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柳家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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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这天,春月餐馆照样开门很早,电视机和餐桌餐椅继续放在门外。一大早,坐着吃早餐的,站着看电视的,把餐馆门前挤得水泄不通。服务员穿插在厨房和餐桌之间,来来回回,忙个不停。

餐馆门里,春月、夏月、冬月、满月、文静、宋仁厚、雷成功、靳致水、黑建设和陈振江,准备参加市上今天上午举行的抗震救灾表彰大会,一餐节日盛装,光彩照人。他们除了帮助致水治病将要受到集体表彰以外,许文静脊椎复位手术还被评为抗震救灾特殊贡献奖,民营企业家雷成功和陈振江还被评为抗震救灾优秀奖。

这阵子,他们刚刚吃过早餐,聚集在一起说闲话。只有柳春月一会儿出去照看生意,一会儿进来叮咛事情,指指点点,吆五喝六,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宋仁厚正在帮助服务员收拾餐桌,猫咬拿了一张报纸跑来说:“我就说嘛,地震以来,你和嫂子动不动就不在馆子呆,我还以为有啥说不出口的事情呢,原来你们是去医院做好人好事了!”宋仁厚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舌头老是在嘴里打啥呜啦!”猫咬把报纸塞在胳肢窝拔腿就走,边走边嘟囔:“真是甜尻子甜到痔疮上了,我报喜来了又不是报忧来了,那么厉害干啥?惹不起还躲不起!”宋仁厚赶快拉住猫咬说:“你咋是小娃的牛牛,越逗还越硬了!既然是报喜来了,那么多序子例子干啥?”

猫咬说:“报纸上登着你家的事情,想给你献个殷勤哩,真格是当上先进了,架子还大的不行!”宋仁厚说:“是不是?赶紧把报纸拿来叫我看!”猫咬一手隔住他说:“先甭忙,你当了先进,我也不是落后,昨天下午,社区也给我戴了大红花,就是没有你的级别高罢了!”宋仁厚边要报纸边给服务员说:“英雄不问出身,光荣不分级别。就冲受表扬和报喜这两样儿,赶快让厨房给猫咬免费捞一碗粘面!”猫咬边夺报纸边说:“太看不起人了,你们做了那么大的好事,都一声不吭,我做这点事情就来白吃白喝,我真的就那么没分量嘛!”宋仁厚笑着说:“既然是这话,费用照收,多挖一勺肉臊子总该可以吧?”猫咬笑着说:“那我就愧领了!”说完象猴子一样,哧溜一下又蹴在椅子上。宋仁厚吊下脸说:“头发都能梳顺溜,衣服都能穿周正,为啥蹲椅子这毛病就改不了?”猫咬赶快坐下来,蹬好拖鞋,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一不留神嘛!”

宋仁厚原地双手展开报纸,看得格外仔细。发现招呼生意的春月走过来说:“哎呀,你看,报上这篇《柳家姐妹》说的就是咱家的事!”春月忙着有事,嗯了一声,一闪而过。

等春月闲下来,回到餐馆跟大家说话时,才想起那篇文章来。赶忙扯起嗓子朝外喊:“瓷瓷货——”一想不对,连忙就改口,“老宋,你把报纸拿进来,让大家看看,上边写着咱家的啥事情?”大家听春月突然改口叫老宋,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听说报上登了自家的事,一窝蜂冲着走进门的宋仁厚抢报纸。宋仁厚呢,一手高高举起报纸,一手横在胸前隔住大家,说:“你们先说电视广告,啥时候播放最值钱?”雷成功说:“肯定是新闻联播前边,不然能叫黄金时段!”宋仁厚说:“你们不是抢着看新闻吗,我就利用这个黄金时段,给大家发表个声明!我宋仁厚非常感谢这次抗震救灾,因为它给我摘了一顶黑帽子,戴了一顶红帽子!”冬月说:“给你摘了一顶啥黑帽子?”宋仁厚说:“你大姐刚才已经大声宣布过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听不见?”大家等不及,嫌他拿腔作调,故意起哄。宋仁厚说:“那让你大姐重新宣布一遍!”春月红着脸说:“别给根麦秆筒当拐棍拄,我已经把瓷瓷货改成老宋了,还这么大肆宣扬,有啥意思嘛?”宋仁厚梗着脖子说:“你说了个轻松,把你换成我,体会体会那种滋味,这直接关系到我的人格,关系到我的尊严,是个极其严肃的政治问题,怎么能不大肆宣扬!”雷成功说:“大姐这个决定宣布的很及时,原来我们认为大姐夫用两个字可以概括,一个是肉字,一个是厚字;经过冬月他们四个这一场事,我想了想,得重新用两个字来概括,一个是仁字,一个是智字。”

