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争感觉自己有些懵,以至于后面天目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听清楚。等到再想听一遍的时候才响起来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重放功能......
息壤,安争是听说过的。
当初霍爷拿着他那本孤本的上古奇书跟安争讲过,世上有几件至宝,是天地所成,非人力所能创造。这几件东西得到任意一件,都需要无比巨大的机缘。现在正应了霍爷经常说的那句话......安争这气运,真是没谁了。
息壤,传闻是上古时候天神用以治理天下大水时候所用的东西。传闻只需要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点,就能让江河断流,填平湖泊。
想不到这东西失传了几万年甚至十几万年,居然被安争得到了。何为天眷?这就是天眷。
安争再次把息壤取出来,让天目重新读取,但是解释并不多。显然以血培珠里的记载,也不能详细解读息壤的来历和能力。虽然还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但是这样的超紫品的好东西,将来一定用的到。
安争想起那个已经被自己杀死的饿鬼,他双手抱拳拜了一拜:“我刚才说过,我将南下大羲,若是半路上能查出当年之事,必然为你们报仇。也希望你们九天之上,九幽之下,能为我指引。”
说完之后,安争又洒了一壶酒,然后再次上路。
善爷显得比较兴奋,可能也是因为发现了一件至宝的缘故。一人一猫开路而行,善爷趴在安争的肩膀上不时轻轻的叫一声,似乎是想和安争聊几句什么。安争一边走一边说,善爷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翻越了这座大山过去的时候天已经到了中午,太阳就挂在正南的天空上。安争站在山巅之上看着南边的世界,心潮澎湃。
回来了,终究还是回来了。
虽然才刚刚要踏上大羲的土地,但是安争心里是无法平静下来的。毕竟他曾经是大羲的人,曾经为这个国家而奋斗过,这个国家,有他太多的印记,也有他太多的回忆。
下山的路就好走了许多,安争一路上又杀了几个凶悍的妖兽,取了妖兽晶核直接喂给善爷。善爷对这种大补的零食是来者不拒,两个人有点逛吃逛吃的架势。
快到山下的时候,安争又意外的发现了一块包裹着金品灵石的石头,自己切开,得到了一块差不多能有三十斤沉重的金品灵石。这东西已经算是价值连城,不过和息壤相比的话就没法比了。
这山里人迹罕至,所以发现天然之宝也不是没有道理。安争在山上的时候就发现,前面的平原上似乎人似乎格外的稀少。远远的看过去,只能依稀看到几个小村子,而且相隔很远。
安争微微皱眉,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地方太过冷清了,大羲怎么会有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大羲已经和平了很多年,所以人口繁衍的速度一直很快。城市繁荣,乡村密集,这里却好像燕赵等国的边境,看着冷清空旷的让人心里发毛。
安争从山上下来,发现了一条小路,小路上的草也不知道已经多少年自生自灭,显然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走过了。
他顺着小路往前面走,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到最近的一个村子。从山上看就很远,下山走的话真实的距离就更远了。虽然才刚到大羲,但是安争也要时时刻刻的保证自己处于最佳的状态,不能随便浪费修为之力。
进了村子的时候,安争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人间气。离着还远的时候就看到村口有个老农站在那,等安争到了近前的时候那老农依然站在原地没动。看到安争靠前,那老农和善的笑了笑。
安争抱拳叫了一声老伯,问了一句这里是什么地方。那老伯只是笑,却不肯说话。安争也不好多说什么,告辞之后走进村子里。
街道上很脏乱,但是正因为这脏乱,让安争的心越来越沉重。大街上什么垃圾都有,唯独没有生活垃圾。有落叶,有杂草,但是没有任何人生活过的痕迹。
安争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站在村口的老农,总觉得那背影有些诡异。刚才看那老农的脸的时候,这种诡异的感觉尤为明显。
安争心里提防着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有几个小孩子打闹着从他面前跑过去。几个小孩子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旧到了极致,一条一条的,但是他们自己丝毫也不在意。打闹嬉笑,从安争面前快速的跑了过去。
安争心里的疑惑更重了,这些孩子看起来比村口那个老农还要诡异。大羲怎么会有如此平穷的地方,孩子们连一件完好的衣服都没有?若是一家穷也就罢了,这几个孩子面向不同,显然不是一家的。大羲之富有天下无双,这里的百姓既然也是大羲的百姓,怎么可能这么穷困潦倒。
安争脑子里出现了刚才那几个孩子嬉笑的画面,唯一的感觉就是那几个小孩子的笑容很假,很僵硬。
他带着疑惑继续往前走,发现有一个人家的门开着。里面有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正站在水井旁边打水,她身上很脏,看起来落的都是风沙。似乎是听到了安争的脚步声,那女子抬起头看了看,然后笑。
她没穿衣服,年纪也不是很大,是个标志的少妇,身材玲珑有致。但是为什么没有一点羞耻心?为什么不避闪,反而还对安争笑?
