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拍了拍手,扯下了白色的床单和被套,换了一套绘有黄色小鸭子图案的。
“这下就没问题了吧?虽然会有点颜料味道,不过也比你躺在沙发上蜷缩着或者在纯白的空间和心理阴影作斗争要好得多吧。”
“为什么——”玖疏言完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是薇儿的同学啊,而且看起来还是她不太讨厌,甚至想帮你分担一些麻烦的同学。”君山银针莞尔:“只要是薇儿有些在意的事物,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守护的。”
“您可真是一个好哥哥。”玖疏言忍不住夸道。
“啊……是么?”君山银针在背后推了他一把:“好了好了,你快点休息吧,这样我也能安静一会——我可还有稿子没赶完呢。你也不是熊孩子,也不能我允许你添麻烦,你就不停地添麻烦啊?”
玖疏言理解地乖乖躺在床上。
在即将陷入睡眠之前,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您先不要走。”他叫住君山银针:“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
“什么?”
“那个长得和我很像的人,是不是很被您所厌恶啊?”
“我说了,没有这样的人。”
“嗯……那我换个说法。您把我错认为的那个人,您是很讨厌他的对么?”
“我不讨厌他啊。”君山银针几乎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啊。”玖疏言展颜道:“那真是太好……”
“不是讨厌,而是我恨他。恨到一见到他的面就会丧失大半理智想把他碎尸万段。”君山银针在那一瞬间的表情说不出的可怕。
似乎随时都会像一样冲上来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杀死。
但旋即,又露出了恬淡安然的笑:“不过啊,我姑且算是个不喜欢滥杀无辜的,个人感情还蛮淡泊的。你不是他,就没必要庸人自扰了——生病时胡思乱想,症状可是会恶化的哦。”
君山银针离开了房间。
玖疏言想到他那充满威慑的神情,打了个冷战,也没勇气叫住他第二次。
他将被子蒙在头上,自言自语小声嘟哝道:“我到底……有没有见过他?”
疲倦和过度的思考夺去了他的意识,很快,他便沉沉睡去。
君山银针靠在椅子的软垫上,食指指尖上银色的火时燃时灭。
“当时没能亲手杀了他真是失策,弄得我现在心里惴惴不安的,总害怕有一天他会找上门来,坏了这份平静。”他五指拢向掌心,复又伸展开来,深深吸气,长叹。
时至今日,他仿佛还能看到沾染在掌心的鲜血和浓烈的血腥味。
那份罪孽仿佛到何时都不会消失,依然如同梦靥般折磨他,他却并不能与之相抗。
他以为会随着时间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可惜事实上,时间带不走任何的痛苦,不过是在伤口贴上了一层创可贴,只要受到刺激,仍旧会剜心裂肺般的疼。
尤其在看到那天真无邪没有受到丝毫污染的笑容,剑刃刺入肉中发出的钝响,那场火焰灼烧到皮肤的温度,全都涌上心头来。
“如果我也能全部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