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岑暮最终被留在爸爸身边,没有反抗的机会,因为她一看到妈妈……不是,是看到那个女人就会害怕,就会胃疼,就会难受,有几次情况严重到休克住院。
腰间的伤很快就好,但心理的伤却始终好不了,每次从电视上看到那个女人,她就会觉得后腰很疼,疼到没办法呼吸,需要吃止疼药才能好。
最后一次见面,是她初一,被女人威胁着去参加节目,女神热度不复从前,需要带带节凑。节目的台本,她是个后悔的母亲,见不到自己的爱女,只能看着照片思念。
而她,是一个叛逆富二代少女,从小被家里惯坏,到处称王称霸,谁的话都不听,抽烟喝酒机车打架纹身……反正就是大家自以为的那些属于坏孩子的东西,巧了,她都有。
不过也确实巧了,这些,她都没有。
再次见面,女人虽然老了许多,依旧气质出众,还是公认的女神,不老神话,这女人怕是什么咸鸭蛋……哦不说错了,仙丹吧。
“岑暮你好,这是谁你还记得吗?”主持人问。
岑暮穿着节目组给的衣服,皮衣皮裤铆钉皮靴,流里流气也被她穿的有点酷,但还是很难想象这是女神的孩子,因为太不女神了。
不是小公主,有点像个小痞子。
“知道,女神啊。”岑暮还算听话的说了台本内容,只是把那些繁杂的修饰语都删了。
“岑暮好久没见妈妈了吧,会不会很想妈妈?这些年里没想过联系妈妈吗?”主持人问。
“还成吧,每天都挺忙的。”
一个初一的孩子,说自己每天都挺忙的,这很符合中二时期叛逆少女该说的话。
女神很满意,主持人很满意,导演很满意,经纪人很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只有岑暮。
“你那几个问题能稍微快点吗?我师父还教我雕玉的,今天的作业很多,我要是雕不完这个月就输了。”
女神先笑了,轻轻拉过岑暮的手,满脸慈爱地看着孩子,“暮儿真是糊涂了,钓鱼有什么好学的,跟妈妈在这里说说话,还没有你钓鱼重要?”
说着,又跟主持人说:“这孩子最近在钓鱼,总比打架好,我也放心……”
“你……我们,是很久没见了。”岑暮皱眉说。
女人顺利找到这个切入点,又开始抱着岑暮哭,而且这些话,岑暮听了多少有点失望,女人抱着她说——
“我的宝宝,妈妈爱你,妈妈爱你呀,这些年妈妈很想你。”
她说——
“妈妈其实舍不得宝宝的,当初妈妈也想带宝宝一起走,你不愿意再等等妈妈,你现在不要生妈妈的气好不好?”
她说——
“我的宝宝,你怎么连一句爱妈妈都不想说了,是太久没见妈妈了吗?”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居然连台词都不换一换的,是不是该夸赞一句,她记性真好。
岑暮是个重感情的人,所以对着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还是心存念想。
因为没有尝过,所以她真的很想尝尝味道。
她也很想试试那种,得到之后再扔掉的感觉。
是不是真的很爽。
“宝宝,说一句爱妈妈好不好?妈妈好想你。”女人怜惜地看着岑暮。
岑暮笑了,捂着后腰,很疼。
这女人连手段都一模一样,是不是除了掐这个地方,她什么都不会了。
“是,太久没见了。”
女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却在在一刻僵住。
“不过我不想你,一点都不。”
岑暮又看向主持人,纠正她,“抽烟喝酒机车打架纹身这些……可都不是坏人的代表行为,不要把你们不喜欢的行为,规定成不好的行为,你们的台本low爆了。”
“真正的坏人,坏在骨子里,笑眯眯地对你好,兵不血刃的要了命。”说这句话的时候,岑暮一直看着女人。
那个称之为妈妈却配不上这个称呼的人。
岑暮站起来,看着观众,原来站在台上看下面,是看不清每一张脸的,怪不得演员从不害怕。
她回头就对上女人的泪眼涔涔,“就算不是做妈妈,只要你稍微用点功就会知道,我喜欢的不是钓鱼,是雕玉。”
“你的泪眼只在戏里值钱,在我这里,还不如一块雕烂的碎石头。”
“不会事事都如你的意,我也不会一直怕你,你不要我的时候,掐破我身体的时候,就早该想到有今天了。”
其实早在一开始,岑暮的麦就被关掉了,她的声音并不大,甚至第一排的观众都听不清楚,但是她的目的不是毁了这个女人。
而是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
为什么会答应女人来参加节目,那些威胁又有什么用,因为她想来,所以她来了。
她也终于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她的妈妈,她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出了演播厅的门,外面很冷,飘着雪花,她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捂着后腰开始吐,一如小时候那次,几乎要胃痉挛。
很疼。
很恶心。
“好疼……我,好疼……”
楚致看岑暮睡得不安稳,从刚才开始就在皱眉,一直在说疼,身体也一直翻来覆去。
他试了试她的体温,已经正常了。
“哪里疼?”楚致问。
“疼……”岑暮一直说这个字,又开始干呕,脊背弓起,身体轻微抽搐。
楚致怕她真吐出来呛到自己,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轻抚她的后背。
岑暮一边干呕一边哭,紧闭的双眼颤抖地滚出几颗眼泪来。
楚致发现她的手捂在后腰的位置,是哪儿疼?
拉开她的手后,看到腰间有些泛红,她的耳坠不知何时掉在了床上,硌着她的后腰,现在有了个红印子,没破皮。
他把耳坠拿走,她还在说疼。
“岑暮,醒醒。”楚致拍打着她的后背,“天亮了,醒醒。”
楚致稍微加大力道,硬是把人拍醒了。
岑暮睁开眼睛,泪汪汪的泛着红血丝,她还没反应过来,委屈地看着面前的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你怎么才过来……”
“我一直都在。”楚致说。
岑暮盯着他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就扑到他怀中,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埋在他怀中,上瘾般用力闻着着他的味道,哑声道——
“楚致,抱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