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宋情
56310800000070

第70章 赵氏兄弟

“你可知我经历过什么?”

面对青年的问题,安奇笑着答道,“先生又曾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么?”

青年哑然,此时安奇虽然依旧在笑,可眼神中的落寞却是不能够伪装的出来的,“愿闻其详。”

“其详就算了,伤心事我不想过多提及。总之,先生失去的是家中的顶梁柱,而小子失去的,是整个天。”可能是触及到了往事,安奇一改嘻嘻哈哈的性格,“本来小子还准备了许多的笑话,想着总有一个能够戳中先生的笑点,可现在我却不想这么做了,一时的欢乐毕竟解不了一世的忧愁啊。”

“一时的欢乐解不了一世的忧愁…”青年呢喃着安奇所说的这句话,不得不说安奇说的确实在理,自打父亲去世,青年为了忘记这番忧愁所做的“欢乐事”还少吗?可如今还是变成了这幅模样。

安奇拿过桌子上的那半张饼,开口道,“饿了就要吃,困了就要睡,有钱要知道如何去花,无钱要懂得如何去赚,开心的时候就要仰天大笑,难过的时候就要放声痛哭,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青年一言不发,回想着晌午所见和安奇所说的话,省了几枚铜板而窃喜的妇人,满头大汗却无比开心的车夫,听书听到开怀大笑的听客以及受到责罚而痛哭的幼童,这一切与安奇所言一一对应,包括眼前的半张饼和那碗清水,“不愧是开书院的,此番育人法闻所未闻,我受教了。”

“受教不敢当,小子只是不想看到一个本该大有作为的青年才俊自甘堕落罢了。”安奇笑道,“心事这东西,藏不如说,说不如喊,喊不如哭,如果先生没有可以倾诉的人,那便找个没人的角落痛哭一番,我想,对先生会有帮助的,当然,亲测有效。”

听着安奇的话,青年对安奇的经历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奇,失去父亲的伤痛对其来说未及十之一二,那么安奇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那准备的许多笑话在下也没心思去讲了,就像在下刚刚说的,一时的欢乐解不了一世的忧愁,同理,一时的忧愁也不能影响一世的生活啊。安奇并非言而无信之人,既然今日没有让先生笑出声来,那明日晌午,安奇必定按照赌约,身挂‘我乃鸡肋’之牌绕行汴京,先生若是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林远…”

“先生说什么?”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安奇有些摸不着头脑。

青年并未回答,只是缓缓起身起身,将碗中之水一饮而尽,随后朝着安奇施了一礼,便离开了书院。

安奇看着青年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自己明明没有完成约定,可青年离开之时也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不满,那自己这任务到底算不算完成了呢…

……

“贤弟总算是回来了,你可是让愚兄好等啊…”

人未至,声音先到,不是那赵明诚还能是谁?对此人安奇除了苦笑别无他法,躲还躲不及呢,还上杆子的往自己身前凑。自己这转悠了半天没个结果不说,这饭还都没吃一口呢,这个“麻烦”又来了。虽然对赵明诚这个人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可毕竟来者是客,而且安奇对于李清照一事心中仍有愧疚,当下起身迎接,“原来是德甫兄,快进来坐,咦?这二位是…”

“我乃…”

四人做了一番介绍,寒暄片刻后,赵明诚率先开口道,“愚兄此番前来并无他事,家父托愚兄前来打探…”

“德甫!”赵存诚打断了赵明诚的话,怪不得自家父亲要自己随之一同前来,自己这三弟为人实在至极,明明想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可这一开口便将目的暴露了,世间哪有这般直接问人的道理,只能改口道,“不瞒景公子,我兄弟二人仰慕公子文采久矣,今日幸得德甫引见,才有机会相见,突然到访还望景公子莫怪。”

这话给安奇的第一感觉就是假,大天朝乃礼仪之邦,上门拜访哪有空着手来的道理,就连贵为一国之君的赵佶到猪肉铺的几次都带着礼物,虽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但安奇还是根据这个看出赵家兄弟来找自己绝不是单纯的拜访这么简单,结合赵明诚未说完的话,安奇暗中留了个小心。轻轻一笑,安奇开口道,“中甫兄说的哪里话,兄乃德甫之兄,那便是安奇之兄,为弟者没有主动前去拜访已是大大的不是,安敢劳烦兄长亲自前来?”

