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无离,你好狠的心啊,连一条生路也不留么?哈哈哈哈,她仰天而笑,流下两行清泪,盛怒之下的冷月完全忘了无离根本就不知道她与魔宫的关系。滑下水池之中,冰冷的水刺骨而痛,她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在残月提出去对付时,她应该暗自松口气的,因为,就算是再恨,她也不想与他相遇在战场,可是,如果残月,绝不会对他剑下留情,以残月及他阁中弟子的身手,区区一万朝廷的鹰犬,又怎么可能抵抗?残月如同他的亲人,因为这次的事,绝对不会对他手下留情,她,就算是恨,也不想他死。
还有那个莫名出现的花蠹,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若真想要自己的命,完全可以暗中刺杀,根本就不需要对着江湖悬赏,因为,江湖中,根本就没人敢来魔宫有些什么作为,况且,他所出的银子也不算多。如果说,这正是他的计谋,那么,他的目的又何在?
若澜一身水绿色的印花锦缎华服,围着红狐围脖,脚上蹬着同色的皮靴,外罩件银白色的兔毛风衣,头上梳着流云髻,戴着金丝步摇,巧笑倩兮间,只觉玉面芙蓉,明眸生辉。“参见皇兄。”她的声音里,有因为难掩的思念而有些微颤。
“你,似乎擅自改了我们当时的计划?”金碧珠帘之后传来的低沉男声,并未多说,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皇兄,你是何意?”思念的狂热被这冷浚的声音淋熄,若澜一脸的委屈却不敢表现出来,将所有的苦都凝在喉咙,仍是谦卑的跪在他的面前,隔着一纱薄帘,却如,距离天地。
“莫非,一定要朕亲口说出来么?”帘子里面的人手一挥,众侍全都退下了,他声音冷冽,“第一,听说,你与公孙无离至今尚未圆房,可有此事?”他声音冷硬,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句。
“皇兄,你找人监视若澜?”她抬起如灌了铅一般的腿上前了两步,“若澜为皇兄你做了这么多,你居然不相信若澜?”
男子轻笑,“你是不是有些心虚了?朕找人暗中保护朕唯一的皇妹,若澜你为何会以为朕是在监视你?莫非,你真对公孙无离动了心?哈哈,这也难怪,就连朕同为男子在第一次见到公孙无离时,也恍若天人,更何况是已到适婚年纪的若澜?”
“皇兄,你真是要冤枉若澜么?”她的眼泪如雨下,惨淡着脸色,似乎想隔着帘子看穿里面那个男人,他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如果若澜真的被他的美色所诱,就不会至今仍未与他……圆房,皇兄,倒不如你直接告诉若澜,到底要若澜怎么做,你才会觉得心痛,才会觉得心软,若澜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你要如此狠心?如果与公孙无离成亲可以助你完成大业,若澜绝无怨言,可是,为何你要逼若澜与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圆房?”
“荒谬,你不要忘了,你只不过是朕的皇妹。”他嘲讽一笑,声音冰冷,若澜的身子微微一颤,这些年来,她对他,又爱又恨,可是他,却离自己越来越远。
“听说,你在暗中查离王的夫人,听说她在魔宫之后,才怂恿离王去灭了魔宫,却不对他坦言,你可有想过,离王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听说,那个女人已经主动给公孙无离递了休书,她对你,已无威胁,你如此做事,就不怕横生枝节?”男子似不经意状说出此事,但深知他性子的若澜却是浅浅一笑,“皇兄,若澜是璇国公主,怎可容得下自己的夫君心里有第二个女人?就算,这场婚姻,不过是你们两人之间的游戏,而若澜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牺牲者,也有同样的自尊。”
“哈哈哈哈。”男子轻笑出声,却是那样的冷冽,“若澜,如果此事有任何的变数,朕定不会饶了你。当初,是你主动提议要见公孙无离,在见了他之后,你就答应下来,朕可是从来没有逼过你何事,所以,不要轻易将自己的私欲安放在朕的头上。”
“那是因为,若澜在他的眼里看不到爱,看不到动心,这个天下,可以在见到若澜,情绪、眼神没有任何起伏的男人,除了皇兄你,就只有他,既然不会有爱,若澜就算是沦为棋子,也可以留下自己的清白之身,还能帮到皇兄,这才会答应下来,可是,为何在皇兄你的眼中,若澜不管如何做,除了处处机心之外,剩下的,还是不堪?”她的眼泪静静的淌着,可是,她的眼泪,打动不了他,柔软不了他,所以,连眼泪,也只能无声的流着。
男子沉默了片刻,两人隔帘对视,琴声起,如流水轻淌,不过是几声音符,便已停止,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抚过琴身。
“皇兄,如果没有别的事,若澜就先走了。”扬起骄傲的下巴,冷冷地笑了笑,“现在所有的事都已经正式展开,不仅是皇兄,就算是若澜也无力阻止,正如,皇兄你也永远阻止不了,若澜对你的情意,永远也不能。”微微福了福身,转身走了出去。
修长笔直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发出悦耳的声响,清冷的乐声如同泉水从山崖上留下,撞击在卵石,迷蒙起的水雾,令人只觉得一阵清凉。到得后来,弦弦切切,好似万马奔驰,狂风暴雨般汹涌澎湃,最后,紧绷的弦突地裂成两半,他的手抚上琴,眼神一沉,上好的古琴在他的掌下,化为尘埃。
山崖之巅,一个白衣胜雪的人,衣炔随着寒气猎猎生风,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带出瞳眸中冷浚的笑意,忽闪着嗜血的光芒。灿若星辰的眼眸,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楚和沧桑,没有一丝多余的神采。周身,不住的散发着冷冽,却不知他是男是女,雌雄莫辨,恍若天人,安静的面容如静川明波。长发披散,随风飞舞,她,静静的看着山脚下密集的官兵,还有,领头那个挺拔卓立,身穿蓝色华服的男人,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在她的身后做一辈子小男人的男人,心里的恨变得更凉,痛,刻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