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娟的心狂跳,这是她见过最严重的伤势,再严重一点,呼不邪现在已经是个死人。
若不是呼不邪一心要护住她,以呼不邪的身手,即便不是毫发无伤,也不会受什么严重的伤。但是呼不邪用双手紧紧把她抱在怀中,自己用后背承受了所有的撞击,因此才受了如此重的伤。
众人强忍住身上的疼痛,没有人去管自己的伤口,都凑到了呼不邪的身边。
“都不要慌乱,躲开些,呼不邪的伤口我来包扎,你们自己去看各自的伤。”
月婵娟忽然之间便稳定了下来,刚才乍见呼不邪背后的伤口,心差一点停止跳动。他的伤太重,随时有性命之危。
伸手掏出竹筒,手在微微地颤抖,当把银针拿在手中的时候,手便立即稳定了下来,把银针刺入呼不邪的身体。
随着银针的刺入,流血渐渐缓慢起来,此时月婵娟把令人身体麻痹的药物也用了上去,好令呼不邪可以在清醒后不会太过疼痛。
月婵娟苦笑,呼不邪还能醒过来吗?
几十根银针插入呼不邪的身体,血总算是控制不会泉涌而出,看着暴露在呼不邪后背之外的断骨,月婵娟的手,再一次颤抖起来。
她没有把握,一点把握也没有。
仲傲霜忽然伸出手,把月婵娟手中的刀拿了过来:“把你们身上带的酒和水都给我。”
众人急忙把酒囊和水囊递了过来,因为太过匆忙,因此没有几个水囊,酒囊倒是人人身上必备的。
仲傲霜把清水倒在呼不邪的背后,月婵娟也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挽起袖口,从裙裾上撕下布来,为呼不邪清理伤口。
把伤口草草清理后用酒再涂抹消毒,在战场上,这些人不是用酒就是用盐水来清洗伤口,有时只是用清水清洗后,涂抹上药物包扎便可以。
众人都不敢做声,紧张地在周围看着仲傲霜和月婵娟忙碌,周围一片静默。
仲傲霜把呼不邪暴露在身体外的断骨,摸索着重新归位:“去两个人,砍几根树枝回来,最好是手臂粗细的那种。”
有两个人急忙起身,月婵娟叫住二人:“带回两根比人高的树枝,手臂粗细就好。”
二人答应一声跳出了沟壑,心中惴惴不安一路飞奔,向周围去寻找树木。此地乃是高原,树木大多矮小,很远也没有一棵树木,二人心中着急,分成两个方向飞奔。
“怎么样?断裂的骨头,可以恢复原位吗?”
月婵娟伸手用丝帕拭去仲傲霜额头的汗珠,紧张地盯着仲傲霜的动作,她不知道,仲傲霜竟然还懂得接骨之术。
“只是没有好的药物,断骨虽然可以复位,但是呼不邪的伤太重,失血过多,恐怕……”
仲傲霜不再说下去了,呼不邪是为了保护月婵娟才受了如此重的伤,他无法想象,若是撞击上那些尖利石头的是月婵娟,会是什么后果。
“我身上带了些药,这是接续膏,还有金创药,虽然不多,却都是从皇宫中拿出来的,极为珍贵。”
仲傲霜眼睛一亮,有了这些药物,呼不邪的命,或许还可以保住。
接过月婵娟手中的药物,深深地看了月婵娟一眼,不想她随身带的如此周全。二人把药物涂抹在呼不邪的背后,只是靠近肋下形成的一道巨大伤口,不知道呼不邪的内腑是否受伤,伤口太大,仍然在不停地缓缓向外渗出血水。
“这道伤口太大,若是只涂抹药物,恐怕难以愈合。”
众人都看到了呼不邪断骨刺出后,靠近肋下的背后,塌陷的一大块,显然不是折断了一根骨头,而那道巨大的伤口,狰狞地裂开,几乎露出里面的内脏。
月婵娟咬牙,如此大的伤口,若是只涂抹药物,显然不能愈合,也不可能止住外流的血。血若是再这样流下去,呼不邪定是死路一条。
掏出荷包,从荷包中拿出针线,在呼不邪的背后飞针走线,很快便把那道伤口给缝合上了。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
仲傲霜也呆滞地看着月婵娟灵动飞舞的手,还没有听说过,可以用这种方式治疗外伤。
月婵娟也只是单纯地想把呼不邪的伤口给暂时合在一起,如此便可以上药包扎,心中也是不知道如此做是否可以。
“他不能死,我不能让他死!”
