忽然出手，扯出了罗莎丽颈上的项链，项链的末端，垂挂着一枚饰物，他一用力，那枚饰物落入了他的手心里。
罗莎丽惊愕地盯着他的举动，老人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她就是来不及抗拒。
“中原男人，都有魔法！”她喃喃地低语。
老人却没有理会她，观察着手中的饰物：“看来你并不是这个部落的合法继承人。”他将饰物交还给罗莎丽，鹰一样的目光锁住了罗莎丽：“你还有个兄弟！唔，应该是弟弟，他快满十八岁了吧！这么说，你只是你爷爷安排的迷惑敌国的一颗棋子。呵呵，我真是越来越佩服那老头了。罗莎丽沙漠没有他，早就是别人的囊中之物了。”他的神色竟有些惆怅起来，“可惜，那老头……啧，竟不等我出来！”
罗莎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表情连续变了几变，终于镇定下来：“帮助我！”
老人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罗莎丽：“你想要做女王？小姑娘，不是我小看你，你不行！”
“只要我有宝藏！”
“你弟弟应该得到过你爷爷的嘱咐吧！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把那个嘱咐套出来？”老人摇了摇头，“那老头真是一只多疑的狐狸！”
“这些都不用你管，你只要回答我，肯不肯帮我？”
老人拎了拎灰白的眉毛：“看来你还有绝招没有拿出来？”
罗莎丽咬了咬下唇：“你说得没错，我想这么多年了，你一定很思念自己的亲人吧？”
老人的脸色又变了：“我的亲人很多，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罗莎丽鄙夷地撇了撇嘴：“那恐怕你会很失望了。你口中所说的很多亲人，都已经被你誓死效忠的皇帝灭了九族。”
“你说什么？”老人脸色大变，双手如爪，攫住了罗莎丽的手臂，“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罗莎丽又撇了撇嘴：“这还是我爷爷仁慈，为你们孙家留了一线血脉。”她忽然高声吩咐了几句，片刻，一个丫鬟走进了她的房间：“小环，过来！”
小环似乎有些虚弱，但罗莎丽没有注意到。
“小环，你抬头看看。”
小环依言，打量着站在罗莎丽身边的这个老人，嘴唇怪异地颤抖了起来，但是，她压抑着，努力不让口中的呼唤蹦出嘴来。
“想叫就叫吧！”罗莎丽冷冷地说道，“小环，你以为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没有爷爷的默许和指引，你能够来到阿瑟城？你爹能够逃出这里？”
“你是小环？今年二十岁了？”老人没有理会罗莎丽，只是激动地望着小环。
“爷爷！”小环终于不再压抑，扑入老人怀抱，“爷爷，我终于找到你了。”尽管爷爷离开家的时候，她还只有四岁，但是，爷爷的容貌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所以，在看到这个老人的第一眼，她就已经认出来了。
“孙默，我不和你兜圈子，我要宝藏。”
孙默转过头来，苦笑着盯住罗莎丽：“你爷爷还是胜了我一筹！小环，家里人……”
小环悲怆地摇了摇头。
“这么说是真的？皇上真的这么狠心？”孙默的声音越来越低，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十六年的监禁没有打倒他，但是，这瞬间的变故却让他不知所措起来，“没想到竟是被他说对了。”他忽然凄厉地长笑起来，口中鲜血狂喷而出。
“爷爷，爷爷！”小环惊恐地叫了起来，抱住了爷爷软绵绵的身体。
“孙默，你还没有答复我！”罗莎丽的脸色也变了，她忽然想起爷爷临终前对她的嘱咐：“永远不要告诉孙默发生的一切。否则……”爷爷没有说完就走了。
现在她终于明白否则之后的意思了。
孙默努力提起精神，在小环耳畔迅速地叮咛了几句，忽然仰头，鹰一般的眸子盯紧了罗莎丽：“好好对待小环吧！”他的眼神渐渐涣散，这么多年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始终牢牢地抓紧了生命这条线，然而这一刻，他终于放手了。
“混蛋！”罗莎丽狠狠地踢了孙默一脚。
小环忽然疯狂地扑上去，抱住罗莎丽的腿重重地咬了一口。
罗莎丽吃痛尖叫，抓住小环的头发，但终于松开了手。
“不许你欺负爷爷！”小环抬起满是泪水的圆脸，爷爷的突然去世，让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了。
“告诉我，你爷爷说了些什么？”罗莎丽尽量柔和自己的面容，但是，对于即将揭晓的答案的在意让她的举动变得无效。
小环轻蔑地笑了，低下了头，又哀哀痛哭起来。
“告诉我！”罗莎丽失控地抓住小环的衣领，声音变得格外尖锐。
“不要欺负我姐姐！”一个身影旋风般冲入，撞开了罗莎丽。罗莎丽狼狈地错步，几乎摔倒在地。
“小多，爷爷……死了。”小环仰起脑袋，痛苦的眼眸溢满泪水。
“爷爷！”小多愕然地盯着那个依然双目圆睁的老人，“他……是……爷爷？”
“小多！”小环伸出手，小多本能地把那只无助的手拉紧，感觉到那只手的绵软无力，她忽然再也站立不稳，扑通跟着跪倒在地：“爷爷！”她扑倒在爷爷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小环也俯下身子，嘴唇紧贴着小多的耳畔。
罗莎丽抢步上前，一把抓紧了小环，疯狂地大叫：“告诉我！”
但是，那个身子在她手上显得如此脆弱，以至于她竟然慌乱起来：“小环，振作点。”她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药瓶，但是，小环推开了罗莎丽。
“我不再需要了。”小环的脸色苍白得异样。
“可是那毒药不会令人死亡。”突然的变故让罗莎丽乱了阵脚。
“是。但你又怎么会想到，我的血液中本身就有毒，本来我可以没事的，但你的毒药引发了我体内的毒素……”小环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小环，你别吓我！”小多惊慌地抱住小环，感觉姐姐的身体渐渐地变冷。
