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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入仕之道

北宋开宝年间,宋太祖赵匡胤特诏赐贡士,大笔一挥,将名单上一百零六名连续十五次科考没有被录取的人赐为本科出生,宋太祖显然是十分同情这些久考不中的读书人,觉得若是没有朝廷的特诏,这些人的一生就这么毁了,这大抵上也是“恩科”的雏形吧。说白了还是宋太祖不信任武将的原因,自己还是黄袍起义,杯酒释兵权的狠角色呢,比起武官,这文人显然更听话,也更好控制一些罢了。

赵佶自然是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但对“恩科”一事还是略有耳闻的。所谓“恩科”,便是皇帝恩准,在正科之外,再次举行门槛相对低一些的考试,破格录取一些落第考生,不仅仅是太祖皇帝,就连仁宗和神宗也开展过规模各异的恩科。赵佶打心底想让安奇入仕,但是若随意开启恩科,影响未免也有些太大了,先不提安奇对科考一事是否有过准备,单单是往年那些落第学子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本来这北宋的官员就已经处于严重饱和状态,若是再凭添一些官员,怕是自己这皇帝的位置都要分出去了。“景安奇入仕为朕所用,朕势在必得,但这恩科之事,万万不可再提了…”

“那…便只有买官和入军这两条路了…”虽然看不透安奇,但童贯觉得安奇还是值得深交一番的,毕竟二人关系还算不错,而且此番卖力想办法又能让皇帝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童贯能想的赵佶自然全部都想过,买官和赐官虽然结果相同,但却不是一个概念,至于入军立功封官,赵佶是想都不想的,一是这武官的权利地位实在是一言难尽,二来安奇满腹经纶,送入军中和一些糙汉子整日为伍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若朕私下令人举荐安奇为官呢?”

“皇帝此举恐有不妥。”童贯说道,“以景公子的才学和本事,做官一事只是早晚的问题,若皇帝开口令他人举荐,此举恐惹人非议啊。”

“唉…”赵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童贯说的确实在理,本来自己这皇帝就不讨喜,甚至在不久前还发生过“夜不归宿,日不上朝”这件荒唐事,本就惹得众位大臣诸多不满,若是一意孤行,恐怕弹劾自己的奏章又要一沓一沓的送到自己这里来了,“朕富有天下,可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这皇位,实在是难坐啊…”

……

“这汴京,最不缺的就是官和有钱人,你们给我评评理,我又要谱曲,又要填词,还要推了许多大户人家对乐团的邀请,和他张口要五十两银子,多吗?”育才书院,安奇正来着众人诉苦,听闻赵灵所说的金崇岳托付一事,安奇自然是想要拒绝的,可赵灵已经应下,此事无论情愿与否安奇怕是都得应下来,可赵灵过分就过分在这里,光是让安奇填词谱曲庆贺即将到来的龙子也就算了,还一股脑将所有邀约全部推掉,这可让安奇大大的不乐意,毕竟推掉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你这人,若是这歌曲练得好,皇兄的赏赐还会少吗?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算不来这笔账呢?”赵灵苦笑道,明明一切都是为了书院,为了安奇,可最后却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一码归一码。”安奇说道,“赏赐归赏赐,雇佣归雇佣,这就好比我到酒楼吃饭,伙计态度好,我给几文赏钱,可不能因为这几文赏钱就不给饭钱吧?”

“你…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理。”赵灵被安奇这番言论给逗乐了,暗想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多歪理,“我是育才书院的院长,此事我已经应下了,你有这闲工夫与我理论,还不如想想这词曲该如何谱写。”

“唉…见不到银子干啥都没动力啊。”安奇苦笑,朝着一旁为官的教师们开口,“你们倒是帮我说句话啊,白请你们吃顿饭啦?”

