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将笑声一敛,不冷不热地讥讽道:“什么时候两广六怪竟与‘天妖教’的朋友走到一块儿了?真是世事难料,我还以为两广六怪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是找个后台来撑撑门面,唉,世风日下哦!”
两广六怪脸色齐变,孟病夫的脸色大变,指着戴斗篷的人惊怒地道:“你是‘天妖教’中的人?”
那戴着斗篷的人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不错,我便是‘天妖教’中人!”声音娇柔甜美,竟是个女的。
“这位姑娘倒是痛快人,何不索性再痛快些,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睹仙容呢!”林峰赞许地道。
“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配?”孙爱人低喝道。
“我当然不算是东西,我是人,那你是什么东西,告诉我好吗?”林峰不愠不火地举起酒杯冷笑道。
“哈哈……”洪湖帮的兄弟们一个个放声大笑,客栈中很多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孙爱人脸都气绿了,愤怒得将手中的筷子、酒杯全都掷向林峰。
“哎哟,你这人也太不讲卫生了,你用的餐具我怎能再用呢?”林峰装作一声惊叫,调侃道,同时手也丝毫不停,运用起郭百川所教的神偷门的小巧功夫,将盘中的一块鸡屁股朝筷子捅了出去,同时,口中的酒也若泉水般射了出去。
“扑”的一声闷响。
鸡屁股正中两支筷子,竟将两支筷子打得调过头向回飞去,那道酒箭刚好射中酒杯,使酒杯平平稳稳地落在地上,还注满了半杯酒。
“算了,看你可怜相,赏你一块鸡屁股和半杯过滤了的酒,不要客气呀!”林峰潇洒地露出一手,讥嘲道。
“好个‘回风转叶’手法!”那坐在角落中的独饮怪人赞道。
林峰不由得向那怪人露了一个温和的微笑,他并未被魔气完全埋没理性,全靠那块神铁,使他的心神犹有一片纯静的天地,特别是在他以心灵与神铁紧紧联系起来逼出热毒之后,他对神铁感应愈显敏感默契。
“好!”一片欢呼,客栈中的人全被林峰这一手给震住,不由自主地叫起好来。
絮随风心中暗自欣慰,林峰的功力又增加了很多,这是他的感觉,昨日听说他能击跑毒尊肖万邪,击毙肖万邪的弟子,他还有些不敢相信,看来实有其事,并无虚假。
其实林峰在与“毒尊”肖万邪拼斗之后,在沸水中功力就在不断地增加,那沸水不断地煮,林峰虽然在晕迷之中,但体内的魔气自然而然地与高温对抗,使高热不至于将内脏煮烂,而在火毒攻入体内时他醒了,进入内呼吸,以坚强的意志和强烈的求生欲望运功与热毒相抗,终熬过了五天五夜,这的确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林峰的功力也因此大增,只是当时因火热侵入体内,使他完全不受控制,难以发挥功力而已,此刻却已完全好了。
两广六怪也给震住了,林峰这一手的确具有高度的震慑力量,让人心惊。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架这道梁子?”孙爱人的脸色变得很古怪地道。
“我便是做木匠的苦工,所以我要架梁!”林峰对他不屑地道,似乎对刚才他的傲慢进行回敬。
客栈中很多客人一见势头不好,也有些怕殃及池鱼,几乎都在此时结账绕开道下楼而去。
那掌柜的与小二也见势头不好,倒真慌了,小二固然吓得不敢吱声,掌柜的畏畏缩缩地来到众人之间,颤颤巍巍地道:“众位爷,请你们行行好,你们是大侠客,大英雄,我这里可……可是小……本生意,可……可吃不起大官司哟,大英雄,大侠客们!”说着掌柜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两广六怪不住地磕头,又向孟病夫不住地磕头,几近哀求地道:“众位爷,求你们行行好,别在本店里闹事好吗?你们今日所吃所喝的,就当小老儿请客好了,希望你们高抬贵手,别在本店闹事了。”
刁梦珠不由得同情地望了掌柜的一眼,众人心下也有些恻然。
那中年美妇一声冷哼,望了望孟病夫,似乎对掌柜的哀求无动于衷。
那掌柜的此时已急得一脸凄然,见中年美妇与孟病夫都无动于衷,双脚跪在地上,爬向孟病夫,来到他面前不住地磕头,哀求道:“大爷,求你行行好,我还有一个傻子弟弟,一个瞎子嫂嫂和一个傻儿子,两个小孙子要养,如果大爷在我店里打起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不仅这店完了,还要吃官司,那叫我家里的一大堆口怎么办呀?大爷,你行行好吧!行行好吧!不要打了……”