“妹妹，姐姐一直没有保护好你，但愿这一次，这一次……”小环苍白的唇瓣绽放了一抹神秘的微笑，美丽的眼睛慢慢地合拢。
“该死，你还没有说……”罗莎丽也要疯了，她忽然狠狠地盯着小多，“她一定告诉了你，对不对？她一定……”
但是小多用比她更加凶狠的目光反盯着她，那目光让罗莎丽想到了沙漠里饥饿的鹰，仿佛鬼魅一样在头顶盘旋的鹰，随时都有可能飞下来狠狠地啄你一口。罗莎丽畏怯了，她知道这样的鹰，一旦遇到良机，会将一个活人啄得鲜血淋漓。
“发生了什么事？”卫君之出现在门口。
罗莎丽的眼睛亮了，她如一只彩蝶般飞向卫君之：“亲爱的，吓死我了，这两人莫名其妙地突然暴毙，我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那就交给我处理！”卫君之低头，在罗莎丽的脸颊旁边亲昵地低喃。
罗莎丽娇羞地点了点头，却把目光狠狠地盯向小多。
“我不会让你们碰我的亲人！”小多跪在地上，受伤的眼眸一如困境中的猛禽，有着以死抗争的决心。
卫君之拎了拎眉毛：“是吗？”
小多忽然闪电般出手，一把雪亮的匕首横在她自己的脖子上，厉声大喝：“罗莎丽，你还想不想知道？”
她凄厉的声音令罗莎丽整个人都弹跳了一下：“想！”
“你们都滚出去！”小多仇恨地盯着卫君之和罗莎丽。
“不要做出那么可笑的举动！”卫君之冷冷地嗤笑，“威胁我？你也配？”他掌风扫过，小多来不及出声，意识就陷入了昏迷，匕首落到了卫君之手中。不是卫君之的手掌击中了她，而是卫君之借着那一阵掌风出指点中了她的穴道！
卫君之不屑地撇嘴，然而自己的手却顺势挽住了小多软倒的身躯。皮肤隔着布料渗透出来的温度刹那间令他的脸色变得奇异而生动起来。
“亲爱的，她不能有事！”罗莎丽迟疑地想要靠近。
卫君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既然相信我，你可以走了。”
罗莎丽望了望小多，咬了咬嘴唇，终于出去了。
“出来吧！”卫君之冷冷喝道。
那文里拉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很显然，他躲藏在这里很久了：“小多怎么了？”
卫君之的面色有些奇异，却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照顾好她！”
那文里拉一接过小多，就迅速转身走了出去，显然对这里的情况一点兴趣也没有。卫君之注视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他在意的东西被夺走了。但是也只是瞬间，很快的，他把目光投注到孙默的身上，缓缓蹲下，右手按在孙默的嘴边，微一用力，有什么从他掌心里落入了孙默的口中。
奇迹般的，已经死了的孙默睁开了眼睛，目光中尽管透着无奈，却清澈无比。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也许我根本不该醒来。”
“但是你已经没有机会后悔！”卫君之高傲地开口，“青鹰，你不会告诉我，你的羽翼已经老化，再也飞不起来了吧？”
孙默的眼睛变得更亮，也不见他有什么举动，他就突然站立在卫君之身边。随即他的目光接触到身边的小环，又变得黯淡。
“你的债已经清了。”卫君之莫名其妙地开口。
但是青鹰孙默却若有所思地点头：“没错，我的债已经清了，青门派你来营救我，说明他们已经准备再度接纳我了。不过，看到你突然出现在地牢里，我还是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你打开了牢门，恐怕我即使挟制了罗莎丽，还是无法重见天日。但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结果……”他喃喃地重复，眼望小环，一种罕见的温情在他眼中凝聚：“爷爷的愚蠢连累了你们！”
“每个人都会死，罗嗦什么？”
“年轻人，你说得没错。”孙默终于把目光转到了卫君之身上，“每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我也曾年少轻狂什么都不在乎过。所以，等到我终于懂得珍惜的时候，已经迟了。你是青鹰，但愿当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会和我有点不同。”
“我当然和你不同。”卫君之抬了抬下巴，“至少我不会莫名其妙地去效忠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孙默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要随意评判别人的过失，何况我并不认为那是一种过失。年轻人，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不想听说教。”卫君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失败了不是吗？”
孙默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愣了一会，才黯然开口：“没错，我失败了！我付出了根本无法计算的代价！”
“因为你信错了人，这个人不像你认为的那样可以保全你的家人！现在，你可以放下你的过去了吧！”
孙默抬起了头，目光熠熠生辉：“年轻人，你说得没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卫君之哼了一声，俯身从小环脖子上取下天珠。
孙默忽然低声吟道：“珠自天外来，麟凤龟龙守。天珠共有四枚，她们姐妹各有一枚，还有另外两枚，一枚应该在罗莎丽沙漠的继承人手中，还有一枚……”
“昏君有眼无珠，暴殄天物。我若不取，定也教昏君毁去了。”
“昏君”两字明显触动了孙默的情绪，他的眼眸暗了暗，沉默片刻，才继续说道：“可是，提示语总共有无句，难道你也知道了？”
卫君之避而不答，只是说道：“我们该开始了！”
孙默一笑，也不勉强：“在这之前，我要去见一个人！”
“不错，我们还要用他来代替你的尸首呢！”卫君之的嘴唇挂了一抹血腥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