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瓷也没有真的责怪的意思，徐川乌这样认真的回答让她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又沉默，气氛依旧奇奇怪怪。
徐川乌看着季瓷，眼神里带着安抚：“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只是去吃个饭，就当去看望爷爷奶奶，嗯？”
季瓷点头，稍微轻松一点。
等嫣然从厨房出来，两个人也没多留，就起身离开了。
季瓷纠结了很久，最后决定随遇而安，明天去超市挑选一下，问一下营业员的建议得了。
第二天一早，季瓷和徐川乌一起晨跑，然后直奔小区外的超市。
徐川乌看着她急切的背影，摇头失笑。
十点，徐川乌和季瓷从小区出发。
停好车，两人拎着季瓷买的舒化奶和水果一起敲响了陈老先生家的门。
开门的依旧是师母，徐川乌先打了招呼，喊了师母。
季瓷有些拘束，不知道喊什么。
师母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你是小瓷吧？别紧张，当在自己家里就行，你要是不介意，就叫老太婆一声奶奶得了。”
季瓷点头，也不矫情，直接喊了声“奶奶”，倒是把师母逗笑了。
注意到两个人还带了东西，师母嗔怪：“你们俩，怎么还带东西？”
徐川乌笑得如沐春风：“这些都是小瓷买的。”
师母果然不再说什么，拉着季瓷的手进屋：“小瓷，下次再带东西奶奶就不让你进来了啊。”
季瓷一边答应着一边回头看毫不留情“出卖”自己的徐川乌，就看到那人依旧一副春风和煦的模样，若无其事地对自己笑。
季瓷觉得自己之前对徐医生的了解果然不够。
此时将近十一点，陈老先生在沙发上坐着等二人来。
徐川乌和季瓷跟陈老先生打了招呼，果然跟徐川乌所说一样，陈老先生对季瓷的态度比对徐川乌好多了。
季瓷有些不解，也没问，她可不知道陈老先生对徐川乌的态度不好和自己有关。
师母带着两人把带的东西放到储物间里，自己去厨房里忙活。
季瓷要去帮忙，被徐川乌按住，示意她不要碰水，然后自己去了厨房。
季瓷在沙发上坐下，陈老先生和季瓷第一次以不是医患的关系相处，一时之间也有些不自在。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气氛实在有些凝固，季瓷开始跟陈老先生聊一些日常。
“对了，小瓷，我听川乌说，你之前去参加了一个关于老年人心理健康的调查？”陈老先生对这个比较有兴趣。
季瓷一愣，点头：“对，因为之前有小区发生老年人自杀事件，我觉得这个调查还是蛮有意义的。”
陈老先生点头赞同，还没说什么，这边徐川乌被师母赶出了厨房。
笑着来到客厅，陈老先生收起刚刚的笑容，对着徐川乌“哼”了一声。
徐川乌苦笑：“老师，您给学生留点面子。”
陈老先生才不管他，傲娇的样子让季瓷忍俊不禁。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幼稚了些，陈老先生面上稍微缓和了一点，对徐川乌抬着下巴：“坐下吧，这么大一个人杵在那儿干嘛？”
“好。”徐川乌坐下。
季瓷觉得还是去厨房看一眼，起身：“我去厨房看奶奶有什么要帮忙的。”
徐川乌这次也不拦她，由着她去。
季瓷走到厨房门口：“奶奶，我来帮您。”
陈奶奶回头：“哎呦，你们俩怎么回事儿？我刚把小徐赶回去，你又过来了。”
季瓷乖巧地对陈奶奶笑，老太太可经受不住这样的撒娇攻势。
“你是不是觉得无聊了呀？那你进来陪奶奶说话儿吧，那两个大男人就让他们聊天去，咱们祖孙俩说说话。”
季瓷成功进入厨房，就看陈奶奶把食材都摆得整整齐齐的，确实不太需要人帮忙的样子。
一老一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也挺温馨。
“小瓷啊，你以后有空就来陪陪奶奶，奶奶家只有一个孙子，还在上大学，也不经常回来，你陈爷爷天天也往外跑，奶奶总是一个人在家，可没意思了。”陈奶奶一边炒菜一边跟季瓷念叨着。
季瓷点头：“只要奶奶不嫌我烦就行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许骗我老婆子。”
“好。”季瓷在老人面前向来是能答应的就不拒绝，而且陈奶奶和李奶奶一样，给季瓷的印象都是慈爱的老太太。
不由地想到自己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去的群安医养院，自己的亲奶奶，反而是最不喜欢自己的那一个，甚至巴不得自己死去。
垂眸，季瓷很快将情绪掩藏起来。
“小瓷，来，把菜端出去，叫那两个吃饭了。”
“好嘞，”季瓷应下，端着菜出来叫人，“陈爷爷，徐……川乌，吃饭啦！”
叫到徐川乌时，她有些犹豫，但还叫徐医生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于是稍微停顿了一下。