她的动作很慢,似乎把水从水井里提起来有些艰难。若不是她没有衣服,安争真想过去帮忙。
一样的感觉,那女人的笑容很僵硬,就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
雕刻?
安争心里猛的一震,他快步走到那女子身边,在那女子脚下发现了一些已经破碎不堪的衣服......这说明这个女人原本是有衣服的,只是时间太久了,衣服已经坏掉了,自己脱落。能够让衣物坏到这个地步,需要多少年?
这个女人,已经在这打水打了多少年?
她依然在那笑,笑的毛骨悚然。
安争发现她笑的时候脸上的皱纹很不自然,说了一声得罪之后凑近了看了看,发现那脸上根本就不是什么皱纹,而是细细的裂纹。安争又看了看那女子的身体,发现颜色居然有些不对。有的地方肤色干净一些,有的地方很脏,这是衣服脱落的时间不同而造成的。
从比较脏的地方看,也看到了细细的裂纹。
安争转身出去,一出门看到一个壮年的农夫牵着一头牛走回来,那农夫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破的几乎没有了,一条一条的挂在身上。而他身后牵着的那头牛......没有头。
绳子还在牛脖子上,但是牛头已经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了。而那个农夫居然一点儿也不在意,依然往前走,看到安争的时候也笑起来,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他点头的时候,一只耳朵忽然从脸上掉下来。
啪嗒一声,摔碎了。
而那农夫居然没有任何感觉,抬起头继续往前走。
安争蹲下来,用手捏起来一些摔碎的耳朵看了看,是一种干粉似的东西。他凑近了闻了闻,依稀还能分辨出是面粉的味道。
面人!
安争的心里咚的一声,这一瞬间几乎停跳。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村子里为什么都是面人?
那几个小孩子又一次从安争不远处跑了过去,依然在嬉戏打闹。和安争刚才走过的时候,场景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而那些小孩子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
安争的心越来越沉。
他快步走回村口,回到了那个最初看到的老农面前。那老农看到他之后,善意的笑了笑。就和安争进村的时候,那笑容完全没有区别。
安争的手微微颤抖着去触碰那老农,那老农好像傻子一样不躲不闪,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安争的手在老农的脸上抹了一下,手指留下了一条痕迹。
面人,都是面人。
安争转身往四周看,似乎想看到隐藏在暗处的恶魔。是什么样的人创造出这样的村子,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村子存在的背后,必然是见不得人的事。
安争在村子里快步走过,走进了一个又一个院子,最终确定这村子里一共有二百三十六个人,全部都是面人。绝大部分还保持着完好,但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有一部分就如那个打水的少妇一样,衣服都已经掉没了。
一小部分面人有所破损,但是不影响动作。他们就好像真的有生命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这个小村子里重复的做着同一件事。牵牛的人会一遍一遍的走过,打水的人会一遍一遍的打水,打闹的孩子会一遍一遍的打闹。
每一个院子里都有人,每一个人都在做着不同的事,这说明当初创造了这个村子的人,是精心设计过的。既然村子始终存在,就说明这个人要欺骗的不是一时半会儿,面人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依然保持着当初设计好的动作,显然创造面人的人实力极为恐怖。
安争快速的离开了这个村子,用最短的时间赶往下一个村子。因为心里急迫,安争的速度也快了很多。一个时辰之后,安争出现在第二个村子里。这里的人和前面那个村子里的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全都是面人。
从这些人身上破损的衣服和面人的颜色程度来分析,这些面人至少已经存在了几百年。是什么样的人,创造出了这些可以存在几百年依然保持着活动的面人?这个人实在太恐怖了,也太凶残了。
这些村庄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安争的脑子里忽然想到了在括苍山上杀死的那个饿鬼......天目说,那饿鬼至少是由几万饿死的冤魂形成的。饿鬼存在的时间却无法精确的判断出来,也许和这些空荡荡的只有面人的村子有关?
只是最近几百年发生的事,安争没道理不知道!
这么大的案子,足以惊动圣庭了!
安争的心里一下一下的抽着,很疼。几万人,几万原本富裕的大羲百姓,被人活活饿死了......这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