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天下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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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本小姐的贴身侍卫(下)

见那俊朗公子对自己点头而笑,自己也忍不住回之一笑。

那俊朗公子随即轻摇佩扇,缓步走向顾初寒,长身高倚,于顾初寒身前低头,似花树垂枝,玉柳条弯,于顾初寒头顶响起清冷又暧昧的声音:“方才与姑娘同乘一驾,此刻又见姑娘,当真是缘分。”随即星眸一闪,低头含笑看了顾初寒的脚踝一眼,继续带笑道:“姑娘腿脚不便,倒不如事后由本人送姑娘回府。”

顾初寒身着丫鬟短裙,脚穿绣金撒花白绸袜,虽然衣裙是丫鬟款式,但袜子却没有换成丫鬟的袜子,出来匆忙,何况是翻墙出府,自然来不及换袜子,这双描金绣线撒银花白绸袜是嫡夫人赏赐于她的,绸是南域出产的玉蚕吐丝织就的绸缎,质地薄软清凉,尤适春夏温热时节穿用,上头的描金绣线撒花图案皆是出自宫中绣坊绣女。

这样上好的袜子皆是贵族贵女穿用,南安侯在孙女顾初悦七岁生日宴上送给她的,只有春夏秋冬四季统共四款式,被嫡夫人送了一双春款的给了顾初寒。

当着大伙儿的面送给了顾初寒,这样好的袜子,惹得顾初俏见了眼馋心热,更加嫉妒顾初寒,多次大骂顾初寒寡言少语不懂讨人欢心,嘴不甜性子闷,偏得了她得不到的好用品,当真是令人不服等等。

一双袜子离间了顾初俏顾初寒,更令顾初俏厌恶顾初寒,鄙薄顾初寒。

因是春天,气候转热,其余的袜子恐穿着热,她今儿才穿了这双袜子,不巧方才被面前男子扫进眼内。

五皇子没有权势高深的母妃,想得到更多唯有靠自己罢了,他在沙场一刀一枪拼出了公爵,而所谓的沙场便是南域以下的盗贼与一些异邦蛮夷的骚乱,从十一岁便开始自请去南域代天子坐镇,到如今十四岁了。

几年的腥风血雨,令他增长了不少见识,对于南域的风土人情更是熟识,面前这个一袭丫鬟装束,但是容貌出众的小姑娘绝非凡俗。

单是那双袜子便已经彰显身份了。

顾初寒却只是低着头,却不知他已注意到了自己的袜子,因丫鬟裙是短的,故而露出了袜子。五皇子在南域混迹多年,南域的玉蚕吐丝织就的绸子不仅进贡到宫内去过,而且还进贡到自己的将军府里去过,因为自己手握部分兵权,又是南域的将军公爵,掌南域部分地区,故而南域总会进贡大批绸缎入将军府,自己并不讲究穿用,但是自有了争储之心,便要笼络权贵,更要结交权臣,那些珍贵器物,自己也要留心一二,凡是府内的珍贵器物,自己都不舍得用,都送给了权臣。

南域顶尖的织造坊进献入宫四匹上等绸缎,皇帝命宫中绣坊将四匹绸缎,裁做了四套宫装,皇后与殷贵妃一人一套,剩下的绸缎余料又做了春夏秋冬四款袜子,均赏给了殷贵妃。殷贵妃一向盛宠,自然不免对储位有了觊觎之心,当时的五皇子恰在宫内请示兵部情况,殷贵妃便想着替三皇子拉拢手握兵权的五皇子一番,便将四款袜子送给了五皇子,又说要将殷氏的嫡女嫁给五皇子所妻,四款袜子算是嫁她殷氏嫡女的见面礼。

五皇子当时已隐隐有争储之心,安肯娶她殷氏嫡女,三皇子的表妹,叫旁人以为自己这个将军公爵依附于三皇子,让自己成为三皇子夺储位的垫脚石呢。

故而当时婉转回绝,更兼无功不受禄,不肯收殷贵妃的,免得皇后以为自己与殷贵妃有连结之势,便以南安侯曾派精锐帮自己平复南域境外的异邦骚扰为由,将四款袜子转赠给南安侯。

南安侯虽然在三皇子与太子之间摇摆不定,意味不明,但却从未想过他五皇子也有夺储之心,只是看在五皇子是个不错的用兵人才的份上才要助五皇子解围,更兼他的确是内心贪婪,既有人送东西上门,自己为何不要。况且,在平复南域境外的骚乱之时,自己的确助了五皇子一把,只不过那不是为了帮五皇子,那是为了不让陛下说自己心狠,眼睁睁看着五皇子的精锐在异邦受苦,自己邻近却不肯出手,所以才暗中帮了一把,却没有领功,现在接受了四款南域进贡的袜子,也算是间接表明了在平复异邦骚乱中,南安侯也有功劳。

所以南安侯便好不推辞地接了袜子,随后不久便将四款袜子转赠给了已经嫁给了顾孟至的嫡女,嫡女又为了博仁爱庶出的名声,直接将其中的春款袜子送给了顾初寒。

真没想到,原是殷贵妃赏给自己的袜子兜兜转转到了面前的小姑娘脚上,五皇子幽幽瞧着顾初寒,微笑道:“真是有缘。“

顾初寒抬起头来,看着五皇子,也笑答道:”与公子同乘一驾马车去夜宵店,又与公子在奴隶场相遇,委实有缘。“

五皇子微笑,目光又扫了扫顾初寒的脚踝,顾初寒此刻注意到他的目光,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崴了的脚,便挺直了脊背,笑道:”叫公子见笑了,出来匆忙,不注意脚下,便崴到了。“

