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柔心里这才舒服一点：“御医什么时候能来？”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她脸上的伤要怎样才能好。
“康宁公主也出了事，想必御医应该很快就到了。”沈老夫人正色说道，“我问你，当时屋子里就只有你和康宁公主，到底是怎么着火的？”
沈千柔脸色一白：“我母亲怎么样了？她……还活着吗？”
她记得当时她去探康宁公主的鼻息时，还有微弱的呼吸的，那时人还没死，后来她见火越烧越大，就自己跑出去了，结果就差一步就逃开了，可惜功亏一篑。
那康宁公主还活着吗？
这一刻沈千柔甚至分不清，她到底是希望康宁公主活着，还是死去。若是康宁公主活着，那么她们之前发生争执大打出手，康宁公主会不会因此怨上她？若是康宁公主死了，那她的死，会不会有人怪罪到她头上，或者怀疑她？
沈千柔不禁陷入沉思，以至于她没有听到沈老夫人的回答。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只听到沈老夫人说：“你先好好休息，我安排了丫鬟照顾你。”
然后沈老夫人就转身离去。
“等等。”沈千柔急了，“我……”她想说她刚才没听到沈老夫人说的是什么，可是她又是在没有勇气再问一遍，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希望听到哪个结果。
“之前伺候我的丫鬟呢？小玉和红儿呢？”这两个丫鬟知道她身世的事情，可不能落在沈老夫人手里，她必须要赶紧封住这两个丫鬟的口。
沈老夫人沉声说道：“她们身为丫鬟，居然没有伺候好主子，我已经找牙婆将她们发卖了，这样的丫鬟留着也没什么用！”
她安排小玉和红儿，就是因为她不想沈千柔有心腹，她明明悄悄吩咐过这两个丫鬟，沈千柔可以见康宁公主，但是她们必须在旁边守着，沈千柔和康宁公主说了什么，她们必须如实禀告她。可是这两个丫鬟却一问三不知，居然违抗她的命令，这样的丫鬟也不用留了。
“发卖了？”沈千柔眉头紧皱，“发卖到哪里去了？”
沈老夫人沉声说道：“牙婆已经将人领走了，难道你还要将人赎回来不成吗？这样的丫鬟也不该留在平国侯了！”
沈千柔不语，虽然这两个丫鬟已经不在沈家了，可是若是她们将她不是沈安女儿的事情告诉别人，那该怎么办呢？让一个人闭嘴的最好办法，是将人弄死。
沈老夫人和沈安走后，沈千柔目光瞥向先前伺候她的小丫鬟：“你，过来。”
小丫鬟缓步走上前来，怯弱地看了沈千柔一样，又连忙将头低下。
沈千柔面色一变：“怎么？你不敢看我？是被我这张脸吓到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危险的味道，若是这个小丫鬟敢回答是，那她就死定了。
“没有没有，奴婢不敢。”小丫鬟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大小姐一开口就要砍了人家的头，她可不敢得罪她。
“行了，别磕了！”沈千柔声音放缓了几分，从手上褪下一个镯子来，递给小丫鬟，“这是本县主给你的赏赐。”
啊？还有赏赐？
小丫鬟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奴婢多谢县主赏赐。”
沈千柔轻笑道：“倒还是个机灵的。”一听到沈千柔自称本县主，她就立刻知道改了称呼。
“你叫什么名字？”沈千柔问道。
小丫鬟答道：“回县主的话，奴婢叫夏枝。”
沈千柔点了点头：“夏枝，这名字倒也不错，就不用改名了。”
一般丫鬟刚到新主子那里伺候，新主子都会给丫鬟改名。沈千柔实则是懒得费那个功夫，所以就不改名了。
“夏枝，本县主问你，我母亲康宁公主她怎么样了？”沈老夫人方才说的时候，她没听清，眼下只能向这个丫鬟打听了。
“公主伤的比县主还重，眼下就剩一口气吊着了。”夏枝答道。
“那这么说，还没有死……”沈千柔喃喃说道。
忽而又回过神来，道：“你去打听母亲那边的情况，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夏枝点头应下。
“还有一件事，你去打听一下，从前伺候本县主的两个丫鬟小玉和红儿去了哪里。”沈千柔目光微凝，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严的。
……
平国侯府
寒霜收到消息，就立刻禀告给沈清漓：“小姐，夏枝那边传来消息，沈千柔已经醒来了，一切如小姐所料。她叫夏枝并且关注康宁公主的情况，还有打听小玉和红儿的踪迹。”
沈清漓冷笑道：“她看到自己毁容了，有没有大吵大闹？”
寒霜点了点头，笑道：“这是肯定的，她还扬言说若是大夫治不好她，她就让太后砍了大夫的头。”
噗嗤！
沈清漓直接笑出了声，“她还真敢说，即便是皇帝病重，要斩御医的事情都是不常见的，她区区一个县主也配！”
“想来她是极其看重她那张脸。”寒霜淡笑道。
沈清漓摇了摇头，轻笑道：“凡是女子没有那个不在乎自己的容颜的，更何况她还指望着能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呢，她怎么会希望自己容颜尽毁呢。”
