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争抬着头看着许写意说道:“从来都没有不经过战争的反抗,从来都没有不经过战争的毁灭。”
许写意听完这句话之后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而我的职责就是来镇压这种反抗,来毁灭你们。”
他的身影恍惚了一下后骤然消失,此时因为要退出燕城城防武器的攻击范围,所以神裁廷战舰的位置向后靠了不少,至少在几千米之外。
而当许写意消失之后,连百分之一秒都没有他就降落在燕城的城墙上,他抬起脚跺了一下,一股浩荡的威压向四周席卷了出去,犹如一阵贴着墙面涤荡而出的飓风,直接将城墙上所有的守军士兵全都震飞,而城墙上的武器一件接着一件的爆开。
“本不想亲自出手,若我出手会有很多麻烦,有些事还得劳心费力的去解释。可你给了我更多的麻烦。至于以后的事,那就暂且不要考虑了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随着走动气场向四周激荡,他所过之处,城墙上空无一物。不管是士兵还是修行者,又或者是安放在城墙上的武器都被震碎然后被飓风冲散。
这就是近乎已经达到了上仙修行者的实力,在人间界足以碾压一切。
安争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这已经不是你们可以参与的。”
杜瘦瘦不肯走,可是却被陈少白拉了下去,陈少白指了指天空上,神裁廷的战舰已经开始朝着这边冲过来。这边城墙上的武器几乎被许写意一个人清除干净,是挡不住神裁廷战舰上的离火炮轰击的。
杜瘦瘦一跺脚,从城墙上跳了下去,在城墙下面,天启宗的战舰开始开始一艘一艘的升空而起。杜瘦瘦落下的地方,正好是一艘升空的战舰。
天启宗的战舰在半空之中将神裁廷的战舰截住,而城墙上只剩下安争和许写意两个人。
许写意微微眯着眼睛,以俯瞰的姿态看着安争。
“我只是很想不明白,为什么小人物的拼争会这么可怕。”
他那种眼神似乎是在告诉安争,就像你这样的小人物,再拼了命的往上爬又有什么意义。
“仙宫里的人,难道不是小人物?”
安争反问了一句。
“是小人物,但那是很久以前了。”
许写意淡淡的说道:“从一个低级的世界攀爬到一个高等级的世界,需要多少代人的积累和付出?你们这些凡人总是去想,为什么仙人要高高在上而你们被压在下面,觉得我们残忍......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当初我们的祖辈父辈为了能够成为人上人付出了多少?每一个在仙宫之中有一席之地的家族,当初为了这个一席之地死了多少人,付出多少努力?凭什么,我们的父辈祖辈辛辛苦苦建造的一切,得到的一切,要拱手让给你们?”
安争笑了笑:“我不想和你争辩什么,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什么谁更有道理的事。”
“为什么不是谁更有道理?”
许写意道:“当初妖兽横行,所有人都被妖兽当做食粮甚至奴隶统治的时候,是谁反抗了它们?是你们的祖辈父辈吗?不......是我们的。他们为了能够让人类统治世界,摆脱妖兽肆无忌惮的屠杀,那么多人战死了,才有了后来的仙宫,才能让妖族彻底被打压下去残存于世界的角落里苟延残喘,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再也没有一条血统纯正的龙,那是因为我们长期以来的打压和杀戮。”
“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先祖做的,所以作为他们的子孙后代,我们理所当然享受着他们当初拼了命换来的地位。”
许写意缓缓的抬起手指向安争:“没有我们的先祖,你们就只不过是妖兽爪子下面瑟瑟发抖的蝼蚁罢了。你们觉得现在日子过的不够自由?那怎么不去想想若是妖兽依然横行当初没有人站出来,你们现在的日子是在妖兽的统治下,只怕你们更别说自由尊严,你们连肚子都吃不饱,没有衣服穿,什么都没有。相对来说,我们给你们的已经足够好足够多了。”
他指着安争的鼻子:“你,怎么就不知足?”
安争嗯了一声:“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我想问你......你们的先祖当初反抗妖兽的时候是不是因为,想要自由和尊严?”
许写意的脸色猛的一变。
安争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现在就是我们眼里的妖兽。”
许写意哼了一声:“妖兽不够聪明,强大却蠢,所以当初才会失败。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强大......还比你们聪明,你们凭什么要那所谓的自由和尊严。”
他向前垮了一步,单手推了出去。明明什么都没有,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气息,可是安争的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向后飞了出去。以安争的感知力之敏锐,依然丝毫察觉都没有。那种力量是安争之前完全没有感受过的,那是来自于金仙境界巅峰,甚至已经即将升为上仙的恐怖强者的修为之力。
安争的身子炮弹一样向后飞出去,斜着砸进城墙里,将那么厚重的城墙击穿然后深入地下。
许写意一招手,安争的身子被他的力量从地下强行拉了出来。半空之中,安争仿佛被一只看不到的巨大手掌抓住了一样,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禁锢,别说挣扎出去,连动都动不了。
“还没有认清差距吗?”
