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天下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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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庶小姐

三月初七,阳光和媚。

宰相府中,柳木成阴,婉转莺啼。

安迹迹坐在庭院之内,院内清风徐徐,安迹迹与三皇子把酒言欢。

许翰林与太医院副掌院陆归唐分做两侧侍候。

“说起来,近日陆副院为我母妃诊脉,诊得喜脉,只是担忧皇后那里下毒手,所以母妃才假托身体抱恙,不能出柔燕宫宫门,父皇知道母妃心中忧虑,所以才特意罢朝七日,陪伴母妃,以宽母妃之心。”

三皇子神色惆怅,背后是丞相夫人手栽的银杏树,今已硕大繁茂,树上扇形绿叶盈盈盛盛,三皇子坐于树前,半身被树影遮挡,安迹迹侧头瞧着三皇子,见他神色不豫,开口笑慰道:“殿下其实不必为此烦恼。殷贵妃最得力的儿子始终是殿下,也唯有殿下,况且殷贵妃在后宫之中的地位稳如磐石,能与皇后娘娘分庭抗礼,无论这一胎诞下的是男是女,都是锦上添花而已。无论如何。”

安迹迹着重了无论如何四字,其实就是告诉三皇子,无论殷贵妃这一胎如何结果,对于三皇子都有益无害,哪怕是落了胎,流了产,都有益无害。

三皇子勉强一笑:“我与太子已经势如水火,他日必定成王败寇。其实,现在局势尚未明朗,我能拉拢的已经尽力在拉拢了,那帮中立派的态度实在难以琢磨。”

“殿下是否要一争皇位?”许翰林对三皇子一向推心置腹,“太子为人面厚心黑,表面亲厚,内心藏毒,一旦太子来日手握权柄,无论殿下是否与之有过争衡,他都不会放过殿下。只要太子他宫中虚空,膝下无子,就随时会怀疑身为王爷的殿下,是否会动兄终弟及之念。而只要朝中有人对他不服,以他的忌惮之心,他一定会将有可能篡位之人一一铲除,殿下首当其冲。所以,臣劝殿下,既然决定挣夺皇权,那就一定要尽全力。”

安迹迹也道:“不错。太子此人,铲除异己从未手软,在他眼中,除了他自己以为的其他人全都是异己。依附他,效忠他的,也只会被他利用,成为夺权的工具,而与他作对的,也一定是他的眼中钉,无论效忠与否,都会被他铲除。只是铲除的早晚而已。”

“安公子,这番话是谁给你说的?”许翰林惊讶地看着安迹迹,“想不到安小公子年纪轻轻,识人的眼光却是如此之准。”

安迹迹笑对道:“哦,区区在下岂能如此研判太子,是家父与太子接触几次之后,才对在下说了这番话,并且叮嘱在下,一旦三皇子与太子有夺位之争,一定要助力三皇子,毕竟,帮着太子不仅落不着好,还会是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许翰林点头道:“安相知我者也!安相知我者也!翰林院以我为首,皆愿为三皇子效劳。”

三皇子动容道:“在下本不欲走夺嫡之路,奈何母妃与皇后不和,日后皇后为太后,母妃安有存活之路,这二位之间早已积怨已久,逼得我不得不争。”

“不错。三皇子就算不想争,但殷贵妃也会逼着殿下争,况且太子为人实在刻薄,内忧外患之下,还请殿下一心争储,不要松懈。”

正说着,守园门的小厮急跑进来跪伏在地,道:“公子,殿下,几位爷,外头有个自称穆寒姑娘的说是公子您的义妹,带着东西来见您。”

“义妹?”三皇子好奇地看着安迹迹,笑道:“你的义妹?你的心上人?”

安迹迹嘻嘻一笑:“不知她心中如何想。对了,殿下可要见见她?昨儿我在木兰奴隶场见到了五皇子,好像穆姑娘还跟五皇子同乘一车了呢。”

“五弟?五弟不是一向养尊处优么,怎么会亲赴木兰奴隶场?”三皇子起身离开:“我就在廊院那里远远地瞧瞧那姑娘吧,认个眼熟,瞧以后能不能在五弟府上见到她。”

说着又对许翰林使个眼色,“你留在这里见见她,能跟五皇子搭上线的,不应当是普通女子,你瞧瞧,是不是哪家的贵女。顺便旁敲侧击,打听打听,她跟五弟到底什么关系。能问便问,不要担心让她有所怀疑,她跟五弟清清白白没有勾结,自然不怕对你有怀疑,她跟五弟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你问问也无妨,毕竟,你是我的人,五弟还不敢对我动主意。”

许翰林点点头,安迹迹小声道:“你问归问,注意委婉啊,别吓着人家。穆寒姑娘很可怜的。我认识她第一天,她就在当衣服换钱。太可怜了啊。”

说话之间,小厮已经将人迎了过来。

银杏叶簌簌而动,一个纤瘦的姑娘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一个高挑的银衣女子和一个手捧匣子的姑娘。

三皇子立在廊下,手中银边洒金折扇轻扇,双眸微微眯起,另一只手,拨开面前摇动的半墙月季,只见花影拂动之后,是紧束乌发的少女,面色莹然,淡眉榴唇,粉面娇俏,倒是十分好看。

“怪不得母妃想将殷族嫡长女嫁给五弟,五弟会回绝,原来是认识了这么个小美人儿啊。”

三皇子幽幽一叹,金色长袍被风吹得微微摇动。

许翰林见到顾初寒,登时从位子上站起来,对着顾初寒喊了一声:“顾三小姐?你怎么来了?你们顾府不是与安府一向不相往来么?”

“你是顾府三小姐?”安迹迹略显错愕。

顾初寒却毫不以为意,见安迹迹旁边有位子空着,便直接坐了下去。

并转头对许翰林笑道:“翰林何必门户之见呢?安府还是顾府,皆是大金子民。难道同是大金子民,还能彼此不再相见么。”

安迹迹见她坐了三皇子的位子,却也无话可说,只是问她:“你当真是顾府小姐?不至于吧,顾府小姐竟然要去当铺典当衣服了?”

闻言顾初寒忍不住轻哂:“顾府小姐的身份不假,只不过不是嫡出的,而是庶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