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震天动地的响声传来，空间猛烈颤抖着，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数道天雷一声高过一声，刺眼的白光闪人眼。
赤色月牙光速靠近空间，硬生生砍进空间，瞬间没入大半，并且还在继续。
空间造成如此大的缺口，又没有后续怨念的维持，已是岌岌可危！
墨绯冷眼看着。
静待里面的人出来。
“哇！谁的大刀！”云归归吃惊地看着红色月牙，以为是谁的大刀！
有了缺口，他们的灵力很快冲散了整个空间。
大刀冲进来的一瞬，他们的灵力也瞬间冲出去！
四道力量凝聚成一股彩色的灵力，伴随着空间崩塌溃散的声音，直直朝天空冲去！
汹涌的灵力惊散了方圆百里的鸟兽！
下一刻，黑曜带着几人顺着力量向上冲去，直入云霄。
云瑟飞速跑到蛇尾处，用剑中的力量猛挥出一道赤色月牙，正好击在墨绯的攻击上，两道深浅大小不一的月牙，朝祈花冲去！
论合作，怕是只有云瑟和墨绯最默契了。
祈花被灭的干干净净，怨念也在散发出的一瞬间，被毁灭。
墨绯抿唇向上看去，冷傲的目光只有最中间的女子。
浅色衣裳被风扬起，肆意清傲的神情。
明明是女子，眼眸中英气和狠劲不输给任何人。
“赢了！”云归归站在黑曜背上，手舞足蹈开心到飞气，“第一次大战！大获全胜！”
黑曜附和道：“嗯，赢了，全靠阿瑟想的办法。”
凌时渊白衣飘飘，全然没有别人的狼狈：“这个空间怕是保不住了。”
“那里面的人？”黑曜问道，他们当时并没有说到这里。
“会消失。”
云瑟清冷地说着，双眸凝视着下方，看不出其中藏着什么情绪。
崩塌的空间正在一步步塌陷，仿佛要坠入深渊之中，深不可测。
云归归也冷静下来，听到这个答案有些吃惊：“他们会消失？我们不是为了救他们出来的？”
云瑟没有再说话。
她从给他们号脉时，就听到了他们的心声。
他们之前有很多痛苦，感情、家事、生计……每个人都有数不清的痛苦。
吸走他们的怨念，看似好像会轻松许多许多。
但他们内心是空虚的。
活了千百年的人，因为少了很多负面情绪，所以活的很久，对他们来说时间过的很慢……
这么久，早已成了不再是人的怪物。
“他们消失，才是真正的快乐。”云瑟说完缓缓闭眼。
和他们最喜欢的祈花一起消失，就当是最后一件开心的事吧。
祈花，祈愿之花。
黑曜降落，先把晕了的车夫放在地上，几人也纷纷跳下去。
村子已经彻底消失了，不再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深渊已被填平，成了一条平淡无奇的路。
“走吧，看来今晚是没地方睡了。”凌时渊晃着扇子，“也不知我们这是走到哪了。”
“大家都上来。”黑曜甩了甩尾巴，“这样能快点。”
墨绯冷声说道：“对这里不熟悉，你不要用原型。”
黑曜一向很听墨绯的话，当即化作小蛇，缠在云归归手上。
几人都往前走着，马车已经毁了，凌时渊用妖气托着车夫。
周围很黑，依靠月光只能看出路边都是树，这条小路看不清有什么。
云瑟走在最末端，虽然胜利了，可她也没有太多愉悦的心情。
很安静，周围连鸟兽的声音都听不到。
“墨绯墨绯！刚才的大刀是你的招式？”云归归实在受不了这么安静，试图打破安静。
墨绯一脸冷漠，稍微应了一声。
云归归被他的回答哽住，怎么觉得问完之后，气氛更……
“云瑟美人，你昨天一晚没睡，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再赶路？”凌时渊关心地看着云瑟。
她不比他，他是妖，几日不睡也没关系。
“赶路。”云瑟淡然回答着，“天黑危险太多，等天亮了大家在休息。”
墨绯只是微微侧眸，却也没说什么。
一晚上很快过去，天微亮时，他们已经到了闹市，已经能看到一些店面，只是因为太早了，都没开门。
大家走了一晚上已经很累了，敲了一家客栈，开了几间房都去休息了。
云瑟和云归归睡在一个房间，凌时渊和车夫在一个房间。
墨绯和黑曜去打探这里的情况。
云瑟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明明已经很疲惫了，身体很累，眼睛也没力气再睁开。
可意识实在太清楚了！
脑海里不停闪过村子里的人，一张张笑脸，却被她亲手葬送。
他们或许真的可以好好活着……
云瑟眉头紧皱着，太阳穴一下下跳着，脑袋疼到抽搐。
全身都很不舒服。
过了好久觉得胸口很闷，好像喘不过气似的。
她开了窗，大口呼吸着，又把胸口的衣服扯开一些，这才觉得好受点了。
她看着安静的大街，只有偶尔几个人经过，太阳还挡在云层深处，只有暗淡稀薄的光。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是睡着时好像一直有人说话，声音模糊不清，但听着让她很反感。
