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天下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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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童养婿(上)

“好说好说,纵然姑娘不出计策,凭在下的能耐,真要出手截住顾一问,也绝非难事。”

萧远谋收下纸张。

顾初寒也不觉得他有多自傲,第一世时,她便知晓了萧远谋的能耐。只是第一世时,萧远谋一直静静等待,直等到顾一问死去,他才出手,只一出手,便朝野震惊。

之后更是废旧规,退异己,擢心腹,刚劲果断,其声势之浩大,如同平整地面上忽然昂起的一座高峰,令人可望而不可即,连新帝都对他颇有赞誉。

顾初寒倒有些后悔给他那份计策了,她倒像看看,没有自己的计策,他萧远谋该如何拦截顾一问。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以后要用到萧远谋的地方也不少,此刻出一妙策,叫萧远谋知道她顾初寒亦不是无能者,日后,二人相互扶助也好说话些。

萧远谋将信纸直接收进袖子,顾初寒往往天色,觉得是时候回去了,便笑道:“在下,先告辞了。愿下月初一能见到阁下。“

”不送不送。“

顾初寒带着宝珍转身离开。

六岁的娃娃,纤瘦的身姿,雪白的肌肤,束着文冠,穿着一袭清雅的男装,身后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清秀的瘦高个小厮,清风拂动,吹起走在前面的看起来颇为自信的小公子的袍子,令人十分喜欢。

立在君子茶楼栏杆边上的安府小姐安楚楚嘟嘟嘴,拉过丫鬟甜儿道:“去给本小姐打听打听,那个小公子叫什么名字!“

”小姐,我这就命阿彪去打探他的消息。“

甜儿说着便转身去找阿彪,安楚楚咧着嘴轻笑:”这个好看的小公子我可喜欢了,这京城之大,却还没有我丞相嫡女抓不住的男子!“

安楚楚轻笑着看着一身男装的顾初寒的身影渐渐淹没在人海之中。

一身劲装的阿彪飞踏于高楼大宅之间,搜寻所谓的一高一矮一主一仆的两个清俊小公子的身影。

大金朝文武并重,马车在大金朝随处可见,而且大金朝民风较为开放,马车并不只限于贵族可用。

大街上,一辆马车缓缓行来,宝珍喊住了马车,主仆二人坐了上去,“去顾家西田庄。”

活了两世,顾初寒却只知道生母的坟在顾家的西田庄子上,却根本没有亲自去拜祭过。

这两世当真糊涂啊,为了一个贪恋权势的男人,竟然忽视了那么多!

顾初寒握紧了粉拳,微微咬牙。

马车缓缓行动,阿彪立在房檐之上,瞧不见那一对主仆,转身便走了。

顾家西田庄,位于京城郊外,是当年先帝爷赏给世代列相的顾家的,顾家是三代状元郎,但是顾孟致却单单考了个探花郎,不过,也算是世代书香了。

这也是南安侯将掌上明珠嫁给顾孟致的原因之一。

顾家没有庶出姨娘不得入祠堂的规矩,如今的顾氏祠堂里还给上一辈的侧室也就是顾孟致的姨娘点着长明灯呢。

唯独顾初寒的姨娘是给葬在了顾家西田庄,连牌位都不得入顾家祠堂。

虽然三岁以前的记忆都不怎么清晰,但是顾初寒还是料得到,这都是嫡夫人的主意。

嫡夫人好妒,又强悍,还偏偏是南安侯嫡女,纵然顾家世代书香颇得赏识,但也压不过掌握部分兵权的南安侯爷。

不过,虽然牌位不得放在顾家祠堂,但是能将坟墓迁在顾家西田庄上,也算不错了,毕竟这是先帝赏赐的庄子,到底贵重。

掀了碧色车帘子,已能瞧见田庄了。

村庄绕水连,麦田成畦列。

田庄之上隐隐可见一个个弯着腰低着头带着农帽的庄汉忙碌,时是暮春,禾苗青秀成片,清风拂过,禾苗随风摆动,偶有树上的白鸟乘风飞来,立于田间,低头啄虫。

田庄之后有高大树木成片排列。

这番景色,倒也畅快。

顾初寒轻呼一口气,只觉得这样疏淡清绝的景致一下子将自己心中压抑的往事都冲淡了。

美景快人心。

马车停下,顾初寒从宝珍腰带里掏出几两银子丢在车板上。

心情好,自然一掷好几两。

暮春时节,庄子上还是比较忙碌的。

也没有人来招呼顾初寒。

顾初寒也不要人招呼,径直走进了庄子,庄子内的景致倒是不错,比她的寒烟阁好看多了。

宝珍跟在后头,道:“小姐,我记得夫人的墓是在庄后的树林里头,咱们为什么到这庄子里来啊?“

”叫我公子!“

前世被男人耍,这一世,自然要扮男人玩玩了。

顾初寒道:”我要瞧瞧这庄子里是不是供着我娘的牌位。只有坟,没有牌位顶什么用!“

顾初寒昂起小脑袋,看着这庄子里一个个房室上的匾额。

“五谷丰登“匾额,这是储粮的仓库。

“黄粱好梦”匾额,这是庄汉们睡觉的屋子。

”偏室祠堂“匾额,这应该是了。

顾初寒立在这间屋子门下。

昂着小脑袋看了看匾额,又看了看门两侧的楹联。

”好积荫蔽赠子孙,黄泉求谋好媒成。“

顾初寒小嘴念着这楹联,觉得对仗平仄都不工整,但是,这楹联的字迹,十分清秀明正,且间架开合之间,自有一股雄正之气在。

顾初寒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字好字。”

纤细的嫩指摸了摸那楹联,却细心地发现楹联之下还有一小片细长的淡白色,那淡白色乃是旧纸印记。

顾初寒轻声道:”这楹联是有人新换上去的。是谁,这么关心娘的祠堂呢?“

顾初寒移步,将门打开,只见门内,冷冷清清,但是却干净简洁,从墙壁到地板,无一不是明亮透净。

且室内的长明灯居然还点着。

一盏长明灯,用特用的燃烛,不出一个月,灯盏便会被熏黑。

所以顾府大宅内的祠堂里专门有人负责每月更换长明灯灯托。

这长明灯居然干干净净,显然是每个月都有人换或者有人擦拭。

顾初寒微微感动,嫡夫人为人何等强悍醋妒,岂会这等细心!

母亲在京城每有娘家,她活了两世,都未曾见过母亲的娘家,也未彼此传过书信,甚至母亲出丧那天,她都不记得见过他们。

所以,这间祠堂打扫得如此干净整洁,难道是父亲的意思?

父亲从未忘过母亲?

顾初寒微微感动,走向了那盏长明灯,却忽然见到长明灯灯座下压着一张粉笺。

纤手握住灯座缓缓移开,将粉笺取下。

”婿杜云郎日日擦拭长明灯,愿婿与初寒早日相见。“

什么?

这个婿杜云郎是自己的丈夫吗?

活了两世都没见过这个杜云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