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和水溶来到扬州,前边姑苏、金陵等地早已被林军占领。应天知府乃忠顺王的内弟卜修,平日里鱼肉乡里,飞扬跋扈,听见林军接近,早弃城逃跑。这扬州知府乃宫里吴妃的哥哥吴廉,原本也是狐假虎威的主儿,现听说妹妹在宫中艰难,刘氏掌权,忙极力奉承卜修,希望攀上忠顺王、刘皇后的高枝。
那吴廉将卜修安置在一所宽敞的园子里,将自己平日里搜刮的奇珍异宝献上,又送给他十名美女,那些美女有的是青楼歌妓,有的是穷人家的女儿。那些被强买走女儿的人家无不呼天抢地,恨不得要与他拼命。
水溶一到扬州地界,老百姓听说贤王爷来了,纷纷拦路诉冤。水溶忧心忡忡,朝政不明,官吏腐败,可怜了天下苍生!
雪雁道:“你们为什么不去南边投奔林军?”
有一个百姓道:“听官府说女匪王冰雁杀人为乐,匪首林绛珠青面獠牙,生吃人肉,是个夜叉转世,我们哪里敢去送死?”
林黛玉扑哧笑道:“众乡亲看我是吃人的夜叉吗?那林绛珠我见过,和我形容相似,我倒听说王冰雁爱民如子,清道人悬壶济世,如何被你们当作恶鬼?所谓眼见为实,切不可只听官府一面之辞。”
也有老百姓说:“我们都是扬州百姓,不愿背井离乡,只求林军快些打过来,再坏总比吴知府强。”
水溶道:“乡亲们受苦了,小王一定为你们作主,再不要起那反叛之心。”
雪雁不服气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忽听有人喝道:“是谁妖言惑众?竟敢惊动北净王爷的驾,来人,把这些刁民全抓起来!”
水溶怒道:“本王在此,哪个敢抓人?”
水溶不认识来人,只见那人一弓到地,道:“应天知府卜修恭迎王爷。”卜修后面又转出一人道:“扬州知府吴廉恭迎王爷。”
雪雁忍不住笑出声来,一个不羞,一个无脸,还真是一对儿活宝。
卜修抬眼皮瞥了一眼雪雁,见她身材瘦小,容貌姣好,一双眼睛清亮机灵,细挺的鼻子,上唇太短,微微撅起,显得过分娇嫩,使得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他本是风流浪子,一眼就看出雪雁、紫鹃、黛玉都是女扮男装,不由心中暗笑,看来传言并不可靠,谁说水溶是正人君子,这不是也左拥右抱?
想到此处,卜修笑道:“下官迎接来迟,请王爷入城说话。这三位小哥儿面生得很,不知尊姓大名?”一双大眼珠子只在雪雁身上叽里咕噜乱转。
雪雁瞪着眼正要发怒,被紫鹃拉住,气愤地哼了一声,仰脸不加理睬,反让他更加心痒难忍。
水溶不管他们想什么,沉着脸问吴廉道:“你是这里的父母官,听百姓说你强抢民女,可有此事?”
吴廉慌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都是刁民诬告本官,求王爷明察。”
水溶冷冷言道:“本王自然会一查到底。”
卜修嬉皮笑脸道:“咱们是通家之好,我那外甥女如意郡主还是水泱将军的未婚妻,王爷何必太认真呢?”
水泱羞得红了脸,骂道:“我家哪有你这样的亲戚?呸!别不知羞耻了。”
水溶道:“你是应天知府,匪人来犯,你不去守城,来这里做什么?”
雪雁见他污蔑林军为匪,心中不服,鼻子里哼了一声。
卜修傲然道:“我是文官,我若会守城,还要那些武将干什么?”
水溶见他不知羞耻,喝令他退后,带队入城。吴廉战战兢兢,卜修满不在乎。
到卜修居所一搜,果然搜出众女,其中一个王小燕冤仇最深,当初吴廉、卜修为了抢她,竟将她一家全部害死。那王小燕就要亲手为家人报仇,水溶道:“朝廷自有法度,岂可行使私刑?”
雪雁悄悄道:“水王爷好古板!”
水溶亲自带人视察地形,布置防御工事,事必躬亲。林黛玉对于军事布防知之甚少,也能看出来水溶带军有方,就是水泱,别看有时油腔滑调,训练起军队来也是很有一套。黛玉不禁为林军担忧。
紫鹃道:“姑娘何不跟王爷说明身份,看他会不会跟咱们走?”
黛玉长叹道:“那样会把他的心撕裂的,他这人太认真,不管是对情、对事。一个人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我姓林,他姓水,这也是命中的冤孽!”
紫鹃叹道:“早知这样,姑娘何故让自己陷下去?当初何不离他远一些?”
林黛玉转愁为笑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我只是不想逼他太急,要让他慢慢转过性来。我是放不下他,人要能管住自己的感情,也不会有那么多悲欢离合了。”
紫鹃道:“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黛玉想想道:“再等等,我们摸摸水军的底细再走。”
紫鹃笑道:“姑娘好滑头,这似乎对水王爷不公平吧?”
黛玉佯怒道:“鬼丫头,你是我的丫头还是水溶的?”
紫鹃咯咯笑道:“姑娘的和王爷的丫头有什么区别?反正你们早晚是一家。”
黛玉作势呵她痒,紫鹃笑着往外跑,忽见水溶从外面进来,笑道:“二人怎么啦?我给你们评评理?”
黛玉抿嘴一笑,瞥了一眼紫鹃,道:“紫鹃姑奶奶越来越厉害了,跟雪雁倒有一比。”
紫鹃笑道:“还不是姑娘惯的?”
水溶笑道:“你们两个倒热闹,怎么我身边的人都不会说说笑笑?”
黛玉道:“你喜欢让她跟着你好了。”
水溶道:“君子不夺人所爱。雪雁毛手毛脚的,像个活宝,倒是有了这个丫头,体贴仔细,教人放心。”
黛玉笑而不答,紫鹃眼睛看着门外坏坏的笑道:“君子不背后论人长短,王爷今天可惹祸了。”
水溶道:“我不过是实事求是,雪雁确实不如紫鹃细心耐烦……”回头一看,雪雁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
雪雁火冒三丈,也不管水溶是不是王爷身份,怒气冲冲的向他冲了过来,水溶边躲边叫黛玉拦一下。黛玉笑着袖手旁观,只等着看笑话。
水溶只得伸手点了她的穴,看着被自己制服得一动不动的雪雁,知道这件事没个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