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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原来真的不是你 3

康剑沉默着,耳朵、脖颈胀得通红,而面容却白得慑人。

白雁冷笑,“你心里面是不是在猜测我到底知道多少?康领导,我知道的远比你以为的还要多太多。可是我一直隐忍着不说,因为这不是些什么有趣的事,如果决定要分开,何必弄得太难堪。可是我今天不想忍了,你知道吗,你……你的前女友抢了柳晶的老公。你听到没有,柳晶的老公呀,柳晶爱了十四年的老公,以为会跟她到牙齿掉光光的老公。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你是个聪明人,想到没有?”

康剑一言不发,其实,他能说什么呢?他已经窘得无地自容。

白雁两眼通红,愤怒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也不去拭,两只手在空中挥来挥去,她哆嗦好一阵儿才说出话来。

“这一切都是你,罪恶的源头是你,是你……”她指着康剑的鼻子,哭着喊叫着,“我只有柳晶一个好朋友,可是她却因为是我的朋友而受到这样的伤害,你……说,我怎么对得起她。她现在很痛苦,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想自杀,我想留下来陪陪她,她却要我滚……我是根杂草,你怎么踩我没什么,可是柳晶不行,李泽昊是她的全部……康剑,我真的挺恨你的……”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嘴巴里呜呜哭开了,眼泪一路小跑冲出眼眶。

康剑没有动作,麻木了一般,眼睛发直,耳朵里嗡嗡作响。

好一会,他才想起来伸手去抱白雁。

“不要碰我,”白雁往后连退几步,环住双肩,好像他是瘟疫一般,“我不想和你再有牵扯。我要离婚,要离婚……”

“白雁……”康剑咬着唇,不放弃地又伸出手。

白雁甩开,他还伸过来。

白雁用了力气把他推远,他再次张开双臂抱住白雁。

白雁挣扎不开,只得用脚踢他,他纹丝不动,手臂紧紧地圈着白雁,任凭白雁象头愤怒的小兽在怀中拧他、踹他。

白雁无奈,愤怒地咬上他的手臂,想让他松开自己。

他痛得抽气,手臂却如铁钳一般,紧紧卡住白雁的腰肢。

白雁气急,以头撞击。眼前金星直冒,但他就是不肯撤手。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白雁没有乱指责,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无颜去说后悔,他也恨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做了就是做了,这样的苦果,只能硬生生地吞咽。

他没想到伊桐桐会以这种方式来回击他。不得不说女人发起狠来,是很可怕的。他更没想到柳晶对白雁是这么重要。白雁面对自己的委屈时,一笑了之,从没在他面前掉过泪。说得最重的一句话就是“领导,你欺负我”。而今天,她连名带姓地喊他,一遍遍地说“康剑,我恨你!”

他听着,心脏停止了工作,灵魂出了壳,整个人都空了,眼前一团迷糊。他忘记了刚才那个冷漠男人令他妒忌到发狂的事,顾不上心底泛上的厚厚羞耻,他不想要自尊,不想辩白,他只知道,不管怎样,他都要紧紧抓住白雁。

两个人的动作很大,天气又没黑透,小区的居民们站在阳台上,很有幸地目睹了小两口吵架的全过程。有两个和李心霞平时一同遛狗的老太太,边看还边感叹:打是亲,骂是爱,年轻真好,你瞧瞧,刚刚还哭得个泪人儿似的,现在又搂作一团了。

要说,白雁的嘴皮子功夫是不弱的,可是你对着一个始终沉默如山的人发挥,也就是在唱独角戏,吼了几句,有种心力交悴之感,突然觉得说什么都没意思了。但在心里对康剑的失望之余,又多了一层轻蔑。

她没有力气挣扎,胡乱地拭去脸上的泪,情绪缓缓平静下来。

“康领导,你知道陈胜、吴广为什么要起义?”大脑恢复运转,她毫无表情地抬起眼。

康剑给她问得愣住,不知这话有什么玄机,也就没敢接。

“人被逼到一个份上,就忍无可忍了。我不想毁坏你的形象,本想和和气气地分手,尽量把我们的关系维持到人大选举之后,现在,你认为我们还能在一起吗?我是尊泥菩萨,顾不上你了,你松开你的手,我不想再和你说什么,以后,桥归桥,跟归路,我不想沾你的荣光,你也别打扰我的平静。你放手,这样搂搂抱抱算什么,我不想打击你,可是我真的挺嫌你脏的。”白雁嫌恶地皱皱鼻子,语调平平。

康剑连耳朵边都羞耻得通红,他缓了点力度,手仍然没有松开。

“白雁,”他深呼吸,闭了闭眼,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厚着脸皮,也是需要勇气和胆量的。对于他这么个骄傲而又被宠大的人,就更需要了。他不去想那些,只要能留住白雁,哪怕让他脱光了衣服,后面背一捆荆条,他也愿意。“我确实是做了许多混账事,我不为自己辩解。我现在所说的,不是为了什么市长选举,而是出自内心的。建立一个家不容易,我们别毁了。给我机会,我们忘掉过去,从头来起,好吗?”