想到刚才呼不邪咬牙忍受的疼痛,昏迷后仍然不肯松手紧紧把她抱在怀中,如今他的双臂,仍然保持着微微环抱的姿势,月婵娟几乎落泪。
飞快地为呼不邪上了药,从裙裾上撕下布条为呼不邪包扎,仲傲霜再检查呼不邪身体其他地方,幸好其他地方只是小伤,再没有另外需要太注意的地方。
二人都是满身冷汗,身体酸软无力地靠在沟渠中,目光落在呼不邪的脸上,虽然他脸色惨白,呼吸却是渐渐地平稳起来,二人总算是略略放心。
不多时,寻找树枝的人也回来了,仲傲霜把树枝削成几块木板,绑在呼不邪的背后固定断骨处。
“把刚才从马身上剥下来的皮,绑在树枝上,好用来抬着呼不邪离开。”
刚才月婵娟命人从外面马的尸体上剥了两张马皮下来,众人都不知道做什么用,此时才才明白过来,是为了把马皮固定在树枝上,抬着呼不邪。
月婵娟把马皮的两边用刀割成皮索,命人绑在两根手臂粗细的树枝上,用来抬呼不邪用。很快,一个简易的床铺就做成了。
“你们几个,小心一些,千万不要碰到他的伤口,把他抬到床上去。”
几个人小心翼翼,如捧珍宝一般,托着呼不邪,把呼不邪放在用马皮做的床上。众人都知道此地危险,仍然在须弥部落的范围之内,他们失去了坐骑,想离开却是艰难了。
“请公主稍后片刻,出去寻找马匹的人还没有回来,若是没有马,我们走不远。”
月婵娟低头看着呼不邪苦笑:“有马也没有用,呼不邪不能骑马,除非能找到马车,先出去看看吧。”
众人从沟壑中爬了出去,把呼不邪抬到外面,月婵娟脱下身上的狐裘盖在呼不邪的身上,众人的目光中露出钦佩感激之意。
有人把身上的皮衣脱了下来,盖在呼不邪的身上,把月婵娟的狐裘拿了起来:“请公主穿上吧,此地寒冷,公主身子娇弱。”
月婵娟摇摇头把狐裘重新盖在呼不邪的身上:“他受伤太重,可禁不住这里的寒风,希望可以尽快找到我们的人,带他回酒泉治疗。”
“快看,有人骑马过来了。约有二百多人。”
“不是大月支的人,似乎是须弥的人。”
众人脸色大变,周围都是空旷之地,无处躲避,他们人人身上带伤,还抬着昏迷不醒的呼不邪,又没有马匹逃是逃不掉的。
所有的人,都把手按在了刀柄上,脸上满是赴死的坚决。
为首的一人,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骏马上既没有马鞍,也没有其他该有的东西,只有一根缰绳,松松垮垮地搭在马的脖颈上,显然此人对自己的骑术具有绝对的自信。
他身上穿着一袭雪貂的皮衣,雪貂比雪狐更加珍贵,拓跋飞之所以只穿雪狐裘皮,而不是雪貂皮,是为了表示对单于的尊崇之意。
“无忧公主,还有大月支的大都尉呼不邪,本王恭迎来迟,还请莫要见怪。既然尊贵的无忧公主到此,大月支的大都尉也驾临我须弥,本王岂可不尽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