此番说辞再加上安奇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很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这赵存诚也不例外,心中对安奇的好感度大大提升,可他也不敢大意,毕竟在父亲口中,这安奇这个油腔滑调的家伙的口碑可不是很好啊,“贤弟说的哪里话,不瞒景兄弟,昨日在书房翻阅古籍,无意间看到家父书桌上的奏折,才知景兄弟即将入仕,愚兄此番前来,一是为了结识兄弟,二来也是为兄弟道喜来了。”

安奇虽然年少,但毕竟不是傻子,就算自己即将入仕,也和赵氏这几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吧?而且依着赵明诚的性子来看,若是其兄长有意结识自己,他断然不会如此盲目来访。入仕之事安奇已从李清照那里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但面对这几位,安奇可不敢掏心窝子,只是面露疑惑的开口道,“入仕?”

“哎呀,景贤弟莫不是还未听闻此事?也是,如此机密之事岂能随意泄露?不瞒你说,礼部尚书金崇岳金大人举荐贤弟为礼部尚书左司郎中,虽说官职不大,但好歹也是食君俸禄的差事,我兄弟三人年长于你,却依旧靠祖上萌荫,说来实在是惭愧啊…”对于安奇入仕一事,赵明诚除了羡慕之外更多的是高兴,毕竟在他看来他与安奇可谓是相交莫逆,毕竟是一同逛过青楼的铁关系,而且这安奇也算自己的半个媒人了。

赵明诚此番话对安奇倒是没什么,但是对他身后的二位兄长杀伤力可谓是不小,赵存诚年近不惑,赵思诚也即将步入而立之年,可二人却依旧是太学的学生,若不是家中老父在朝担任要职,怕是连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了,哪有心思读书做学问。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赵存诚开口道,“德甫说的在理,景兄弟年纪轻轻便先我等一步入仕,实在是令我等惭愧啊。”

“兄长说的哪里话,弟虽有些歪才,可终难登大雅之堂,且弟出身山野,为人放荡,为官一事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煎熬啊。”安奇苦笑道,这倒是实话,若不是为了和李格非的约定,鬼才乐意在这北宋做官呢,找个世外桃源安心躲避战乱不香吗?“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某有幸结识二位兄长,实乃平生幸事,不如今日就由我做东,咱们到醉…随便找个酒楼边喝边聊,如何?”

“此时天色尚早,喝酒之事不急,我与贤弟相见恨晚,应当先多聊聊才是,别怪为兄多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贤弟即将入仕,这不想做官一事便不可再提及了啊…”

赵存诚一口一个贤弟,叫的安奇浑身起鸡皮疙瘩,若是光看相貌,这赵存诚怕是都能给安奇当爹了,明明长得俊秀无比,却非要留着浓重的胡须来“摧残”自己,这让安奇很是不解。瞥了一眼眉目间颇多相似的三人,安奇暗骂一声,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兄长教训的是,安奇记住了。”

“贤弟若是为官,需牢记之事还有许多,贤弟可知苏轼苏大人?”

“东坡之才,举世皆知,岂有不知之理?”安奇对此很是无语,这和才学没有任何关系,苏东坡之名流芳百世,其诗词遍布后世小学,初中,高中的课本,更恐怖的是还都需要背诵,哪里会有人不知道呢?

“贤弟说的不错,以东坡之才,即便任朝中宰辅也是绰绰有余,可是,贤弟可知苏大人如今何在?”

“这…”若说苏轼的境遇,真可谓是一言难尽啊,若不是宋太祖定下了“不杀士大夫”的国策,恐怕苏轼早已被元丰派之人害死了,虽说知道苏轼大贤此时过得很不如意,但具体在哪里安奇可还真的不是很清楚,“还望兄长告知…”

“贤弟可知儋州?”

“请恕在下愚钝…”

“不瞒贤弟,愚兄也不知此地具体方位,总之,这儋州乃边陲之地,荒凉至极。”

安奇一时无言,不知道你说个鸟啊,可从他话中不难想像苏东坡晚年是何等凄凉,恐怕比自己想的还要凄凉三分啊,身为后世之人,对苏轼其人了解可谓是不少,听到苏轼此等遭遇,安奇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接受。

“贤弟可知苏大人为何流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