徐川乌勾唇，克制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陈老先生如今对这个学生是格外的嫌弃：“行了，别笑了，不就叫个名字，瞅把你能耐的。”
徐川乌依然带笑：“好的，老师。”
几人上桌吃饭，徐川乌不能喝酒，毕竟季瓷不会开车。
本来徐川乌一拒绝，陈老先生脸色就黑下来，一听到是季瓷不会开车脸色又一变：“那你别喝了，小瓷不开车也行，以后你负责接送就行了。”
季瓷张了张嘴，被徐川乌轻轻拉了一下，季瓷看过去，就听他道：“好。”
饭桌上陈奶奶一直给季瓷夹菜：“小瓷，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啊。”
季瓷吃不了那么多，但也不忍心拒绝，只能埋头苦吃。
饭吃到一半，陈奶奶看着季瓷，目光慈爱，突然出声：“老陈。”
陈老先生停下筷子：“怎么了？”
陈奶奶眼睛看向陈老先生：“我有一个想法。”
“哦？说来听听。”饭桌上几人都停了筷子，看着陈奶奶。
“你说我们家就那么一个孙子，我看小瓷这孩子很合我眼缘，不如……我们认小瓷当孙女吧？”
一番话下来，余下三人都沉默了，季瓷睁大眼睛，脸上全是讶然。
徐川乌则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陈老先生面色有些复杂，季瓷连忙开口：“奶奶，不用的，不用这些形式我也可以……”
陈奶奶拉住季瓷的手：“孩子你先别说话。”
转向陈老先生，板起脸：“你说，你怎么想的？”
陈老先生知道自己刚刚的表情让几人误会了，摆摆手：“我是没有意见，不过你总得问问小瓷怎么想的。”
陈奶奶这才露出笑来，看着季瓷：“对，得问问小瓷你的意见，你愿不愿意当奶奶的孙女啊？”
季瓷是真的愣住了，她以为陈奶奶不过是玩笑话，抿了抿唇：“奶奶，您今天才第一次见我，还不了解，万一以后我做的事讨人厌，您不喜欢我怎么办？”
陈奶奶拍拍她的手：“傻丫头，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看人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何况，你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去申请专门做调查，以后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季瓷有些茫然，下意识看向其他人，徐川乌眼睛里满是鼓励，再看陈爷爷。
老爷子哈哈一笑：“小瓷你可别看我，之前我就说过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陈爷爷，我可没开玩笑。”
季瓷眼里有泪光闪过，她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那么一个地方开出了一朵花，给整片沙漠都带来了生机。
开口叫了声“爷爷、奶奶”，季瓷声音稍微有些哽咽。
陈老先生和陈奶奶很高兴地应下了，陈奶奶继续给季瓷夹菜，季瓷实在吃不下了，只好开口拒绝：“奶奶，您吃，我真吃不了了。”
陈奶奶这才注意到季瓷碗里已经堆了好高，颇有些不好意思：“诶，好。”
几人吃了饭，季瓷陪陈奶奶出去走走散散步，徐川乌和陈老先生在家。
徐川乌进厨房刷碗，一边跟陈老先生对话。
“老师，看来师母真的喜欢小瓷。”
陈老先生走到他旁边：“嗯。小瓷的治疗，你进行得怎么样了？”
徐川乌手下的动作一顿：“进展不大，我想挑一个时机给小瓷催眠一次。”
陈老先生脸上露出惊讶：“我看小瓷今天精神状态比之前好很多了，进展还不大？”
徐川乌颔首：“有人陪她，比之前她自己一个人忍着的确好很多。”
“你是说现在小瓷身边有亲友陪着了?”
“嗯，她的好朋友，虽然是不经意间得知的，但总比她一个人好。”
两人又聊了些专业上的东西，季瓷和陈奶奶才回来，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看起来聊得不错。
又一起坐了一会儿，徐川乌和季瓷起身告辞。
也没有多做挽留，陈老先生夫妇送走两个孩子，站在原地。
“你是真的喜欢小瓷。”陈老先生笑眯眯的。
陈奶奶眼角有笑意：“是喜欢，也是心疼，上次听你们说起小瓷爷爷的事情的时候，我就有这个念头，今天见了小瓷，这孩子的确招人喜欢，又善良，难道你不喜欢？”
陈老先生哈哈一笑：“夫人说得是。”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往回走，陈奶奶的声音传来：“咱们还没给小瓷准备见面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