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耀阳有些不安的焦急等待中,时间慢慢过去,几刻钟后,刘副将和人儿失望而归,玉璇果然已经不见。耀阳叹了一声,神色黯然,由此可以完全肯定方才城中之乱是她所为,那种被欺骗的感觉难受极了。
哪知刘副将拿出一封由薄绢而制成的信,道:“禀报大将军,我们虽然没找到鬼方公主,但在骊园寝宫中搜到这封信,上面写着好像是那鬼方公主特意留给大人的!”
“哦,信?”耀阳听得精神一振,正欲伸手接了信封,谁知旁边的梅若冰比他还快一步,先将信抢了过去,哼道:“这妖女的信有什么好看的?”
人儿也嗔道:“不错,她一定又是施了什么诡计,把信扔了吧。”
耀阳心中不悦,却还是和气地道:“冰儿,别闹了,把信给我!”
梅若冰神色很不高兴地道:“我这是在闹吗?”
耀阳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忙柔声道:“好了,把信给我。”
梅若冰脸色更是有如寒冰,冷道:“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这封信,难道你跟这个妖女有什么关系不成?”
人儿一听也急了,叱道:“这妖女有什么好的,别忘了是她把我们抓走的。也是她令耀大哥差点功败垂成,你可千万不能跟她有什么。”
梅若冰微怒道:“今天你不将这事说清楚,就别想拿信。”
耀阳心中本就有愧,又对玉璇之事烦恼得很,听到这话不由脸色一紧,心头一阵火起,双眼利光闪出,喝道:“你要跟我讨价还价,要挟我,是不是?”
梅若冰没想到耀阳会因此发火,不由一时间呆住了,人儿也怯生生躲到妲己身后,不敢再说什么。冰雪聪明的妲己见状忙拉住梅若冰,从她手中拿了信递给耀阳,宽慰道:“冰儿,你别理他,他也只是一时气头上罢了。毕竟那个女人太过狡猾了,耀大哥说笑而已,看他还真敢拿你怎么样?”
“你……你好……”梅若冰这才反应过来,环视厅中略显尴尬的刘副将以及倚弦等外人,突然掩面哭着转身出了客厅。
倚弦一早在旁观望,见是耀阳家事一直不便插嘴,此时实在看不过去,走近耀阳,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阳,你醒一醒!”
耀阳也很是后悔刚才发火,接过信后怔怔看着梅若冰离去,不知该怎么办?直到倚弦走出来,将一丝寒冰异能一掌拍在肩上,他灵台一片清明,这才恍然大悟,人儿喊道:“耀大哥,冰儿姐姐都被你气跑了,你还不去追她回来。”
妲己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道:“在这个关键时候,冰儿如果一个人被气走,一定很危险的,如果恰恰中了那个妖女的计谋,岂不更糟,你赶紧去把她追回来吧。”
倚弦点点头,道:“妲己说得没错!”
耀阳想到许久以来冰儿为自己所受的委屈,自己倒是对不起她不说,还为了利用他的玉璇而凶她,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忙向倚弦和金吒尴尬一笑,随后紧跟冰儿后面追去。
梅若冰毕竟法道修为不是很够,或者本来就没想过真的跑远了,而是在府中后园一带徘徊,不久就被耀阳追上了。
“冰儿,冰儿……”耀阳将她拦住,呐呐道,“对不起,冰儿!”
梅若冰俏眼通红地白了耀阳一眼,冷冷地道:“你来干什么,你干脆永远也不用管我了?”
耀阳忙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歉道:“刚才我不该发火的,是我错了,冰儿,你就别再生气了,我也是被气的……”
“是吗?”梅若冰睨了他一眼,从他的手掌中拉出玉手,淡然道,“我生什么气啊,又哪来的资格生气?”
耀阳连忙涎着脸道:“你是我的老婆,当然有资格生气。”
梅若冰闻言脸上一红,嗔道:“谁是你老婆,谁愿意做谁做去?”
耀阳一见她娇嗔,立知有戏,马上趁热打铁,再次抓住她纤白的小手,道:“冰儿不是耀阳的老婆,那还有谁是呢?好了,你别再生气了好吗?”