这个时候,服务员在外边喊春月有事,春月赶快小跑出去。黑建设说:“摘黑帽子算是听明白了,戴红帽子是怎么回事?”宋仁厚说:“我先问大家一句话,不是党员能不能缴‘特殊党费’?”大家异口同声说:“当然不能!”宋仁厚说:“这就对了,那我们要是缴了‘特殊党费’,不就等于戴上了一顶共产党员的红帽子嘛!所以,我感谢这非常时期,组织上做出的非常决定!”说着,宋仁厚象鸡啄米一样,不停地给大家抱拳作揖。雷成功说:“别急,别急,你把事情还没说清楚,不停地给大家作揖算怎么回事?”宋仁厚说:“我把什么事情没有说情楚?”雷成功说:“你都是老实人嘛,怎么当着大家的面撒谎呢?你说你什么时候缴过‘特殊党费’?”雷成功这么一说,宋仁厚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怎么把保密这一层意思忘得一干二净!人常说,贼不打三年自招。自己不是贼嘛,怎么连贼还不如,这么快就招了。又一想,既然已经是这事情了,不得不硬着头皮打马虎眼了。于是,脖子一梗,眼睛一瞪说:“反正我缴过!”黑建设说:“大姐夫,你这么说就不讲理了,就是缴过也得有个时间地点和证明人嘛,什么证明都没有,谁相信你缴了!”宋仁厚又想了想说:“你大姐能证明!”没想到春月刚进来就听到这话,气得冲着宋仁厚大发脾气:“你没话说了,坐到哪里悄悄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么回事嘛,能给你证明啥!”说着不停地给宋仁厚使眼色,示意他不要暴露“特殊党费”的秘密。这阵子冬月才反应过来,说:“那三个党员给韩老师送‘特殊党费’的事,是不是你俩干的?”春月说:“冬月,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咋能把那事和我俩口联系到一起?”冬月想了想又说:“肯定是你俩,不然那党员两个字,为啥要加引号呢?为了迷惑人还故意把两个写成三个!”春月说:“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和你大姐夫就不可能有那么复杂的思想,也不会拿那么多钱去交‘特殊党费’!”

冬月这一回不再犹豫了,说:“大姐夫,给韩老师的那个信封,是不是你偷着放我包里的?”宋仁厚说:“什么信封,什么包里,冬月,你是不是神经有病了?”冬月说:“你才有神经病呢,别装聋卖傻了,我看就是你放的!”宋仁厚急了,说:“谁给你包里放信封,谁是地下爬的四条腿!”这一下,许文静不依了,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骂人干什么?”冬月又转过身对春月说:“大姐,那肯定是你放的!”春月看看许文静,笑笑一语双关说:“我给你把话说清楚,我没放过信封,你大姐夫也没放过信封,放信封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放信封的人最值得我们尊敬,所以我们不能为了洗清自己,就胡噘乱骂放信封的人!”夏月说:“姐姐,你才进城没有多少年,记性就这么差的,在咱农村,有时候,骂人就是开玩笑,开玩笑就是骂人。我姐夫那不是骂人,是跟冬月开玩笑呢!”

春月说:“进城这么多年了,瞎毛病至今还改不了!这明明是在城市嘛,又不是在农村,还好意思强词夺理!”这时候,许文静说:“你们说完了,我说两句!大姐夫到底缴没缴‘特殊党费’,我是这样理解的,就咱们这一家人的品质说,有功劳都不想吭声,更没人会平白无故地揽功劳。所以大姐夫能说这话,肯定是事出有因。根据我这两天听到的关于缴‘特殊党费’闹的一些笑话看,有的人不是党员,还争着抢着缴‘特殊党费’,组织上婉言谢绝时,他们竟然说什么,反正‘特殊党费’,就不是正常党费,共产党员能缴,不是共产党员也能缴;捐献物资算缴,捐钱给受灾人员也算缴,不然‘特殊’从何说起!大姐夫可能把给致水看病的钱,故意说成缴‘特殊党费’了,说来说去,还不是想和大家开开玩笑嘛!”许文静说完,春月顺手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那六万元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实给我交待?”许文静笑了笑说:“我能替你把保密进行到底,就能替别人把保密进行到底!”