“云瑟，杀了那么多人，开心么？”模糊中，有人这样和她说道。
云瑟浑身一颤，后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我是为他们好！”
“为他们好？就是杀了他们？他们对你多好，你还有没有心！”
云瑟慌忙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们无忧无虑地活了那么久……他们没有怨念！他们没有痛苦！”
不，有痛苦！
对人来说，没有感情，就是最痛苦的！
负面情绪不是累赘！酸甜苦辣人生百味……
“是你害死了他们！你还在狡辩！你杀了人连半点愧疚之情都没有！这就是你所谓的！人类的感情？！”
云瑟疯狂地摇头，痛苦不已！她支撑不住地跪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我后悔……后悔……”
她杀了无辜的人，她杀了对她笑的人，她杀了那么多的……好人！
“后悔么？我可一点都没感觉不到，你在杀他们的时候，你和墨绯联手毁了祈花的时候！可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后悔！”
“我……必须那样做！”云瑟已经被痛苦掩盖，周围一切都是黑的，只有那个冷嘲热讽的声音。
一寸寸的侵蚀着她的心脏！
“云瑟！”
谁的声音……谁在叫她？
云瑟迷茫地看着四周，很熟悉的声音。
“云瑟，醒过来！”
是谁，她睡着了？这又是哪里？
墨绯冷冽的表情带着焦急，用力捏着云瑟的肩膀，看着她满脸汗水和泪水。
“云瑟，你在做梦！快点醒过来！”
在他叫了很多声之后，云瑟才悠悠转醒，眸中的痛苦还未消散，惊慌还在表面。
“你在怕什么？”墨绯低头看着她，冷眸中添了关切。
云瑟呼吸急促，在她看清面前的人和环境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的事只是做梦。
“梦到什么了。”墨绯冷声问道。
云瑟缓缓摇头，推开他：“没事，你走吧。”
墨绯刚一被她推开，立刻转过她的身子，弯腰半抱住她，哄孩子一般轻拍着她的后背。
“别害怕，你是云瑟，你有什么好怕的。”墨绯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明不是安慰的话，明明冷的要死。
可听在心里，却格外温暖。
她分明每次都很用力地推开墨绯，可墨绯从来都只会抱住她。
她越用力推开，他就靠的越近。
“你的驭灵血又开始沸腾了。”墨绯在她耳边说道，眉头微皱，“谁刺激你了？还是梦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云瑟，你要坚强点。”
因为享受着极其强大的力量，享受着别人都在期冀的力量，唯有强大！
“墨绯……”云瑟软了口气，身子也从僵直慢慢放松下来。
她把头埋在墨绯怀中，双手软软的抓住他腰侧的衣服，手指却很紧很紧，用力到指骨泛白。
“我不想……”
“嗯？”墨绯把耳朵贴到她唇边，“再说一遍。”
云瑟目光呆滞，神情痛苦，眼眶中有泪光闪动。
只听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出。
“我，不想要这力量，不想做云家的人……”
话音刚落，墨绯抱着她的手臂微僵，眉头微蹙。
究竟梦到了什么，竟让她有了这种想法。
不是没听出她语气中的绝望和无助，她缩在他怀中，像只脆弱的小兽。
她微颤的身子，不知牵动他哪根神经，竟让他的心口也泛起阵阵疼痛。
墨绯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仅仅是这样你就想放弃了，以后会有更多类似的事发生，你不做家主了？”
云瑟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墨绯心口又是一疼，握紧她的肩膀，撑起她的身子：“云瑟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低头。”
闻言，云瑟睫毛抖了抖，她还是想逃避，梦里的声音太清晰了……
墨绯看着她的反应，薄唇抿成一条线：“别浪费了你的驭灵血。”
言罢，抓着她肩膀的手缓缓收紧，薄唇微动却没再说话，出了房间。
云瑟微微发抖，眼眶却越来越热。
她撑着额头，忽然觉得好累。
从上一世到现在，从一鸣惊人到现在的想放弃。
发生了太多的事，真的让她好累。
最可怕的不是累，而是用狠辣的手段，做着自己最厌恶的事。
黑曜从墨绯身上钻出来，有些担心：“你说的太严重了吧，阿瑟才十六的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