安迹迹犹豫地看着他二人,心想这个行动缺钱的小姑娘究竟为何能与五皇子认识,还能与五皇子同乘一驾马车,同时又望着五皇子面上高深莫测的微笑,有些疑惑。

五皇子亦是饶有兴味地余光瞥向了安迹迹,心想,这小姑娘身着丫鬟装束,袜子却是自己转赠给南安侯的,那么这小姑娘与南安侯之间关系匪浅,南安侯为人不近女色,其妻悍妒,不容庶女,以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压制庶女。南安侯关系亲密的女子唯有他嫡女一系的,南安侯嫡女下嫁顾尚书,这个女子今晚乃是从顾尚书府邸附近的顾家巷走出来遇到自己的马车的。

心念转动的瞬间,便已经断定这个女子的身份乃是顾尚书庶女。

因为顾尚书的嫡女要出府根本不需扮作丫鬟,而且可以趁着白昼磊落出行,不必作丫鬟装束,改换姓氏。

方才马车上,她自报名姓为穆寒,可见此女是顾尚书的那位已故多年的穆姓妾侍所出。

五皇子看着安迹迹,心想,安丞相与顾尚书面和心不和多年,彼此之间不仅势成水火而且分歧甚多,安府嫡子女与顾府庶女搅和到一块儿去,不得不说,这位庶小姐当真是瞒天过海的本事一流。

否则按照安迹迹对顾府能避多远就避多远的性子,一定不会与这位小姐同行的。

”你可知,这位小姐姓甚名谁?“

见五皇子发问,安迹迹便答道:”这位穆姑娘乃我义妹。您不会对她?“

义妹二字的含义在上层贵族之间乃暗指未婚妻,五皇子不会不知。

听到安迹迹喊出义妹二字,五皇子不禁发笑:“你认穆姑娘为义妹,你爹爹安丞相可知晓?”

“他到时候自会知晓。”安迹迹对五皇子有些不耐烦,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到底是陛下的儿子,虽然不得宠,那也是主子。

看到五皇子高冷的样子,安迹迹心里想着,还是三皇子好,可以称兄道弟,不分彼此。

恰好司隶主笑嘻嘻地掀开帐子,带着两个女子进来,笑对五皇子道:“爷,这位便是您要的厨娘,极善五味厨艺。”

安迹迹的目光越过五皇子去看司隶主手指的那厨娘,穿着一袭极粗糙的粗麻布,乌发挽着似云堆,鬓角发丝垂乱,似雾遮,更兼面容憔悴,眉间愁楚,远看恰似愁涧生雾,眉眼疏淡,虽不美艳,却楚楚可怜。

五皇子星眸扫过那女子,面不改色,只是淡淡道:“就是她么,可别给了我错的人,到时候唯你是问。”

“错不了,这是这女子被送进来的奴籍籍册,连面貌都有记载。”司隶主堆着笑将一份册子送上,五皇子接过手看了一眼,便昂头对车夫道:“带走。”

宝珠宝珍讶异地看着五皇子离去的背影,心中生起一丝不解:他不是说要送我们小姐回去的吗?怎么自己走了。

顾初寒可没把他的话当真,她只关心自己的新侍卫。

司隶主笑着将一本册子递给了坐着的安楚楚,“小姐请过目,这位是前徐将军府里的女侍卫,本来送进这里的徐府女侍卫有十个,可是一进来不久就病的病,死的死,只余下这一个。”

顾初寒瞅着那立在司隶主身边目光空洞的女子,那女子倒是颇有几分姿色,只不知武功如何,便扶着宝珠宝珍上前几步,看着那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悦。”女子回答道,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阿悦?哪个悦?”

“是,心悦君兮君不知的悦。”

啊,是顾初悦的悦啊。顾初寒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目光打量着阿悦,笑道:“我现在要把你从木兰奴隶场买出来,做我的女侍卫。令你脱离这奴隶场的种种痛苦,你可愿为我效劳。”

阿悦凝视着顾初寒,随即点了点头。

“那,你会哪些武功?能否露一两手给我瞧瞧?”

阿悦点点头,随即转身,然后转头看了顾初寒一眼,便又转过头去,伸手揭了帐子,只在帐子掀开,夜风吹入的刹那,身子便忽地飘起,迎风向帐外飞去,其姿轻盈,如叶飘风中,转眼已经飞出帐子。

顾初寒即刻扶着宝珠宝珍一蹦一跳地跳出帐子,只见帐外灯火寥寥,但依稀照见夜空中飞鸟只只。

而阿悦身姿轻盈,飞到飞鸟之畔,素手一揽,便准准地将两只飞鸟握在手内,然后又脚步轻踏,飘飘落地,落在了才站稳的顾初寒面前,双手将飞鸟奉上。

“轻功轻盈如落叶,指上功夫快比飞鸟。阿悦姑娘武功不错。”阿彪在一侧抱剑发声。

顾初寒听阿彪的话,都在夸赞阿悦,便即刻拍手笑道:“那便用你了。将小鸟儿放了吧。”

阿悦闻言,双手一松,飞鸟便拍翅飞走。

“既然这样,那阿悦以后便是我的女侍卫了。安大哥,替她赎身吧。”

“不必不必。”司隶主笑道:“楚翰林要人,这里怎么都要给个面子,奴籍与人都送给楚翰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