宋仁厚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故意打了一阵哈哈,又说了一段绕口话:“没缴特殊党费,就不能说缴了特殊党费;缴了特殊党费,就不能说没缴特殊党费;到底缴没缴特殊党费,能说清楚的除了特殊党费,还是特殊党费!”春月瞪了宋仁厚一眼,说:“羞先人呢,既然那么想戴红帽子,为啥不写申请嘛!”雷成功说:“大姐说的不对,这就象谈恋爱一样,有人是先恋爱后结婚,有人是先结婚后恋爱。大姐夫入党也是这样,一般人是先入党再缴党费,大姐夫是先缴党费再入党。”黑建设说:“就算大姐夫是个党员,也和人家那党员不一样!”雷成功问:“怎么不一样?”黑建设说:“比人家多一样东西!”雷成功说:“多一样什么东西?”黑建设说:“翅膀!”顿时大家哈哈大笑。

这时,陈振江说:“大姐,戴帽子的事,肯定没人争,但是摘帽子就不一定了。”大姐说:“不一定能怎么了,我又没给其他人戴啥帽子,还摘个啥劲呢?”陈振江说:“你没戴不一定大家没戴!”春月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陈振江说:“我的意思是,还得给两个人摘个帽子!”春月说:“给哪两个人摘帽子?”陈振江说:“摘二姐和二姐夫的!”春月说:“摘他俩啥帽子?”陈振江说:“吝啬鬼的帽子!”大家又哈哈笑了。没等春月说话,满月说:“这帽子还用摘,那天在致水老家,小广东已经给他俩摘过了。”春月说:“要是这事情,咱们说了还不算,还得听听人家俩的意见!”许文静说:“大姐,你也太实在了,振江不过是开开玩笑,问个什么劲呢!”说完又怪起陈振江了,“没大没小的,也不分什么场合,也不看人家高兴不高兴,就知道瞎开玩笑!”黑建设说:“这啥还没见啥呢,就管得这么严的,要是结了婚,陈哥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春月说:“文静,你咋象我刚才一样,人家开个玩笑,就当起真了。再说,那两口不知道啥,不可能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吧!”夏月赶快表态说:“姊妹们在一起耍笑呢,说重说轻无所谓!再说,我们要是想摘的话,早让你们摘了,还能等到今天!人常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思来想去,把尾巴夹紧点还是好,所以,这帽子千万不能摘!”她这一说,冬月和满月不愿意了。冬月说:“吝啬鬼就不是啥好名声,为啥还要背上它,舍不得丢手呢?”满月说:“真是跟上当官的当娘子,跟上杀猪的翻肠子,到底是跟上大老板了,说起话来也跟人不一样!”

“你俩别难为你二姐了,剩下的话我来给你们说!”这个时候雷成功插了话,他说,“我们老头子的原籍是什么地方,你们该耳有所闻吧?”春月说:“咋能不知道呢,不查你祖宗三辈,能把夏月嫁你!”雷成功吭一声笑了,说“说实话,老爷子是山西富商的后代,是背叛自己家庭投奔革命的青年学生,西安解放以后,省上挑选经商人才,一看我爸是山西人,就让他到了商业厅。我们晋商有个特点,应酬上极其大方,经营上极其抠门。人情一匹马,买卖争分厘,就是晋商的生动写照。当然这是从正面说的,还有反面的,说我们山西人是‘九毛九’。不管褒也好,贬也好,我们之所以不愿意摘掉这个帽子,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保持我们晋商艰苦创业这个传家宝!”