片刻,掌柜竟把头磕得冒血了,可是孟病夫却只是怒视着中年美妇冷冷地道:“你不必磕头了,我今日的账今日便要算,若是出去了,定然更难截住她,你不必求我啦。”
掌柜的犹不死心,但孟病夫却不再答理,气氛几乎已达剑拔弩张的紧张阶段。
无望之余,掌柜一脸沮丧,竟流下了几滴老泪,转身竟向应无花爬去,这似乎是他惟一的希望,爬得那样虔诚,那样凄惨,四位道士竟有些目不忍睹,刁梦珠心中更是无比同情,絮随风和云大夫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两广六怪却似毫无感情。
“女菩萨,求求你,大发慈悲不要打了行吗?求求你了!”那掌柜爬到应无花的身前,不住地磕头哀求道。
应无花冷冷一笑,并不作答。
掌柜的磕着头,又跪爬着来到应无花两尺之内,哀声乞求着。
这时候,孟病夫动了,孟病夫身后的人也动了,四名道士见孟病夫出了手,当然不会落后,对于穷凶极恶的“天妖教”中人,他们绝不会讲任何情面,虽然不一定能够胜得了两广六怪和那神秘的人物,可这些已不能再顾忌。
孟病夫算准了四名道士会跟着出手,单从他们的交情便不会袖手旁观。
此时,两广六怪的脸色全变了,那神秘的斗篷中人虽看不到面目,但肯定也变了脸色。
因为应无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使得客栈中所有的人脸色全都变了。
那掌柜的如一团肉球,倒滚了回去,从孟病夫的脚旁到孟病夫的身后,他的动作一点苍老的感觉都没有,和刚才苦苦哀求判若两人。
他杀死了应无花,当他磕了最后一个头时,衣领中射出一排很小的弩箭,绝对毒,绝对快,绝对狠,是射向应无花,而这时候正是应无花对他不屑一顾的时候,对他这个糟老头满是鄙夷、毫不在意之时。
应无花听到脚边机弩一声轻响,便知道绝对不妙,于是,她踢出了两脚,很仓促,当然她是一个高手,虽然仓促,却力道十足,别看她那“四寸金莲”,曾经踢死过一头大豺狼,何况是个干老头。
但她却看错了这干老头,看错了这“可怜”的老掌柜,只怪她未曾打听清楚这客栈的后台是谁。
掌柜的似算准她会踢出两脚,便在他磕最后一个头时,衣袖中便有两柄短而锋利的刀子滑落在手心,刚好迎上了应无花那漂亮而惨烈的一脚。
应无花注定难逃一死,她没有避过射向她胸膛和咽喉的五支毒箭,机弩的力量太大,她和掌柜的距离又太近。
桑见官和胡涂鸦也听到了机弩的轻响,知道不好,但却没有办法解救应无花,救了应无花,他们便可能死于劲弩之下。掌柜的两柄短刀,两柄还沾着应无花鲜血的短刀,此时已射向头戴斗篷的神秘女人。
谁都知道那女人难缠,所以掌柜的两柄短刀在切断应无花的双腿后,身子倒滚之时,射出了两把短刀。
没有几人能料到竟会有这样的发展,林峰没想到,但他却没有太多的惊异,刁梦珠一声惊叫,她虽然对“天妖教”之人恨之入骨,但见到应无花如此死去,也不由得心中略有不忍。
絮随风与云大夫不禁相互望了一眼,刚才还在为这掌柜的担心,此刻他竟如此勇狠,当然他们不由得在心中暗赞这掌柜的会演戏,也绝不会因他杀了应无花而改变对“天妖教”的看法,只不过觉得很好而已。
冯过客、余无子、桑见官、孙爱人、胡涂鸦的眼睛全都红了,一阵暴喝,五人的椅子若巨石一般带起一阵风雷之声,向孟病夫撞来,手中的兵刃便若全都活过来一般追在椅子之后向孟病夫和四名道士扑至。
那神秘的女人,两支筷子电光般地射向孟病夫身后的两名属下,身子若一道幽影掠过桌面,莲足疾踢,竟让两柄短刀倒射回去,比来时更疾更猛。
掌柜的身形暴挺,那本有些微驼的背,一下子挺得标直,背上的劲弩滑落,却信手接过了一柄剑,也同时发出了一声惨呼,一柄短刀已插入他的大腿之上。
那神秘女人好快,一手轻揽应无花将要倒地的身子,一手拍开一柄攻来的分水刺,轻轻一抖。
“咔嚓!”一声轻响,竟将那名攻来的洪湖帮弟子的手臂给震断。
“轰——轰——”木椅的碎片乱飞,声势惊人至极。
林峰又安然地坐回椅子,端起酒杯浅饮,向云大夫望了一眼,云大夫立刻会意,紧紧地握了握靠在身边的那杆红缨枪,但并没有即刻出手。
那神秘女人像很轻柔地放下手中应无花那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缓缓地站起身来,在碎木横飞之中,那轻缓柔和的动作竟生出一种让人心寒的杀气和气势。
林峰眼神暴亮,他还感到那角落中的怪客眼睛也亮了一下,当然对方也发现了他,向他抛来一个不知是冷还是热的笑意。
“你们都得偿命!”那神秘女人声音比冰刀更让人心寒。
“哼,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杀人者人皆杀之,她死有应得!”那掌柜惨哼一声,不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