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雅拨开重重人群靠了过去，她蹲下身来，张口就是一句华夏语。
“什么要高兴？”她是在反问他之前用唇语向她说的话。
许拉斯有些意外，似乎是没料到自己无心的一段唇语被当事人给捕捉到了，他定了定神，像是在掩盖着什么似的回复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该是高兴的不是么？”
他这句话也是华夏语，不过跟阿黎地道的足以去考证书的普通话不同，他的语调有些歪歪曲曲的感觉，听起来就像是刚刚学习中文没多久的歪果仁那样，会说，但极其不标准。
她眨了眨眼，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打量的目光从上扫到下，又从下扫到上，看得许拉斯竟是有一些脸红起来。
一旁的阿黎都忍不住吃味儿了。
哪怕他看得出来赫雅扫视对方的眼神不过就是在看一件奇货可居的事物，但这并不妨碍他吃点无伤大雅的飞醋。
少年的身形一闪，正正好的挡在了赫雅和许拉斯的中间。
赫雅抬头，对上人家低下来的不满眼神。
“看了这么久，够了吧？”
那话里的醋味不要太重哟~
赫雅好气又好笑得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领口，“才几分钟而已，至于么？”
当然至于！！
漂亮的少年红唇轻轻嗫嚅了两下，最后还是忍着没有说出口。
——只要是她的目光，不论专注的不专注的，都尽归他所有！
赫雅转过身，对着身后一群怒发冲冠的鸟族人平静的说道：“先别杀他，把人留下来，我还有用处。”
已经被激怒的鸟族人顿时就不干了，纷纷嚷嚷着跳起脚起来。
“女神大人！他害死我们的雌性和幼崽啊！”
“是啊，女神大人！他还恶毒的想要加害于您，您怎么能轻易就放过他？！”
“女神大人……”
纷纷扰扰的话语令得赫雅太阳穴都在抽抽得疼。
不等赫雅先发火，阿黎已经率先将威压释放了出来，强大的魔力在四周萦绕盘旋，一股令人无法伸出抗拒心理的恐怖气息骇得周围一群小鸟们瞬间禁声，瑟瑟发抖的开始装鹌鹑。
赫雅干脆借着阿黎的气势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说！——把，他，留，下！”
她少有的流露出强烈不满，饶是鸟族们再如何怒发冲冠，此刻也不敢再惹恼了赫雅，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赫黎大佬摁在地上摩擦一百遍。
“是~”
众鸟族虽然不甘愿，到底还是屈服在了阿黎的强势下。
赫雅摆摆手道：“先把人押进水牢里去吧。”
话音落下，几个强壮的鸟族雄性立刻扑了上去，将许拉斯牢牢摁住，他们半点怜惜之情都没有，力道大得把许拉斯一条胳膊都拽到脱臼。
听到清脆的骨头错位声，赫雅只是拧了拧眉，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她力排众议保下许拉斯的性命已经让鸟族人很憋屈了，此时他们不过是暗中下了点狠手，她总不好再去制止什么。
许拉斯痛到闷哼一声，低垂着头被以押解犯人的样子被押走，在路过赫雅的身边时，他又不着痕迹的瞥了她一眼，可惜连脸都没有看清呢，对方就被阿黎结结实实的挡住了。
直到那群人走远后，阿黎这才头也不回的问道：“赫雅，为什么要留下他呢？”
同样望着许拉斯背影的赫雅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如果我说，是因为看他可怜，你信不信呢？”
闻言，少年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不是很信。”
赫雅顿时笑了。
“可这是真的……”
她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似的说。
“我就是，觉得他可悲又可怜~”
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跟阿黎解释，只能用这样模棱两可的借口来搪塞。
天知道在看见许拉斯欣慰得朝自己露出绝美一笑的时候，赫雅内心里竟是不由得把他跟阿黎的形象重叠在一起了。
仔细想一想，倘若当初，她没有把阿黎带走，而是选择孤身一人离开，那么阿黎会变成什么模样？是不是还会按照剧情的轨迹那样，为女主生，为女主死，奉献自己，燃烧生命，最后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现如今，阿黎的命运已经被她硬生生篡改了，原本剧情安排给江绵绵的一个忠犬从此消失，然而，没了阿黎，它就真的没有法子了么？
瞧瞧许拉斯，他的形象，他的存在，他所做的一切，和书里的那个独角兽又何其相似？！
如果命运之神一定要给江绵绵找补，那许拉斯岂非就是阿黎的替身？没了一个阿黎，又来一个许拉斯，江绵绵始终不会缺少那个应该为她付出一切的存在。
想到这个可能，赫雅顿时有种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姑且不论江绵绵对许拉斯的感情几何，就看许拉斯做的这些事情，不难得出他有多么喜欢江绵绵了，他都可以为了她雌伏在别人身下做间谍了，事情败露之后连命都不要，他还有什么不能牺牲的？
反倒是江绵绵，以她对她的了解，但凡她的口味没什么大变动，许拉斯这种雌雄莫辨的款可明显不是她的菜啊……
或许是因为这番念头着了魔一样根植在赫雅的内心，觉得许拉斯就是代替阿黎存在的赫雅顿时对这个少年又抱了几分淡淡的愧疚。
她再三思量了几番后，还是想把这个孩子从恋慕江绵绵的这个泥潭里给拖出来，可既是要他醒悟，那么有一件事必然要做，那就是在他面前逼出江绵绵的真心话来才有用。
毕竟旁人说一千道一万，也是抵不过事实真相从自己最信任的人嘴里说出来的更加具有破坏力。
与此同时，赫雅也终于决定离开鸟族部落了。
“你们要走？！！！”
伯特莱姆尖叫的声音几乎响彻云霄。
赫雅面无表情地掏了掏隐隐作痛的耳朵，“你可以再大点声，然后我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伯特莱姆一见她这幅表情，就知道她这是下定了决心，他又把目光落在了阿黎身上，原本他还想着可以通过劝一劝阿黎把赫雅留下，谁知道眼皮一抬，那家伙都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速度不要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