大家对雷成功这个说法很不以为然,又是七嘴八舌议论了一阵子。

刚议论完,雷成功又说:“你们不要不服气,我能说这话,就有说这话的根据!比如我们山西祁县的乔家、渠家和曹家,榆次的常家,灵石的王家,平遥的雷家,等等等等,都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大商贾。不管是初创时期,还是发迹以后,始终坚持贫不能移,富不能淫,艰苦创业,勤俭持家。比如,坚决不准家人和子弟,下馆子,抽大烟,逛窑子就是突出例子。人常说,富不过三代。但是这些晋商却能数代富有,历久不衰。再说说解放前,在咱们关中一些比较繁华的县城和镇店,经营百货和布匹的山西商人,之所以能在当地形成气候,靠的并不是投机取巧,奸诈狡猾,而是与人为善,艰苦创业,以诚信为本,以服务质量取胜。在他们绝大多数人身上根本找不见奸商的蛛丝马迹,乡亲们不是称他们善人,就是叫他们活菩萨。特别是他们的艰苦奋斗精神有口皆碑,生葱馒头茶叶水基本上是他们的家常便饭。我说了这么多,你们可能认为这些都是过去小农经济式的老古董,反映不出时代特点。那我就再说说,现在驰骋于国际商界的大腕,比如美国福特,日本丰田,英国汇丰,德国西门子,等等。他们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辉煌,关键是‘细节决定成败’的意识很强。所以在经营企业和产品创新中,无时无刻不是诚惶诚恐,兢兢业业,克勤克俭。一张纸,用过以后翻过继续用。偶尔碰上丢弃的螺丝钉,也要捡起来物尽其用。联系到我国改革开放这几十年,国内也出现了为数不少的富人,但我觉得,相当一些人浮躁夸张有余,内敛冷静不足。他们不是把钱用在该用的地方,往往为了摆阔气好面子挥金如土。这些人尽管资产极富有,但是脑子却很空虚!我深深感到,在我国现阶段,确实形成了富人阶层,但是没有形成真正的上流社会!我耽心的不是富不过三代,如果长此以往,恐怕到不了第二代,企业就难以为继了。振江,你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想让我的集团在下一代手里就歇菜。我要说明的是,我并不奢望我的子子孙孙一直富有下去,但是起码富一代就要文明一代,不能老让人家把我们民营企业‘暴发户’和‘乡镇企业家’一代一代叫下去!”说完坐到哪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大家听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雷成功又笑起来,很自谦地说:“只顾说别人呢,一不留神,自己也浮躁了一回!”这个时候,陈振江才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兄还是城府很深哪,鄙人自愧不如!”雷成功说:“我并不是你一表扬,就觉不着了!说实话,要不是木已成舟的话,我真想让市上把表彰我俩的决定取消了,省得让我们背那虚名!”

他这一说,大家不依了:“你俩口是不是太鬼了,是怕我们借钱咋的?”“装下的不象,磨下的不亮。还是实事求是点好!”“谦虚过度,就成了虚伪了!”最后,靳致水说:“你们别操心,现在说啥也来不及了,这篇文章已经把他俩的事情全部报道了!”说着他把报纸展开给大家看。大家这时才发现,靳致水已经把报纸拿过去看了多时了。纷纷围过来,你拽个角他拽个角,边看边议论。

大家看了会儿报纸,陈振江说:“你们看完了没有?看完了,我还有个节目,要你们审查呢!”春月笑着说:“什么节目,该不是开玩笑吧?”宋仁厚说:“陈振江除了恶作剧,还能搞出什么节目来!”黑建设说:“就是恶作剧,也不妨看看,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雷成功说:“恶作剧也不是一般人能搞的,他能不断地搞出恶作剧来,说明还有一定才气!”靳致水说:“耳听是虚,眼见为实,大家还是看看再说!”那姊妹也跟着说想瞧瞧。陈振江说:“大姐,大家伙儿已经表态了,就等你老人家一句话了?”春月说:“光说想看呢,咱这窄屋浅院的,到底是什么节目嘛,谁来演嘛,在哪里演嘛?”陈振江说:“这些你不用管,只要你老人家一句话就行!”春月这才说:“审查就审查,谁还害怕审查嘛!”陈振江一手插裤兜,一手往前挥:“跟我来!”

