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饭毕,姐妹几个和宝玉围着贾母又说了一些玩笑话,便都各自散去。贾母让鸳鸯给湘云把暖阁收拾出来,今晚就让她睡在那里。
黛玉见姐妹们都各自离去了,遂也起身要回去,贾母却说道:“黛玉呀,你且等一等,我这里还要事要同你商量。”
黛玉遂停住脚步,走到了贾母身边问:“老太太是不是还担心湘云的将来,一时想做定她的终身大事?”
贾母笑道:“黛玉呀,你真是冰雪聪明,一时都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黛玉笑道:“这倒不是我聪明,只是我方才在吃饭时,也在寻思着这事呢。”
贾母道:“方才探春说得虽是玩笑话,但我觉得到很可行的。”
黛玉问道:“老太太的意思是把湘云许配给宝玉吗?”
贾母道:“是呀,湘云这孩子从小凄苦,他那叔婶又是那样对她,我真是心疼不已呀,真想把她长长久久地留在咱们府里,要知道,除了你,云丫头就是我的心头肉了。我已然没有福气让你做我的孙媳妇了,要是能让湘云做,我还能略感安慰。”
黛玉自知贾母的心思,自己初进府时,贾母就一心想把自己配给宝玉,这原也是她的一番好意,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与水溶本是前世的至真情缘了,今生自然是要与水溶双宿双飞的,如此一来便不能满足贾母的心愿了,对于此,黛玉心中一直存着些歉疚,这也是她当初听贾母诉苦时,毅然决然地决定留在贾府帮着料理家事的主要原因。现听贾母有此心意,细想起来也觉很好,遂说道:“老太太放心,玉成此事原也不难,只是依我之见,先要问问他们二人的意思才是正经,须知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
贾母道:“我观刚才二人说话的情景,觉着他们二人彼此还是颇有好感的,若加以时日,他们二人得以好好相处,定能日久生情的,所以呀,我想找个理由先让湘云长长久久地住下来。黛玉,你看有什么办法吗?”
黛玉听罢,便低头冥想起来,忽然她想起了明春元春要来贾府省亲之事,立时就有了主意,遂说道:“老太太可以借着元春姐姐要来省亲之事大做文章呀?”
贾母道:“此话怎讲?”
黛玉道:“过两天湘云的叔叔来接之时,老太太只管对他说,湘云乖巧可爱,一时离不开她,让她多住几日,然后等到元春省亲之时,如果那时湘云和宝玉情投意合,老太太您自可以让她以贵妃娘娘的身份为湘云和宝玉指婚呀,如此一来,您那侄儿哪敢违背娘娘的懿旨呢?”
贾母道:“如此甚好,得到贵妃的指婚,嫁入我们贾府,我那侄儿自然再没有话说了。”
日子流转,转眼间就到了来年的春天,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黛玉将贾府的一切事物料理得井井有条,凤姐和平儿也是专心致志地辅佐黛玉,宝玉在读书的闲暇时间里也抽空督建大观园的建设,渐渐地也越发精通此道了。贾母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宝玉在如今再也不是一个脂粉味浓的纨绔子弟,而是渐渐朝着一个有担当敢作为的男子汉发展。
而王夫人经过了那么多的事后,越发为黛玉的品行所折服,对于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不由深深感到悔恨,只恨自己有眼无珠竟和黛玉这样一个至善良人诚心作对,故而每日潜心念佛,只想为过去的种种赎罪。
这日宝玉从学堂里回来,顾不得吃午饭,就急急地跑到园子里看工程的进度。如今,一切工程皆都进入了尾声阶段,只需一两天的光景也就可以竣工了。
宝玉刚走进了园子迎面就碰上了贾政,遂忙躬身施礼道:“宝玉给父亲大人请安。”因先前贾政一直看不惯宝玉的种种,故而每一次看到宝玉不是呵斥就是训教,所以宝玉如今见了贾政不由还有一些惶恐。
前段时日贾政因一直在养病,每日宝玉只是过来请安,然后就离去了,父子两个并不曾有深谈的机会,但是这些天来他也早已耳闻如今儿子已是越发的脱胎换骨,今见宝玉果然越发的出息了,遂笑问道:“今日读得什么功课呀?”
宝玉便谦恭地将今日所学尽数告知了父亲。贾政又随口出了几个题,宝玉皆是对答如流,贾政更是喜不自禁,不由夸道:“我的好儿子,你真是越发的出息了,真是没有枉费为父的这番苦心呀,我如今年纪一年大似一年了,看到你能承接贾府的基业,为父我也就放心了。”
宝玉道:“承蒙父亲夸奖,可是孩儿依然觉得自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先前那样白白地浪费了那么多时光着实是罪过呀,父亲您就放心吧,如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一定励精图治,让咱们的贾府的基业荣昌下去!”
贾政赞许地点点头道:“嗯,很好,其实这一切真是也得益于你林妹妹呀,她虽然是一介女流,却将阖府上上下下处理得很是妥妥当当,且还让咱们贾府外面的商铺也办得越来越红火,你闲暇之时还需向她多多请教呀!”
宝玉道:“父亲说得极是,我每日晚饭后都会去与妹妹请教的。”
贾政道:“天近晌午了,你从学上下来,肯定也是没有用饭吧!不如先去用饭,回头再去园子里吧。”
宝玉道:“孩儿不饿,父亲有所不知,这两天园子里的工程陆续就要竣工了,琏二哥催着我告诉他该刻什么牌匾,好叫工匠们赶着做出来,须知离姐姐回府的省亲之日只剩十天了,孩儿前几天已经想好了各个院落的名头,今日只是想再来确认一下,本想下午就去和父亲说说,让父亲再定夺一番,可巧就在这里碰上了。”
贾政笑道:“难得我的孩儿如此勤奋尽心,既然我们父子二人赶巧碰到了一处,不如就一同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