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蹬。”熟悉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了她。
对方在秦沐歌面前站定：“又见面了，秦小姐。”
秦沐歌看见了她没有丝毫的意外，平静的说到：“我该怎么称呼你？金小姐。”
金小姐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头顶，她露出了秦沐歌认识她以来的第一抹笑容。
时光回溯。
在“地牢”顾铭的办公室里，秦沐歌发现了一个神秘人。这个人像她一样趁着顾铭不在偷偷的潜入了顾铭的办公室，在他的电脑上拷走了一份文件。秦沐歌看见了他脚上的皮鞋，看见了他那抹白色的衣角。
知道顾铭电脑密码的人只可能是他最亲近的人，她理所当然的怀疑这个人是朱大夫，可当她从地牢里被带出来，坐上顾铭的飞机飞回临江市之前，她突然想出了未想通的关窍。
脚步声。
是的，脚步声。
秦沐歌当天穿着柔软的拖鞋，在进入顾铭办公室后还脱下了鞋，恨不得点起脚尖来不发出任何声音。
但这个“神秘人”不一样，他穿着皮鞋，那皮质的鞋底在地上摩擦发出非常独特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这才被秦沐歌第一时间发现并躲了起来。
试问一个隐秘的想做一件事的人，又怎么会穿着这样的鞋子，只有一种可能。他就是想要让所有人听见他皮鞋的声音。
而秦沐歌那种强烈的违和感就可以解释了。怎么会有人在潜入顾铭办公室的时候还穿着代表自己特征的衣服？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她看见了金小姐脚上的高跟鞋。
金小姐这个人从没有穿过任何平底鞋，视人的时候都是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地面上踩出“噔噔噔”的声音。
而这就是一种最好的伪装！
试问，谁会想到那天的“神秘人”根本就是个穿着男性衣服的女人？
秦沐歌猜想，那天金小姐一定戴着假发，以防有人并没有睡觉，看见了她。
“朱大夫回民宿是因为你？”秦沐歌问道。
金小姐摇头：“我只是发现了不对，然后将诱饵抛下，朱大夫那个人对顾铭的位置有异样的执着，只要适当的引导，他一直是我前面最好的伪装。”
当朱大夫被杀后，顾铭以为肃清了他的队伍。秦沐歌将顾铭的路线纸条写在手上，在最后趁着握手的时候交给了金小姐。
她冒了一个险，但是她赢了。
金小姐果然带来了警察。
秦沐歌转过头去。
她还带来了周北川。
秦沐歌的双手微抖，像是在看一个海市蜃楼，这样不真实，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消散。
“你……怎么会这么瘦？”她将双手需放在他的胸口，她不敢问这里的伤口，那一地的血，至今历历在目。
一双有力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像是浮在云端的人终于落地。
周北川的情况真是不太好。他的伤太多，医生根本不允许他离开医院，可没人拧得过他。
秦沐歌豆大的眼泪不能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不是说要放空弹么？不是说要带血袋么？为什么要真的开枪？！你知道我当时多害怕么?”