前世的沈千柔折磨了她一辈子，可不就是心心念念弄死她，然后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嘛。
“我就是知道她看重她那张脸，所以我偏偏要毁了她，叫她知道什么叫痛失所爱！”沈清漓的目光冰冷的吓人。
前世今生，她只有这个时候才觉得是解气的，从前那些都是小打小闹，这一次，她是真的发了狠。
“小姐，您为何不直接要了她的性命，沈千柔也就罢了，但是康宁公主您何必要留着她的性命，眼下她昏迷着，要说痛苦，只怕她也没有知觉，感觉不到。”寒霜问道。
沈千柔永远都不会知道，她跑到门口突然从头上落下来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巧合。
若是单单只是留着沈千柔的性命也就罢了，还有什么比让一个女子毁容来的更痛苦呢？但是为何要留着康宁公主的性命？
康宁公主被沈千柔打到昏迷，又被烈火灼烧，整个人都已经几乎没了生息，是沈清漓偷偷拿药养着她最后一口气，不然她早就死了。
寒霜不理解，沈清漓既然对康宁公主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那又何必留着她的性命。
沈清漓淡淡一笑，道：“只是让沈千柔毁容，这怎么够呢？”
“她一直将太后看做她最大的靠山，只要有太后在，她依然有恃无恐，我要她一无所有。沈家不要她，太后也不要她，然后再让她凄惨的死去。”
前世她受过的痛，她要沈千柔也受一遍，遭所有人抛弃，就连自己珍视的东西也保不住。
“太后是疼爱她，因为她是太后的外孙女，但是若是太后知道她和康宁公主发生争执，才导致失火，她变相害死了康宁公主，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外孙女，太后会站哪一边？”沈清漓唇角轻勾，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寒霜想了想，道：“这好像哪一边都不站吧，都是自己的血亲啊？”
沈清漓轻笑道：“哪一边不站就对了，从此太后就不再是她的靠山了，那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不然，她又何必苦心算计这么多，直接将沈千柔的身世捅出去不就行了嘛。
手指在桌面轻轻敲着，沈清漓淡淡地说道：“现在就差太后亲自去普济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命悬一线，她会去的。寒霜，你紧盯着那边的消息，只要太后一到，立刻让人给康宁公主服药，当着太后的面，她得说出真相不是，也不枉我吊着她的命了。”
沈清漓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惜我没法看到康宁公主咽气的场面了。”
寒霜劝道：“小姐，您不去也好，不然少不得有人会将事情往您身上引。”
康宁公主要死，可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是沈清漓下的手。
……
就在沈清漓以为她不能亲眼目睹沈千柔的惨状，然而不过一日她就接到太后的懿旨，宣她去普济寺。
沈清漓一点质疑也没有，直接就跟着上了马车。
倒是寒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问道：“小姐，太后为何会宣您去普济寺，该不会是？”
“是沈千柔。”沈清漓缓缓说道，“康宁公主就剩一口气掉着，太后必然会问沈千柔，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沈千柔自然是努力地将事情往外推，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推到我身上。”
寒霜恍若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您都不在普济寺，她怎么可以推到您头上？”
沈清漓嘲讽一笑：“这就是要沈千柔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了。”
要将一件事情与一个明面上不在场的人牵扯上，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就看用哪种方式了。
“我原本还在想，我是无缘得见，沈千柔的下场了，不过眼下她倒是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沈清漓冷冷一笑。
……
普济寺
沈清漓到的时候，只见沈老夫人和沈安都在，还有一个斗篷遮面的沈千柔。太后坐于高位，面色不善，不过比起沈千柔那怨毒的眸子，太后的眼色不知道好看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