梅若冰胸中的气还是不肯消,哼道:“你为了那个抓我们威胁你的妖女跟我发火,哪有认为我是你的什么人嘛……干脆你去找那个妖女跟你做老婆好了。”
耀阳连连道歉:“怎么会?”见冰儿仍然不肯相信自己,忙拿出罪魁祸首——那封信,对冰儿道,“你不信,这封信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我不看了。”说完“天火炎诀”蓦地发出,火光闪动,信在他手中立时化为烟尘。
梅若冰看了破涕为笑,娇声道:“你就会哄人。”
耀阳一把搂住她,道:“我不哄自己的老婆还能哄谁呢?”
梅若冰满脸甜笑着依偎在他怀中,突然道:“耀大哥,我出来很久了,所以想回去看看爷爷!”
耀阳立即反对道:“不行,你一个人到处走太危险了。这样吧,过些日子等我闲下来的时候,陪你一起去吧。”
梅若冰摇头道:“不用了,耀大哥你现在这么忙,哪有什么时间,也不好为了我的这点小事而耽误正事。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施法通知了爷爷,他会接我的。”
“既然有梅老前辈在,我就放心了。”耀阳放心地点头同意,对于梅若冰的爷爷梅清远的能力他还是不敢小看的。
梅若冰听他同意,反而又嗔道:“你是不是很想我走啊,一听我回去就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耀阳自然大叫冤枉,两人就这样笑闹着回了内厅。众人等待多时,见两人和好归来,俱是大为高兴。
此时,府门外传来一声吆喝:“侯爷驾到。”
话声未落,只见西伯侯姬昌在众护卫的保护下,出现在厅门前。
耀阳赶忙让人儿等三女先行回房,自己和倚弦以及刘副将等人迎上前去,跪礼相迎。
姬昌进厅就大笑数声,道:“起身吧,无需多礼!耀将军此次可真是立了天大的功劳,此次保我西岐不失之功,本侯非得好好重奖你不可。”
耀阳领着大家起身,忙道:“这是多托了侯爷天威以及西岐将士之勇,耀阳哪有什么功劳可言?”
姬昌点头道:“耀将军就不要谦虚了,本侯已经听闻整个战况过程,自是非常清楚你这次的功勋非以往可比。若此功不奖,还有什么可以奖励的?”
耀阳恳切地说道:“能够守住西岐,耀阳并非全功,最大的功劳应该是为我西岐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侯爷不如先行奖励抚恤他们为重!”
姬昌叹道:“这个当然,本侯岂会不赏赐拼死保卫西岐的万千将士?但是耀将军身为主帅,在如此内外压迫的困境下能够力挽狂澜,本侯若是不重赏,岂非显得我西岐赏罚不明?还望耀将军万勿推辞。”
姬昌的话都说到这分上了,耀阳再推辞反而不妙,当下便道:“侯爷言重了,那耀阳就只能先行谢过侯爷赏赐了。”
姬昌身后的宫奴蓦地行出,双手恭敬地捧着一卷简帛,肃然道:“龙翼将军耀阳听候圣谕封赏!”
一听圣谕,耀阳与身后一众人等立即跪低下来,耀阳肃容回道:“龙翼将军耀阳在此听候圣谕封赏!”
宫奴展开简帛宣读:“奉圣祖母谕诏,龙翼将军今次守城苦战功高,特赐黄金千两、明珠百颗、缎帛千匹,官职连升三级,拜虎威大将军,俸禄同升三级,以资奖励!此谕。”
耀阳虽然在守城作战中暂代大将军之职,但还是没想到圣祖母竟果真封了他做大将军,他微微怔了一下这才领谕谢恩,道:“多谢圣祖母、侯爷赏赐。但此战之胜,更有一人比耀阳更有功劳,若非他在最危急的时候出现,助我军大获全胜,耀阳早已无脸再见侯爷!”
倚弦苦笑连连,暗暗叫糟,知道自己即将被耀阳出卖,但是当着在座众人,尤其还当着西伯侯面前,他又不便警示耀阳,只能硬着头皮听任耀阳摆布了。
姬昌闻言也是兴奋不已,道:“耀将军说的高人,是否就是中途出现解救你妻妾,天人之威震撼鬼方的异人吗?”