秦沐歌的声音渐低，她埋首在他的胸口里。
周北川根本不吃这一套：“那你呢？你做什么决定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你知道你和顾铭走了以后我有多害怕？我多害怕有一天你的名字突然出现在通缉单上，秦沐歌，你脑子是怎么想的！”
她没有说话。
周北川知道她是为了抓住顾铭而待在她的身边的时候，他简直要气疯了。一边庆幸他的秦沐歌没走，一边恨极她自作主张。
随后他没有一点犹豫，他不能再增加一点秦沐歌的风险。他需要真的“死亡”，才能让顾铭彻底信任秦沐歌。
金小姐见两个人旁若无人，想说话却一时间插不上话。
还是追着顾铭的高毅先回来，毫不犹豫的习惯性看不上周北川和秦沐歌两个人粘腻。
“追上了么？”金小姐问道。
高毅看了她一点，摇头恨道：“他们抢先一步弃了车，躲进了撤离的队伍里面。”
秦沐歌一愣：“不是没有引爆么？！为什么还要撤离？！”
周北川拉住了她：“并不是没有引爆。我们在金小姐的帮助下，已经抓住了大部分的顾铭的信徒，但在抓住人之前有几个人已经注射了病毒原体。”
“什么？！”秦沐歌大惊。
高毅接着沉声说到：“目前已经发现有人感染了，这种病毒传播力和死亡率极强。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携带病毒原体的人留在临江市，撤离要继续，在抓住所有人之前，不能停止。我们只是控制了网络，防止消息在网络传播。”
秦沐歌沉默了一会：“如果是这样，那么顾铭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如果他的计划失败了，那么撤离就会立刻终止，而现在，他大可以混入撤离的队伍中一起离开临江。”
“还有多少人没有走？”秦沐歌问道。
“还剩下一部分。临江人口太多了，要想完全撤离还需要一段时间……”
………………
此时，市政府大厅内，秘书将药准备好，老人家就着水吃了进去。
秘书非常的担心，他轻拍着老人的后背。
“书记，您的身体怎么样？撤离工作已经将近尾声了，不如把事情交给我们，我亲自留下，您先坐直升机离开。”
老人家吃了药，闭着眼睛，因为疲惫，他已经几个小时没有站起来了。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依旧是精神矍铄，带着浅淡的笑容，给人无比的力量。
“你放心，以后你们要担的重担比现在更难，现在我们这些个老家伙还能动就要多担一点。”
“可是书记，大夫说需要您立刻去医院，那边的手术室已经准备好……”
老人家摆摆手：“我承诺过，只要这里还剩下一个市民，我就不能走。”
老人家又笑道：“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几天不睡觉只喝水潜伏还能干掉好几个敌人，现在不服老是不行喽。”
秘书低声叹息一般：“书记……”
“不好了！”有个民警跑了进来：“书记，接到消息称有一辆校车的小孩子不见了！”
老人家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秘书递给他一杯水：“慢慢说，司机怎么会带着校车失踪？”
民警“咕咚咕咚”吞咽了几大口水，这才说道：“我们组织撤离的时候，这辆校车上正好拉着16个小学的孩子，司机本应该将这些孩子送回家长身边。但他却中途弃车逃跑了！目前，我们已经抓获了司机，也找到了校车，但原本应该在上面的16个小孩已经消失不见。”
在灾难面前，很多人会做出异于常态的选择。不断撤离的人群，拥堵的车辆，司机求生的本能大过了良心，抛弃了十六个和他毫无关系的小孩，选择的逃命。
秘书立刻问道：“这应该是撤离初期的事情了吧？”
“是的。因为撤离的原因，警局出现了数量巨大的报警电话，其中还有报假警的，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直到现在整理报警电话的时候，我们才在无数个失踪案件中将这些孩子联系起来。”
秘书：“撤离的时候没有人看见这些小孩么？”
“在现在的情况下，我们无法确定。我们最大限度的在撤离人群中寻找，但目前来看，还没有什么消息。也许小孩已经跟着其他人撤离的，可也许在最坏的情况下，没有大人的带领，他们依旧滞留在了临江。”
秘书沉声对书记道：“现在大部分区域已经没有人了。最主要是所有组织、引导撤离的同志们也已经开始准备撤离……”
小警察显然是刚刚参加工作，此刻极为震惊：“吴秘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不要去管那失踪的十几个小朋友，而是全体照常撤离么？”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秘书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而慌张：“你刚才也说了，这些孩子不一定还留在城市内，有可能已经撤离了。”
“你也说是如果！我们现在说的是十几个孩子，不是十几只小狗！”
“你冲我喊什么？你以为我不着急么？你想让谁来搜索全城？包括高危地区在内，被发现的已经有8个人被感染了！我们的人没有家人没有孩子么？他们多少个已经连续两三天没合眼了，在这个最后撤离的关口你不让人家走？让人家回城？！你能下这个命令？”
小警察的脸涨的通红，像是一口气憋在了胸腔，吐不出来，只能拼命的喘气。
老人家坐在椅子上，像一尊定海神针，并没有说话。
秘书和警察也不再说话，房间里安静下来。
老人稍微动了一下，秘书立刻弯下腰去，扶着老人的手臂帮助他站了起来。
“你们说的都没有错。”老人家道。
“书记……”
“书记？”
“扶我出去。”
秘书立刻问道：“您想去哪？警察内部通讯往在办公室里就能接通。”
“不，这不只是警察的事情，这是整个城市的事情。咱们的记者朋友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