“下节课是我的课,我得赶快去准备了…”

“篮球框有些松动,我得去修理一番…”

“我…我…我家衣服忘记收了,我得回去看看…”听闻安奇此言,众人很有默契的纷纷用了一个蹩脚的借口四散而去,也怪不得育才的众位老师,这安奇和赵灵可谓是书院中最活泼的两人,平日斗嘴打闹众人早已习惯,无论站队在哪一边,这另一人肯定会想办法捉弄自己,还不如尿遁而去,省的惹火烧身啊。

对此时的安奇而言,想法设法赚钱才是重中之重,讨好皇帝倒显得其次了,就算将皇帝哄得高高兴兴的,自己这官还是做不得啊,做不得官便娶不到媳妇,连媳妇都娶不到,啧啧啧…虽说不晓得这买官的制度,想来想要买个官当当也不是百八十两银子能够做到的事情,更别提赵挺之那个级别的大官了,未来的路,还很长啊…

“你干嘛去?”见安奇不再理会自己,赵灵赶忙开口问道。

“你说我干嘛去?”安奇白了赵灵一眼,忿忿不平的开口道,“听院长您老人家的话,回庙里填词谱曲儿去。”

“这还差不多。”赵灵笑道,随即面色一变,朝着安奇的方向追去,“你给我站住,你刚刚说谁是老人家!”

……

本就对安奇感到好奇,如今将事情推到安奇身上,礼部尚书金崇岳更是有机会静下心来好好调查一番安奇这个令皇帝都刮目相看的年轻人。

安奇的资料着实不多,调查的结果大抵上也都是坊间传言,除了知道安奇近个把月来搞出不少事端之外,金崇岳还了解到了安奇和李清照关系不浅,得知此事之后,因为有求于李格非,也为了显示出自己对下属的尊重,晚间,金崇岳以商量事宜为由来到了李府。

上官到访,李格非很是意外,虽说金崇岳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但毕竟隔着好几级呢,虽然好奇,但还是热情的招待了金崇岳,寒暄了几句,李格非切入了正题,“不知尚书大人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轻咳一声,金崇岳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道,“本官听闻育才书院景安奇与令千金李清照相交莫逆,可有此事?”

闻言李格非汗颜,暗道这二人的关系岂止是相交莫逆啊,若不是自己态度强硬,自家这棵水灵灵的大白菜早就被安奇这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短毛猪给拱走了啊,苦笑一声,李格非开口道,“不瞒尚书大人,确有此事。”

“如此甚好。”金崇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李格非身边坐下,“那景安奇素有第一才子之名,且与当今圣上交情不浅,前日比试我闻圣上有赐官之意,只是被那赵挺之引经据典拦下了,此子若不能为我大宋所用,实在是不美之事,我欲举荐景安奇为官,以我礼部尚书的身份为此子在礼部谋一份差事,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李格非眉头紧皱,这礼部尚书以下还有左右侍郎以及各司郎中,身为礼部员外郎,在礼部可谓是脏活累活一把挑的角色,金崇岳这老狐狸说是有事情与自己商量,这事情又和安奇有关,想来是将主意打到自家女儿身上了,虽然不喜,但这尚书大人可不是自己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开罪的起的,“一切,全凭大人做主。”

与李格非料想的一般无二,得到答复后的金崇岳显得无比兴奋,“如此甚好,甚好啊。不瞒李大人,本官听闻那景安奇曾经拒绝太子少师一职,我这小小的礼部恐难入其法眼,既然令千金与景安奇相交莫逆,那一切便都好说了…”

此时李格非可没有心思听金崇岳滔滔不绝的讲述,而是对未来自己的仕途充满了忧愁,对于李格非来说,即便安奇在其他部门做到尚书一职与自己也没有丝毫关系,可眼瞅着这顶头上司要将安奇安排进礼部,李格非可就坐不住了,本就与安奇关系紧张,如今若是安奇入了礼部,职位大抵上也不会比自己这个礼部员外郎更低了,以后二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本就尴尬不已,若是自己见到安奇还得弯腰作揖,以下官自居,其中滋味,想想都一言难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