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要回京,清道人便要陪她同行,黛玉道:“江南瘟疫流行,先生何不到那里悬壶济世?这里医仙谷也离不开人,王嬷嬷母女在这里看管金库,联络众人。省得在京里人多眼杂,诸多不便。”
王嬷嬷犹不放心,黛玉道:“我身体无恙,又学了那么点子武功,足够用了。倒是这金子得搬出一些来,我走后你们就进不去了。”
一切安排妥当,王嬷嬷道:“姑娘还是不要回京了。咱们的人都在江南,姑娘何不坐镇扬州指挥大局?”
林黛玉笑道:“该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走,嬷嬷不必担心。京里藏龙卧虎,我还要亲自挑选良才呢。”
清道人问道:“姑娘留在京中,咱们的旗号怎么打?”
黛玉思索了一下,忽看见手上的戒指,笑道:“就说是林绛珠,绛黛皆是颜色,珠玉都是宝物。先生看如何?”
清道人、王嬷嬷看林黛玉已下决心回去,不能阻拦,只好依依惜别。
水溶觉察黛玉等人行动诡异,恐对水朝不利,奈何这事不是别人能劝得了的,只装作不知情。
回到荣国府,早有圣旨送来,原来是封林黛玉“凤仪郡主”。黛玉迷惑不解,谢恩而已。贾母摆宴庆贺,足足热闹了一天。
回了潇湘馆,黛玉道:“可累死我了,我睡了。”
紫鹃道:“道爷吩咐过,药浴一天也不可以停。姑娘快泡泡吧。”
黛玉叫苦连天:“还要泡两个时辰?我都困死了。”
紫鹃耐心哄道:“姑娘哪怕泡着睡觉呢。紫鹃给你看着,不会呛着水的。”
黛玉无可奈何,这紫鹃的犟脾气她早就领教过了。
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听春纤说:“姑娘睡了,二姑娘明儿再来吧。”
黛玉猛地睁开眼,道:“请二姐姐进来。”想累了一天,迎春此时前来,定有急事。
迎春进来坐下,紫鹃忙给黛玉裹一件夹袍由屏风后出来。
迎春笑道:“妹妹大晚上的洗澡呢?”
黛玉道:“二姐姐请尝尝我新得的好茶。”吩咐春纤出去倒茶,紫鹃会意也带丫头出去。
迎春道:“妹妹以后不可再睡这张床。”
黛玉道:“这是何故?”
迎春道:“妹妹不要多问了,这事你知我知即可。”
黛玉感激地握住迎春的手,扬声道:“春纤,茶哪?”
丫头端茶进来,迎春品尝道:“果然清香醇正。”
黛玉笑道:“紫鹃,将那茶拿出来送给二姑娘。”
迎春接过茶,笑着谢过她,坐一会子就走了。
黛玉接着泡澡,心里明白了几分,怪不得无缘无故身子不好,原来有人起黑心。自己住在贾府,究竟妨碍了谁呢?
夜里黛玉和紫鹃睡在一起,只在早起回到自己床上更衣。
第二天北太妃派人请贾府姑娘过府游玩,宝钗、黛玉、湘云、迎春、探春都坐车前往。再加上各人的丫头,几辆车方坐得下。
见过太妃已毕,见她身边还有几位中年贵妇,少年千金。太妃一一介绍了,人多也记不清。
众人尤其对林黛玉感兴趣,都知道她鞭打忠义王之事,还以为是怎样眼若铜铃、血盆大口的夜叉,原来是个袅娜翩跹、风姿绰约的小姐,个个张口结舌惊叹不已。
谈了会子闲话,太妃见薛宝钗稳重大方,蕴籍妩媚,便仔细留心她的言行,果然和黛玉不同。黛玉被几个姑娘围着问东问西,那边探春也与南安王妃很说得来,湘云叽叽瓜瓜和卫家姑娘说笑,只有迎春生性温柔沉默,木头一样坐着。
游过园子,吃过了饭,众人告辞,北太妃独将宝钗留下。
回到潇湘馆,紫鹃先给黛玉调好药浴,黛玉默默不语,似有心事。
紫鹃心里明白,宝玉这里,太太死活看不上姑娘,如今眼看着北净王对姑娘好了,太妃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这里黛玉一人困在木盆里烦闷,不想日落时天就变了,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秋霖脉脉,阴晴不定,那天渐渐的黄昏,且阴的沉黑,兼着那雨滴竹梢,更觉凄凉。 知水溶之母不喜欢自己。本早该回南边去的,淹留于此实际上只为了他。
黛玉不觉心有所感,不禁吟曰:“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泪烛摇摇熱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吟罢,泪珠儿簌簌落下,紫鹃道:“姑娘不必太多虑了,太妃并没有说什么。”
林黛玉道:“前几日太妃还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变脸?她将宝姐姐留下,其用意还不明了?”
紫鹃劝道:“姑娘一向是个心胸开阔的,往日也没见对二爷怎样,今天怎么……”
黛玉道:“你一向为我着想,我岂不知?宝玉不过是个表亲。而溶哥哥,当初我母亲就极力想把我许配他,我那时年纪小,不知道珍惜。”
深吸一口气道:“我定会亲口问问他,到底他怎么打算?”
忽听窗外有人道:“妹妹!”
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春纤道:“姑娘,是北净王爷。”
紫鹃忍不住笑道:“外头又是风又是雨的,王爷快请进来。”
水溶头戴箬笠,身披蓑衣,紫鹃笑道:“哪里来的渔翁?”
水溶不见黛玉,又闻得屋里奇香,知道她在里间泡浴,笑道:“倒是唐突妹妹了。”
黛玉幽幽叹道:“你家里有贵客,来这里作什么?”
水溶道:“我都听见了,今儿我才放下心,原来妹妹和我一般心思。”
黛玉冷笑道:“听见又怎样?她是你母亲,你还敢忤逆母命不成?”
水溶笑道:“我有两道圣旨护身,先皇和今上都许我自主择妻。”
黛玉啐了一声:“我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也不过是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