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走后,周青呆愣了许久,忽听身旁传来了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妈妈,你怎么流眼泪了?”
周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周青迅速用手擦干了眼泪,抱起女儿周芄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妈妈这两天太累了,眼睛疼,就流眼泪了。”
周芄兰眨着一双明亮美丽的大眼睛说道:“妈妈,你刚才为什么要和爸爸吵架?”原来刚才周青和陆白争吵时,声音太大,惊到了周芄兰,周芄兰跑出来查看,目睹了两人争吵、陆白被赶出家门的全过程。育儿嫂马嫂赶忙在一旁说道:“我不让她过来,她非要过来……”周青摆摆手道:“没事。”
周青转过头来敷衍周芄兰道:“嗯……妈妈跟爸爸有事情。兰兰乖,妈妈陪你玩游戏好不好?”
周芄兰噘着小嘴说道:“妈妈吵架,妈妈不乖。”
周青强笑道:“好,妈妈不乖。咱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好不好?妈妈先藏。”
好在小孩子的情绪转换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周芄兰就沉浸在捉迷藏的快乐之中,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彻底忘记了刚才目睹父母吵架的不快。
翌日,周青找来祝书圆:“我听说,李沟镇五里村现在停电了,路也都被封了,他们村里的小卖铺都不营业了,现在路又不通,村民的生活太不方便了。你去查下是怎么回事。”
祝书圆点头应了,周青又道:“我上次开会时特别强调过,在这次拆迁工作中一定要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尽量避免产生恶劣的社会影响。姜鸣她们怎么还采取了这么极端的方式?”
祝书圆道:“你先别着急,我去调查清楚。”
陆白被周青赶出家门后,丢了魂一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走。直到凌晨,他才想起自己也有家,是他过去为了躲避父亲陆石,给自己买的一套公寓。公寓楼房虽说老旧,面积也不大,但作为安身之所已足矣。
陆白回公司取了自己公寓的钥匙,又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的确,没有自己爱的人,这里也只能称为房子,而不是家。可他现在哪还有家?
陆白走进房间一看,房间里到处都落满了灰尘。这里已经好几年没住过人了,只有偶尔需要配合物业进行维修检查时陆白才会回来一趟。当初他本想把这套房子卖掉,但是周青不让,她坚持让陆白保留自己的婚前财产,也让陆白保留自己独立的安身之地,免得他有寄人篱下之感。现在看来,周青当年的这点体贴,倒似乎成了她为自己如今将陆白扫地出门故意留的后手。
陆白是个勤快人,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将屋子简单收拾出来,房间也勉强能够住人。做完打扫工作,陆白来到卫生间洗手,却发现镜中的自己脸上遍布泪痕。
陆白知道自己哭了,但他却并不想擦眼泪。他心中难过并非因为今日自己被周青如此对待,而是因为他心中的信仰崩塌。
从初见周青至今,十多年来,他一直认为周青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她美丽,聪明,善良,可爱。但他喜欢她并非因为她完美,而是因为她有,或者他认为她有金子般的美丽心灵。陆白认定周青是降落在凡间的天使。她拯救了他,也拯救了她身边的许多人。
可是今天,周青居然和凶狠、毒辣、自私这些原本跟她毫无关系的词汇联系在一起。她为了一己之私毁掉了几百号人的生活,自己只不过规劝了几句,就遭到了如此粗暴的对待。陆白不知道如今的周青,还是不是那个自己深爱的周青。自己还应不应该继续爱她。心存这样的疑问,令陆白痛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