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天下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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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太子火烧秋夕祠(下)

宫门外,秋夕祠内已是火光四起。

素欣与孝真公主这样的女辈自不必说,皆是在宫中惯了的,从未见过如此大火,自然惊怖畏惧,以至于立在当下六神无主。

一个面生的淡眉鸳鸯眼的瘦高个太监不知何时跑到了她二人跟前,低头催促道:“原来孝真公主在此处。请公主速速离开,免得伤了公主,这秋夕祠的婢女们个个胆小都一窝蜂逃走了,唯剩奴才几个救火,公主速速离去。”

孝真公主忍泪,被那烟味呛着,以帕捂鼻道:“你们一定要救出贵人的棺出来。”

“奴才尽力,公主速速离去。”

孝真公主自然娇生惯养,不会救火,又不曾见过烈火吞噬的场景,素欣更是求生,忙拉着公主往外逃去。

恰好这秋夕祠有东西两面转廊,这东转廊尚未有火烧来,却是偏僻的一条道路,孝真公主与素欣慌忙离去,而西面的转廊火势更大,照得那边夜空火红一片。

那火光更照得东转廊下的河塘河面一片红。

孝真随着素欣跑出东转廊,气尚未喘匀,便见门口一个戴着蓝檐帽,穿着蓝太监服,面色极白净的太监牵着马车在门口等着。

“奴才见过公主,请公主速速上了马车,回宫安顿。”

素欣闻言忙拉着孝真上了马车。

那太监便身手利索地上了马,往皇宫奔去。

秋夕祠外,西转廊一道上已经火光扑天,秋夕祠原有的太监宫女都在西转廊救火,并无人在意素贵人的棺。

亦无人在意原来孝真公主已经走了。

东转廊尽头,太子带领着一伙人,腰背后都捆着银亮亮的刀,往秋夕祠正堂而去。

太子领人迅速奔向正堂,劫了素贵人的棺便要走。

“主子,这棺又重又大,带着往木鱼寺庙极为不便,倒不如,倒不如咱们开棺将素贵人娘娘的尸身背着往寺庙去。”

“是啊主子,这棺是宫制棺,上头还刻有宫棺的印记,要是路上被夜巡司的撞见,盘问起来,咱们如何应对。”

太子眸光微动,眼睫垂下,含泪道:“母亲生前为我担惊受怕,含羞忍辱,她生前因庶出身份饱受欺辱,我怎能令她死后尸骨未寒还被人开棺不得安宁。”

太子将手臂一抬,低喝道:“丘伍听令,将贵人娘娘的棺带走。今夜夜巡司忙于救火,不会注意到我们的。”

“是。”

半刻后。

夜色沉沉。

太子穿着一袭湖蓝色袍子骑马在前,身后跟着三个护卫,还有两个护卫在后推着架推车跟从,推车上放着一具棺,棺上堆着草,而推车后,又跟着两个护卫。

太子于街道上缓缓走过。这是通往木鱼寺庙的街道。

木鱼寺庙位于京城西侧,这里颇为繁华,一路上可见种种珠宝胭脂铺子,铺子高至三层者比比皆是。

太子在前缓缓而过,却不曾注意到两侧高楼之上,一个蒙面的男子背着剑飞快地转身踏过层层屋脊往皇宫内飞去。

片刻后。

“陛下。夜鹰徐妄求见。”

“见。”

室门打开,一个穿黑衣蒙面,腰背长剑的男子走入下跪道:“陛下,太子少了秋夕祠带走了素贵人的棺。”

“嗯,朕知道了。”

皇帝将手中棋子落下,目光澹然看着复杂的棋局,随口问道:“夜巡司这般无用吗?”

夜鹰徐妄回复道:“是太子爷行事缜密,敏捷果断。”

夜鹰徐妄顿了顿,道:“太子爷他烧了秋夕祠,同时还烧了棉花坊与珍宝阁。那棉花坊内棉料极易燃烧,稍有不慎,便会大火蔓延,祸及街坊百姓,故而夜巡司不得不重视,以至于将大批人手调去棉花坊救火,而珍宝阁是殷贵妃手下的产业,夜巡司的更不敢轻视,故而全力去救珍宝阁的火,至于秋夕祠,便无人去管了。”

“其实太子殿下很重兄妹之情,他火烧秋夕祠后,并未急着去劫贵人的棺,而是先将孝真公主送回宫中。可见殿下并不是冲动之人。”徐妄道。

皇帝摇头轻笑:“这是太子精明之处。若是不管公主了,万一公主有丝毫损伤,许氏一族都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拼尽全族之力搜到放火之人。太子精明,不会在争储之时,给自己徒添麻烦。况且,这是太子手下攻入夜巡司的好机会。”

皇帝笑道:“夜巡司司长刘慨颇善揣度朕意,他一直以为自己重视殷贵妃,放任三皇子在朝中威望增大,是有意传位三皇子,故而刘慨一直视老三为主子,为的就是日后老三登基,他刘慨能步步高升。夜巡司的在刘慨手下办事,自然也跟着刘慨,拼命讨好殷贵妃了。”

皇帝又叹口气:“太子对人心的把握很是厉害。他算准了棉花坊,珍宝阁与秋夕祠同时走火,夜巡司只会去奋力救珍宝阁与棉花坊。这是太子的能耐之处。”

徐妄跪地低头道:“太子殿下将棺送去了木鱼寺庙,臣跟到了木鱼寺庙便回来了。”

“嗯。好。”皇帝叹口气:“你下去吧。”

“臣告退。”

徐妄退出室外,门打开时,一抹天光照进了内室。

皇帝吹灭了烛火,抬头看了看室外,日在云间。

破晓。

宫道中传来沉厚的梆子响,“寅时——”

皇后悠悠醒转,准备更衣上妆接受六宫请安,皇帝也准备起身上朝,顺便推行三皇子的庶出入玉晚书院读书的意见。

而顾府。

长松院外,初寒,初悦,初俏,初蕊,初梦几个小姐已经穿戴整齐,一溜儿地立在门口,由着宝絮喊她们进去请安。

“今儿夫人身子不适,小姐们就不必请安了,且回吧。”

“是。”

顾初悦顾初梦听闻母亲身体不适,立刻奔进阁子里头去。

顾初俏心里还恨着嫡夫人陷害她凌辱丫鬟之仇,听闻嫡夫人身体不适,立刻凉飕飕道:“身体不适?是不是昨儿爹爹睡在了阮姨娘那里,嫡夫人就醋妒了一夜,故而一夜不曾睡。这老女人啊,要操心府里大小事务,本就操劳,爹爹去别的院子里歇上一夜,老女人还要喝醋,酸出了病来了啊,连我们都见不了。”

顾初悦一脚已经迈进了门槛,闻言登时粉面含嗔,立时扭过腰来,把脸一转,伸手指着顾初俏怒道:“俏丫头,你再多说一句话,我立刻告到父亲跟前,要你好看!”

顾初俏反正已经被嫡夫人陷害了一通,也不顾什么了,撕破了脸便要撕破地干脆,立时拉过了顾初蕊的手,对顾初蕊笑道:“蕊丫头,你可要小心了啊。这嫡夫人可不是好惹的主啊。昨儿爹爹在你们院里歇了一夜,她便不得安枕,依照她的脾性,恐怕明儿你那庶母便是她的眼中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