冬月用轮椅推着靳致水,宋仁厚和黑建设两边护着,其他人跟在后边,浩浩荡荡地跟着陈振江来到隔壁大酒店。当他们走进大餐厅时,一个个惊讶的瞠目结舌。餐厅布置成了婚礼殿堂。陈振江走上小舞台,揭起覆盖在幕布中央的大红纸,下面的金色大字才暴露出来:靳致水先生,柳冬月女士;陈振江先生,许文静女士,结婚典礼。

宋仁厚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说的怎么样,是不是又在搞恶作剧?”雷成功说:“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得征求本人意见,绝对不敢随便胡来!”黑建设说:“你们多余操那心,人家好歹还是大老板呢,能不征求他们意见!”春月说:“我吸取以前的教训,不发表任何意见,一切以他们意见为意见!”夏月说:“既然大姐已经给你们把缰绳放开了,你们就真真正正的恋爱上一回,能不能多谈上一段时间,急急忙忙办事干啥?”陈振江说:“我们谈恋爱是抗震救灾牵的线,现在抗震救灾取得了伟大胜利,我们的婚事也应该有个结果了!就和大姐夫一样,人家都能在抗震救灾的火线上入党,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在抗震救灾的火线上结婚!”夏月又说“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总觉得,结婚是人的终身大事,你们办得这么急促的,大家想给你们送个礼物都没时间买!”黑建设说:“如果二姐嫌没时间买东西,给上几万元也行,人家想买啥买啥?”雷成功说:“这有啥说的,你建设给几万,我们就给几万!”

满月说:“二姐也是的,大姐都知道尊重本人的意见,你为什么要管那些闲事!在如今这抗震救灾的情况下,什么奇迹都有可能发生,人家创造个新的恋爱方式,还有什么不应该的!”宋仁厚说:“别说得那么高雅了,都是过来人,谁不知道啥?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还不要说他们是已经有过那种事情的饿汉,急迫心情就可想而知了!”黑建设说:“大姐夫,大姐刚给你把瓷瓷货帽子摘了,你就犯起糊涂来!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故意装糊涂,现在这事情嘛,光结婚能吃,不结婚照样能吃,甚至于还比结了婚吃起来有味道!”满月气得在黑建设身上乱砸:“你弟兄俩,没有一个好熊!”

春月说:“别开玩笑好不好?人家说正经话呢,你们打啥岔呢!”满月说:“大家都在开玩笑呢,谁说的是正经话!”春月说:“咋,你不是说人家创造了新的恋爱方法嘛,怎么不给大家说说呢!”满月说:“噢,有这么回事!其实,我只是那么一说,究竟是啥新方法,还是让他们自己说吧!”春月说:“陈振江,既然你这么急着准备结婚典礼,还是由你来说!”陈振江想了想说:“首先声明,我只是代表,不完全是我自己!举行结婚典礼,是经过四个人共同商量的。但是,典礼在什么地方,布置成什么样子,放在什么时间,全是我一个人秘密决定的。自从致水住院以来,我们四个无论谁和谁谈,已经把自己的思想水平,道德品质,优点缺点,长处短处,完全真实的表现了出来。比起那种只谈优点不谈缺点,只看长处不看短处,只是曲意逢迎,不敢暴露真实想法的传统方式来,不知道要全面成熟多少倍!还不要说,我们已经交往这么些天了,各方面条件已经成熟,特别是感情基础比较牢固,所以我斗胆决定,市上表彰会一完,顺便在这里把婚礼办了,省得大家为我们操心!说得再实际点,眼下致水要在西安养病,单位的房子没收拾好,还得暂时住到冬月那里,把婚礼一举行,互相来往就方便了!”黑建设说:“陈老板恐怕没说对吧,真实情况是,为了致水和冬月方便是借口,为你和许大夫方便才是目的!”

大家哄一声笑了。

春月笑着说:“振江你是咋搞的,让你介绍恋爱方法呢,老是替自己辩解啥?这种事情就是这,不掩饰倒没有啥,越掩饰越说不清。你把腰杆挺起来,包括你许文静,人家一说你们先不好意思!你看看人家冬月和致水,多自然的,谁能说人家个啥!振江,想不想说?不想说了,赶快开会走!”陈振江这才说:“还没正经闹洞房呢,就把人整成这了,如果真正闹开洞房了,不把人整死才怪呢!”黑建设说:“你到底说不说?”陈振江说:“我说我说,我这就说!有的是先谈恋爱后结婚,有的是先结婚后谈恋爱,我们新方法是,先大概谈个恋爱再结婚,结了婚再仔仔细细谈恋爱……”