“不错!”耀阳点头道,“此人便是我的兄弟小易。”
倚弦见自己终于被拖下水,只能背着姬昌狠狠瞪了耀阳一眼,无奈地起身向姬昌行礼道:“草民小易拜见侯爷。”
“快快免礼!”姬昌连忙扶起倚弦,端详半天,倍感惊异道,“今日早早便听说有先生的出现,想不到易先生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神威!”
耀阳立即驱前将之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当然有些事自是不会说的。当姬昌听到倚弦一人在敌军中来去自如,大发神威,不由连叹“高人”,害得倚弦不停在旁连声谦让。
等耀阳说完,姬昌立即道:“易先生真奇人也,此次助我西岐更是大功一件,本侯可赏先生千金,官封将军之职,尚请先生留下助我西岐成事如何?”
倚弦大感为难道:“还望侯爷见谅,草民生性随便,不是为官的料子,而且一身又为琐事脱不开身,恐不能替侯爷办事。”
姬昌不肯气馁,再次劝道:“先生高才,岂可埋没。先生不妨先将琐事办完,本侯必会重用先生。”
倚弦如何会肯,神色间甚是为难。耀阳知道倚弦的性子,刚才只是恶作剧而已,当然不会真的令倚弦难堪,此时便替倚弦解释道:“禀侯爷,小易非是不愿为侯爷办事,但他所处之事并不是在人界范围之内,绝非一时半刻所能结束的,侯爷恐怕等不了这么多年。而且小易他已不适合在尘世浮沉,这有碍他的修为,所以恐怕不能帮到侯爷。”
“原来如此,那本侯也不为难易先生了,若先生什么时候有心于此,本侯定虚位以待。”姬昌虽然失望,但是还表现得甚是大度,并未因倚弦的拒绝而懊恼。
倚弦心下实在不忍令一位明君失望至深,道:“其实,我与耀阳乃是兄弟,西岐有事便是耀阳有事,我岂会置之不理,所以还请侯爷放心!”
姬昌闻言大慰,更赏赐了耀阳身边的几员副将,并下令明日犒赏三军。
当晚,众将就在耀阳的将军府聚餐一顿,庆祝此战大获全胜,姬昌再次露面,大肆赞扬他们此战英勇,众将无不热血沸腾地表示,愿意用自己的血肉来捍卫西岐安危。
对这方面,两兄弟是明眼人,知道姬昌此番行为虽不是做作,但难免有收买人心之嫌。私下里,耀阳叹道:“看来姬昌这西伯侯可不是做假的,就这简单的几个神情动作言语,想不抓住众将官的心都难。”
倚弦点头道:“此话倒是不假,姬昌能有如此魅力,又能将西岐治理得如此之佳,难怪朝歌那边如此忌惮他。”
耀阳道:“不错,朝歌那边早就想找个机会除掉西岐这个眼中钉,可惜有我这个福星在,让他每次都会化险为夷。”
倚弦笑骂道:“就你这小子会吹!”
耀阳自豪道:“我哪是吹呢,你不想想是谁帮他将西岐稳住了,说到底你可是我的兄弟,不是我你肯帮西岐吗?所以没有我,西岐早破了,姬昌哪有现在这种好日子过。”
倚弦当场浇了他一头冷水,道:“虽然不能完全说没有你的功绩,不过,你不想想今日的景况多危险,西岐城差点被攻破,你难道还不接受教训吗?”他不想耀阳始终得意忘形而最后惨遭失败。
耀阳老脸一红,讪讪道:“这是意外,意外……”
“别闹了,说点正事。”倚弦低声道,“还有一件事,南域此次过来其实也是无可奈何,只是因为鄂崇禹尚未完全准备好,不敢马上与朝歌翻脸,所以才不得不派兵来攻西岐。或许我们可以从这点入手,让南域大军主动撤兵,如此西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耀阳愕然看了倚弦半晌,道:“你不会是说,你愿意回去做这个说客吧?”