“忘得掉吗?”白雁盯着他搁在腰间的双手,不想拿两家父母的事说事,温婉地叹道,“如果能轻易忘掉过去,我们就不会在一起了。”

康剑嘴唇雪白,心惊肉跳,额头上直冒的冷汗。白雁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吗?

就在他闪神间,白雁扳开了他的手指,脱离了他的怀抱,走到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康剑一脸慌乱崩溃无措的神情,简直和平时的气宇轩昂差之十万八千里,心里面不禁有一点小小的解恨,但也有一点心软,但她一想到柳晶嚎哭的样子,心又硬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没有人再讲话。

太阳落山,暮色四临,亭子外面,夏虫不安份地啁啁啾啾。

康剑站得两条腿都没了知觉,他艰难地开口道:“白雁,咱们别吵了,回家吧!”他想向她发誓、承诺,但这时候说出来,不仅苍白,而且很讽刺。

他心里面无助,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打消白雁离婚的念头。

离婚,不是世界末日,生活还会继续。可是,没有白雁,继续的生活就是一潭死水。

他不敢去想象那样的日子,只能催眠自己,女人在气头上说的话不要太当真,明天醒来,说不定连她自个儿也忘了。

白雁摇头:“我还想再坐一会,你先回去。”说话间,饿了两顿的肚子突然发起抗议。

白雁胃不好,一饿,就容易反胃。反胃就会干呕。她捂着胸口,强烈抑制一阵阵往上泛涌的恶心。

“你看,都饿成这样了,还任性,快回去。”康剑抓住机会,上前拉她。“如果你仍然气我,那吃饱了,继续骂,好不好?”

白雁想想,有几份道理,这样坐在外面,起不了作用。饿病了,也就没力气保护自已了。

“知道了,我自己走。”她没好气地甩开康剑的手。

康剑叹了口气,不敢奢望太多,走一步观一步。

打开门,吴嫂与李心霞一同迎上来,一看又是两人,李心霞脱口嚷道:“你们怎么又一起了?”

白雁没力气理她,看也没看她,直直就往楼梯上走,康剑拉住她,“乖,先吃饭。”

李心霞与吴嫂眼瞪得大大的,以为自己耳朵产生了幻觉。

白雁胃实在不舒服,愣了下,就转过身来,往厨房走去。康剑把她按坐到餐厅的椅中,回身叫道:“吴嫂,麻烦你帮我们做两碗阳春面。”

吴嫂眨眨眼,好半晌才意识到康剑说了什么,脸一拉,“我可不会做什么阳春面。”

李心霞也火了,“剑剑,吴嫂是来陪护我,可不是侍候别人的。”

白雁扶着桌子站起来,为什么说自力更生,才能丰衣足食,就是这个道理,靠人是不能长久的。

康剑俊脸绷着,“我来做。”他把白雁又按回了椅中。

白雁有点讶然,但一抬头,看到李心霞与吴嫂气到脸都扭曲到变形,又心安理得地坐好了。以前,她为康领导做了多少回饭,他为她煮一次,也应该。

“不行,我真看不下去了。”李心霞转着轮椅,滑进餐厅,指着白雁,气得身子直发抖,“你怎么坐得安稳的,你住我们的,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让他一个堂堂的市长助理为你下厨做饭,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给我滚远点。”

正在厨房里切葱的康剑,听了一急,“妈妈,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你让我清静一会……”手中的刀跟着音量一起用力,没提防偏离了方向,切着了手指,立时,案板上,泅红了一小片。

“剑剑,你为了她对妈妈凶?”李心霞呆愕住了。

白雁本来不想出声,可是今天心里面的火苗就是特别的活跃,她慢悠悠地抬起头,“李女士,你不知道你儿子一向出手大方吗?相交两年的女友,分手费是一辆跑车,一套公寓。我,嫁了他,现在要离婚。离婚女人,听着多难听,一辈子的名誉拐失费,怎么得也比得超过那个数,就是把这套房子抵给我,也是不够的。所以,我很郑重地告诉你,你们现在是住的我的,吃的我的,用的我的,滚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

“你……信口雌黄……”李心霞血往上涌,摇着轮椅,就往白雁这边冲来。

“雌白也这样。李女士,你有力气打我几巴掌都没问题,但是我会立刻到医院去验伤,你等着法院的传单好了。”白雁气定神闲。

“心霞,你……忍着……别上了她的当……”吴嫂跑过来,抱住李心霞,扭头对厨房里的康剑叫道,“剑剑,你……怎么不开口?啊!剑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