许写意看着安争那张因为挤压而扭曲的脸:“你们的反抗,在我们眼里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他手虚空握着安争,然后猛的往下一压。半空之中的安争被砸下来,重重的砸在城墙上。
轰!
至少有二三百米那么长的一端城墙直接被砸成了粉末,二十米高,厚度能让两辆马车并排经过的城墙,以坚固的石头再加上阵法加持的城墙,就这样粉碎。而且那种碎恐怖的令人头皮发麻,比最细的沙子还要细。
“当你真的面对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连跪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许写意看着安争在废墟之中艰难的爬起来,嘴角都是轻蔑:“上面其实有命令让我暂时不要动你,虽然我不知道上面是怎么考虑的,但我并不接受。因为我的使命和职责并不是守护上面那些大人物,而是守护仙宫。我成为神裁廷神谕官的那一刻,职责就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的多。”
他嘴角的冷酷,犹如万年冰霜。
“你们这些是造反的,而我是镇压的,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每一个造反的人都觉得自己会成功,翻身做主人。而事实上,古往今来,造反的次数如果有一万次,那么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是失败的。”
安争忽然抬起头,抹了抹嘴角的血。
“你的话真多。”
就在这一刻,一股狂暴的力量出现在许写意身后,直接轰在许写意的后背上。这股力量之大就连许写意都没能反应过来也没能抵挡住,冲击波近乎实体化,好像一根粗大的柱子直接撞击在许写意后背上一样。然而那并不是什么柱子,而是安争最强大的力量所凝聚出来的恐怖一击。
许写意的身子飞出去,朝着安争。
在他忍受着剧痛飞过去的时候,看到了安争嘴角上那令他厌恶的笑意。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看起来之前的安争是那么不堪一击,完全没有他之前预期之中的实力。那是因为......安争知道自己的修为境界远比许写意要低,如果拼境界拼修为之力的话,安争连一分胜算都没有。所以在交手之前,安争就已经早早的把自己的体相召唤出来。而就在那一刻,安争将全部的修为之力全都给了体相,他自己体内空空如也!
之前扛着那么狂暴的打击,安争靠的都是他绝强的肉身。他没有修为之力,一丝一毫都没有。他的肉身之强悍,旷绝古今!
轰!
安争的拳头重重的轰在许写意的脑袋上,这一拳将许写意的半边脸都给轰碎了。那是近乎上仙之体啊,犹如金身不坏一样,能将他的半边脸打爆,可见安争这蓄势待发的一拳有多恐怖。
“自由的一种。”
安争的身子腾空而起,朝着许写意追了出去。
他的力量,在体相和他本体之间自由传送!
安争是一个有过死亡经历的人,所以他总是会比别人想的更多,准备的更多。在明知道这一场大战不可避免,明知道对手比自己强大的时候,安争怎么可能只是认命般的等待?在这场决战来临之前,安争说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什么可想的。
是啊,那不是他放弃了,而是他已经准备到了极致!
许写意被一拳轰飞出去,在他背后,安争的体相俯冲下来,双拳在前犹如一枚人形导弹一样冲击在许写意身上。许写意向后飞的身体被硬生生的停住,然后被撞的又飞了回来。力量再次转换传送回到了安争身体里,安争一拳砸在许写意的小腹上,这一拳几乎直接将许写意的丹田气海洞穿!
许写意被连环重击之后,那看起来淡然的气质被打没了,整个人狼狈不堪。他身上名贵华美的衣服早已经破碎,那代表着骄傲神裁廷腰牌要碎了。
落地的时候,恰好落在安争之前砸出来的那个大坑里,他躺在那,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遭受到的重创有多可怕。爆掉的半边脸不算什么,几乎被洞穿的小腹才是让他担忧的地方,那是丹田气海的所在。安争这一拳蓄谋已久也是全力以赴,要的就是一击奏效,因为安争很清楚自己的这种反击如果失败,那么可能真的没有打赢的机会了。
“还......真是麻烦啊。”
许写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伤口很疼,丹田气海里聚集的修为之力似乎都散掉了。
让人意外的是,安争居然没有继续出手,而是走到大坑边上蹲下来,脸色也没有打赢了的轻松。
“你藏的可真深。”
许写意看着安争说道,语气之中已经没有了那么浓烈的轻蔑。
“你藏的,难道不更深?”
安争捡起来一块小石头丢在许写意脸上,反而是他嘴角上多了几分不屑。
啪嗒一声,小石块打在许写意的脑门上,许写意哼了一声,然后身体开始变得虚淡起来,逐渐的,那看起来活生生的人竟是就这样缓缓的消失不见了。
距离燕城大概一千五百米的那艘旗舰上,坐在宝座上的许写意睁开眼睛,有些淡淡的懊恼。
他一直都坐在这,从未离开。
“果然很麻烦。”
他站起来,走到舰首俯瞰燕城。
“不过,你已经没有底牌了。”
许写意看着下面那个也站直了身子的年轻人,他的眼神里竟然有了那么一丝丝淡淡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