倚弦点头道:“虽然我不敢作出保证,但是我会尽量去尝试一下,不过还是很有希望的!再说濮国兵马一日未动,虎遴汉定然会有所怀疑,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回去的话,恐怕会对老土他们不利。”
耀阳沉思点头道:“不管能否成功,此行确实都是势在必行的,尽管现在西岐已脱离困境,但仍然处在鬼方和南域大军的夹缝中,一旦双方纠集兵力继续与西岐角力,始终对西岐不利。”
倚弦点头道:“不错,若是南域大军肯退兵,西岐之危自解。故而此去非常必要,若能说动虎遴汉,此次西岐之危就可以完全解除。”
耀阳道:“说得是,这样吧,不如等会儿我和你同去南域大军驻扎处,去劝降虎遴汉,如何?”
倚弦却摇头道:“不妥,现在双方初次交战完毕,西岐军刚胜,你身为西岐军主帅这时过去难免会有示威之嫌,虎遴汉在南域本是尊贵之人,怎么也会有几分自傲,岂肯受到胁迫,若你同去,反而容易搞砸事情,所以由我一个人去足矣。”
耀阳皱了皱眉,想想也是,只能放弃。
倚弦跟耀阳交待了几句,便乘着夜色出了将军府。
夜色中,倚弦的身影有如流荧划过,快接近南域大军营地之时,却突然消失无踪了。
倚弦使出“千符隐”暗中遁入南域大军,唯一的法道高手——化名尤浑的妖君厉煞已经被他所杀,余者法道修为浅薄,根本无人能察觉。其实即使如祝蚺甚至于陆压此等高手,若非刻意搜索也难以发现他的所在,常人又怎么可能感觉得到他的所在。
倚弦仔细查看了营地布置,找到濮国将士驻扎所在。倚弦找到土行孙主营所在,悄然遁入其中,但营帐内空荡荡的,土行孙那家伙居然不在。若非有土行孙穿的金麟战甲,他还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呢?
倚弦心忖道:“现在已是晚上,土行孙怎么会不在自己营地中,难道自己出手救人助耀阳守住西岐城之事已被虎遴汉查知,所以连累了土行孙?”
正焦虑思忖间,倚弦听得帐外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是两个人的声音——土行孙和紫菱。紫菱一直念叨着倚弦什么时候回来,土行孙看来是一直打着哈哈,推托着应付。
到了土行孙的营帐外,紫菱道:“我先走了,什么时候有易大哥的消息,记得马上通知我!”
土行孙连连称是,紫菱正转身欲回自己营帐,倚弦已经掀开帐帘,道:“你们两个都进来,我们有事谈谈。”
紫菱一愕,立即惊喜道:“易大哥!”
“易大哥,你回来了。”土行孙也是大喜,指了指紫菱,故作无奈地耸耸肩。
倚弦岂会不知紫菱丫头的缠人功夫,理解的一笑,道:“好了,进来再说吧。”
土行孙和紫菱进了帐,紫菱立即黏在倚弦身边不肯离开,倚弦拿她没办法。倚弦等土行孙坐下后,问道:“你们刚才怎么出去了?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哩。”
土行孙道:“刚才被虎遴汉拖住在全军议事,所以实在没办法。”
倚弦点头道:“这也是,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大战刚刚暂停,既然还未退兵,当然要开一个议事会。”
紫菱马上跟着说道:“我知道这是易大哥关心我们,怕我们出事嘛,是不是?”说罢,她很是高兴地拉住倚弦的衣袖撒起娇来。
倚弦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却又有另外一个小东西“扑通扑通”跑了进来,正是紫菱一直爱不释手的“紫龙神兽”。只见那个小东西很明显已经发现了倚弦的存在,噗哧噗哧地飞跑到倚弦脚边,用可爱的小嘴叼了叼倚弦的袍角,水汪汪的大眼睛亲切地看着倚弦,显得很高兴的模样。
倚弦捧起小东西,笑问道:“小家伙,还好吧?”
小东西高兴非常地在他双手掌心中凌空翻了滚,一副无辜又无奈地眼神望向旁近的紫菱,看来它虽然过得开心,却也有些受不了紫菱。紫菱见了小东西的神情,哼了一声,低骂道:“忘恩负义的小东西,看我以后还喂不喂你!”