陈振江正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大家莫名其妙,发现他踮着脚老是朝门口张望。大家顺着他的目光朝会议室门口一看,原来是许父许母站在那里,中间还加了个小晨晨。

陈振江边往门口迎边说:“你们现在来干什么?”许文静很快跟了上去,大家伙也全都围拢过去。许父嘿嘿一笑,轻描淡写地说:“这不是心急,在家里呆不住嘛!”说完站在那里没有下文了。“不该发挥你那优势时,你光想发挥,现在需要你发挥了,可舍不得你那陈词滥调了!”几乎同时,许母又是用胳膊碰,又是用眼睛斜,小声埋怨说,“愣在那里干啥,还不赶快把咱的心情,给大家表示表示!”许父这才壮起胆子,清了嗓子,拉开架势说:“不早早儿来不由人嘛,市上要开表彰大会,一街两行张灯结彩,机关单位锣鼓喧天;过街标语鼓舞人心,各种彩旗迎风招展;青年男女载歌载舞,市民游人笑逐颜开。我们实在在家呆不住哇,抗震救灾我们没有出处多少力气,现在再不来助助兴轰轰场面,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许母看许父越说越激动,害怕出问题,故意拽着他的衣袖说:“你说完了,我说两句!助兴轰场面只是任务之一,我们来还有两个任务要完成,一个任务是来检查婚礼筹备工作的。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到底筹备得怎么样了,我们不提前来检查在怎么行!你们认为来早了,我们还觉着来迟了!”

没等陈振江说话,春月接了话茬说:“这才说了一个任务,还有一个任务是啥?”许母说:“还有一个是来尽义务的。”春月笑着说:“你们二老看看热闹就行了,还有什么义务需要你们尽?”许母说:“看你说的,送女的送女,迎妈的迎妈,你们说说,这个义务应不应该尽!”春月想了想说:“送女我们知道是啥意思,不知道迎妈是咋回事?”许父说:“不光迎妈你们弄不明白,就是送女你们也理解的不一定全面!”春月说:“送女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我们有什么不明白的?”许父说:“你们要明白的话,就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别给娃们云里雾里了!”许母把春月拉过来说,“我们来送两个女子,不是一个女子,送文静你们都知道,我就不说了。你们父母过世的早,冬月虽然有你们几个姐姐照看着,但从小没爸没妈总是事实,所以我们就当一回你们的父母,来送送冬月!”

许母这一说,春月姊妹低下头去,眼泪刷地流出来。冬月难过得抽泣了几下。会议室鸦雀无声。宋仁厚为了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故意说:“你们二老话还没有说完嘛,那迎妈到底有些啥说法?”许母说:“迎妈是小晨晨的事,他不光迎妈,还要送妈呢!文静和振江成了亲,就名副其实成了晨晨的妈妈,晨晨不来迎迎能成?听说地震以来,晨晨老是把冬月叫妈妈,在我们家做梦都叫,现在冬月要嫁致水了,晨晨不来送送能成?”柳冬月和许文静几乎同时抱着晨晨,你亲一口,她亲一口。晨晨流着泪,一会儿叫文静妈妈,一会儿叫冬月妈妈,忙得不亦乐乎。在场的人都笑得泪光闪闪。

突然,春月看了看表,跟大家说:“九点已经过了,赶快参加表彰会去!”宋仁厚说:“时间来得及,十点整才开会呢,这里到会场牙长一截路,坐上车,踩一脚油门就到了!”“大姐夫……”陈振江叫出声才知道失口了,吐了一下舌头,赶快道歉说,“对不起,叫错了,别见怪!”宋仁厚笑着说:“现在叫大姐夫才没错!”陈振江这才抖了抖精神,故意大声说:“大姐夫,赶早不赶晚,现在就动身!”

陈振江这么一说,惹得大家伙捧腹大笑。笑毕,在柳春月的安排下,柳冬月推着致水,宋仁厚、雷成功、陈振江、黑建设,陪护在左右,走在前边。柳春月紧随其后,许文静、柳夏月、柳满月,很快围上来,拥着春月,说说笑笑出门去参加表彰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