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她肯定会被责罚的。
沈安一巴掌扇过去，直接将梅姨娘给扇倒在地：“贱人，是你害了冰荷？”
梅姨娘连忙摇头：“不是的，老爷，真的不是妾身，妾身没有。”
“可是三妹妹她自己都承认你了啊？”沈清漓轻笑道，“难道说三妹妹撒谎了？这一切都是三妹妹自己的主意？”
在梅姨娘和沈曼姿之间，只能保住一个人，就看梅姨娘怎么选了。
沈清漓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说！到底是谁做的？”沈安狠狠地瞪着梅姨娘。
眼泪从脸颊滑落，梅姨娘泣不成声：“是姿儿她一时糊涂。”
沈曼姿已经受罚了，不能再搭上她了。
梅姨娘跪着走到沈安面前，拽着沈安的袍角，哭着说道：“老爷，姿儿她还小，被康宁公主那么一吓，没忍住就说了实话，她是无心的，老爷您就饶了她吧。”
沈清漓勾唇一笑，并没有言语，眼下沈安正在气头上，梅姨娘的求情没有任何用。
沈安一脚踢开梅姨娘：“滚开！这个孽女，害死了冰荷，还害死了她的亲弟弟，罚她跪祠堂都是轻的。”
“梅姨娘你快起来，让她吃个教训也好。”
沈清漓淡淡地说道，她走过去，还真的想要将梅姨娘扶起来，实际上她悄悄在梅姨娘耳边说道：“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的感觉如何？”
就像她眼睁睁看着李氏死在她怀中一样，她要梅姨娘也体会一下这种苦楚。
梅姨娘脸色一白，生生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魔鬼！”
沈清漓勾唇一笑，不作一辞。
魔鬼么？她本来就是，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生而就是为了报复别人的。
梅姨娘一把推开沈清漓，然后冲出了书房。
“来人，将梅姨娘禁足，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院子一步。”沈安吩咐道。
梅姨娘直接脚下一歪……
“漓儿，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沈安垂眸说道，他的声音很轻。
沈清漓朝寒霜说道：“寒霜，你去门外等着。”
“是，小姐。”寒霜点头应下，然后退出了房间。
书房中就剩下父女两人，沈安看向沈清漓：“漓儿，你还在恨我吗？”
沈清漓回来的时候，他就去看过沈清漓，可是沈清漓根本就没有理睬他，他想沈清漓可能是在起头上，因而他就没有再打扰她，直到今日沈清漓自己过来了。
沈清漓抬眸看向沈安：“恨？你是我父亲，是给了我生命的人，我没有资格恨你。”
“漓儿，你……”沈安面上一喜，这么说沈清漓是不恨他了，那么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到底沈清漓是他和李氏的女儿，是他最爱的人给他生的孩子。
“我不恨你，但是我怨你，我怨你一辈子。”沈清漓厉声说道。
或者不是一辈子，是两辈子，还有上一世。
不过与上一世不同的是，李氏上一世走的更早，当时的沈安神情有些难过，但是却终究什么也没做，甚至连李氏下葬的棺木都是沈清漓置办的。
其实这么想来，前世今生，好像没有差别，今生的沈安还是什么也没有做，眼睁睁看着李氏被灌了红花打胎，眼睁睁看着李氏被康宁公主活活打死。
沈安脸色唰的一白：“漓儿，我其实很想对你好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
“够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等他说完，沈清漓就疾声说道，又兀自笑了笑，道：“不重要了，你是不是有苦衷，你内心是怎么想的，现在都不重要了。”
沈清漓淡淡一笑，道：“还记得母亲死前都说了什么吗？她说她后悔了。你说她后悔的是什么？”
李氏后悔什么？她这一生的噩梦从康宁公主嫁入沈家开始，可是如果她嫁的人不是沈安，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祸事了。
“不……这不可能，她怎么会后悔呢？”沈安痛苦地摇头。
沈清漓淡淡地说道：“我想她在后悔当初嫁给你吧，如果她嫁的良人，也就不会有这般结局了。”
“不可能！我和冰荷，是少年夫妻，她怎么会后悔嫁给我呢？这不可能！”沈安坚决不肯承认。
“您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母亲已经死了，她死前到底是在后悔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沈清漓淡淡地说道，“但是你辜负了她是事实。”
沈安脸色已经白的像纸一般了，双唇在颤抖着，迟迟说不出话来。
“从你决意迎娶康宁公主开始，你就已经辜负了她了。”
“不是这样的，漓儿你听我说，我没有办法，我也是无奈之举。”沈安连忙解释道，“我当时并不想娶康宁公主的，我已经娶妻了，这么能停妻再娶呢？可是我……”
“我当时得罪了很多人，他们都想杀我，我很痛苦，见康宁公主对我有意，我就只能主动找上她了。”
往事不堪回首，沈安只觉万分羞愧。
沈清漓眉头微皱：“你得罪了谁？依照你的个性，也不至于会得罪什么人啊？”
沈安轻叹一声：“我好不容易求得了粮草押运的差事，当时的战王战无不胜，我想我虽然只是押运粮草，但是好歹也能蹭点功劳，谁知道那一战战王居然败了，而我因为押运粮草延迟了些，就有人想要将这罪名压在我头上。”
“军队打败仗，胜败乃兵家常事，怎么会怪罪到你头上？”沈清漓眉头微皱。
“若只是打了败仗当然没什么，可是战王死了，当时的战王可是大兴的战神，战神死了，总有人要来承担责任，他们就想将责任扣在我头上。”
门外的寒霜耳朵微动……
“所以你就约了康宁公主，想娶了她，以此来换取你的平安？”沈清漓问道。
沈安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这么想，我原本只是抱着一丝希望，向康宁公主求情，希望她能帮我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谁知道……”
想起往事，沈安就觉得脸色有些发红，“谁知道，我不知怎的喝了几杯酒，就醉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和康宁公主……”
他醒来的时候，就只见康宁公主躺在他旁边，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沈清漓眉头微皱：“我明明记得你的酒量还是不错的啊，怎么会喝醉的呢？”
沈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事后康宁公主一口咬定是我喝多了，逼得我娶了她，否则我就别想活命，我本想与你母亲一起偷偷逃离这里，谁知道，等我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将冰荷贬为妾室了，我就只能顺水推舟，娶了康宁公主。”
“将我母亲贬为妾室是老夫人做的？”沈清漓问道。
沈安点了点头：“我真的没有想过将冰荷贬为妾室，如果可以我宁可休了她，也不会让她受如此侮辱的。”
“漓儿，对不起，从前都是我懦弱，害了你母亲，也害了你。”沈安的脸颊上已经冰凉一片，眼泪都不知流了多少了。
沈清漓苦笑一声：“你对不起母亲，若是有来生，你不要再缠着她了，她没有你会过的更好。”
说完就再也不理会沈安，拂袖离开。
寒霜连忙扶起沈清漓，离开了书房。
沈清漓在寒霜耳边低语道：“寒霜，你去查一下给康宁公主接生的稳婆，还有当年给她诊脉的大夫。”
寒霜点头应下。
沈清漓心头有个怀疑，她需要验证一下。
……
寒霜的行动很迅速，很快就回来了。
沈清漓正和太妃说话呢，“怎么样？”
寒霜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凝重，道：“稳婆、大夫在康宁公主生完孩子之后就通通病逝了，而且就连给康宁公主诊过脉的太医也辞官归乡了，至于他人现在是否还活着，还需要时间打探。”
沈清漓沉思片刻，道：“去打探一下。”
太妃问道：“怎么了？清漓丫头，看你好像又在想什么东西。”
“慕姨，我心头有个疑问，我想证明我怀疑的是不是对的。”沈清漓柔声答道。
太妃笑道：“什么疑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就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沈清漓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怀疑沈千柔根本不是沈家的女儿。”
太妃心下一惊：“不是沈家的女儿？那是谁的？”
“康宁公主是二嫁之身，前夫死后不到一个月她就嫁给我父亲了，公主二嫁本也不是稀奇事，她抢了我母亲的正妻之位，这倒也符合她的性格，但是她为何要匆匆忙忙就出嫁，要知道新寡不到一个月就出嫁，这是很违背伦常的事情，会惹人非议的。”
太妃眼眸一亮：“你的意思是沈千柔是康宁公主和她的第一任丈夫魏韧的？”
沈清漓答道：“很有可能。我方才听我父亲说他当时喝醉了酒，和康宁公主睡在了一起，然后他才不得不娶了她，但是在喝醉酒之前，老夫人就已经将我母亲贬为妾室，要给康宁公主腾位置了，照这么说的话，康宁公主完全不用这样，她照旧可以嫁给我父亲，何必要自降身价，婚前就与我父亲睡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