小东西忙又吐了吐小舌头,极为委屈地看了看倚弦。
倚弦笑了笑,安抚着小东西,并将它放在肩上,对土行孙与紫菱道:“我们来谈点正事!”
土行孙立即正襟危坐,紫菱也不好意思地放开倚弦,安静地坐在一边。
倚弦看了看四周,异能感应中并无丝毫异样,问道:“土行孙,今日一战,濮国大军可有什么损伤?”
土行孙自信地笑道:“除了行军时不小心有人自己弄伤脚腕之外,其他的一个都没有。”
“没有?”倚弦虽然跟土行孙打过招呼,不让他们参战,但毕竟虎遴汉是主将,随时都有调派兵马的权力,所以对于没有抽调濮国兵马上阵,倚弦多少都感到有些讶异。
土行孙点头道:“不错,今日我军兵马一直被虎遴汉将军调派在后营负责粮草督管,所以尽管战况激烈,却因为时间并没有拖得太久,南域大军就开始撤兵了,所以根本没有参与其中,当然是毫无损失了。”
倚弦大喜,心中也知道是虎遴汉认为两军还不能很好的调和参战,如果加上濮国兵马反而会拖累他们,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自是不肯让濮国兵马加入战场。
倚弦又问道:“那虎遴汉可知我不在营中?”
紫菱抢着摇头道:“他如何可以得知?白天战况激烈,虎遴汉忙着调兵遣将,根本顾不着什么监军不监军的。他不见易大哥和那讨厌的尤浑,可能更加高兴,免得绊手绊脚的。”
倚弦一想也是,正所谓监军历来不过两种用途,一是限制主帅的权力,或者监视主帅,防止他做出越权之事;二是平添的虚职,不需要出力就能抢得大将军功,以防止功高震主。
他和尤浑都属于第一种的,尤浑是朝廷的眼线,也是限制虎遴汉权力的一把剑,而倚弦则表面上是为了濮国的利害而随行,实际上只是尤浑的随从而已,又或是濮国的人质。所以无论是谁,虎遴汉也定然不希望他们真的干涉战事。
“那虎遴汉今晚又有什么表示没有?”倚弦继续问。
土行孙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跟以前一样,统计一下伤亡人数,讨论这一战的得失,分派各将任务,以及要求各自戒备等等,并没有其他的表示。”
倚弦略加思索,问道:“那他有没有表现出什么时候要反击的想法?”
土行孙和紫菱都细思一会儿,齐道:“没有!”
倚弦沉吟道:“这样说来,连他也没想过主动出击了。”
土行孙纳闷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倚弦但笑不语,站起身来道:“我去找虎遴汉将军谈点事情,你们先等一下,过会儿我有事跟你们说。”于是将肩上昏昏欲睡的小东西抱给紫菱。
紫菱接过小神兽,与土行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倚弦顺便问了虎遴汉的营帐所在,便径直过去了。
虎遴汉见到倚弦,微微皱了皱眉,道:“龙使节怎么有空来看虎某?”
倚弦装作叹了一声,挤出一副笑容道:“白天激战如此激烈,而后情况又有所变,龙某自然要与将军讨论一下以后的事情。”
虎遴汉笑了笑,请倚弦坐下,问道:“龙使节不知有何见教?”
倚弦故作疑问道:“本来我军与鬼方公主已经有了足够的准备,应该能一举破敌,但如今为何会惨败而归,而且还是鬼方大军先行退走的呢?”
虎遴汉苦笑道:“战场之中,瞬息万变,岂有定数?虽然我军与鬼方突然联手出击,打了西岐城一个措手不及,玉璇公主更在城内埋下伏兵,还以人质要挟敌将,本是万无一失之计。谁知半途冲出一人救下人质,让形势陡变。其后,敌军主帅更一箭射杀鬼方小王爷,致使鬼方士气大落,溃不成军。西岐也得以有时间剿灭城内胡兵,我军单军作战并无多大胜算,所以不如退兵。”
倚弦心中一动,皱眉问道:“本来鬼方说得好好的,似乎很有把握,哪知这么没用,只是出现了一个人就让战局优劣翻转,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们还有什么能耐?对了,将军可知哪横空出现的人是谁?”
“不知!”虎遴汉摇头叹道:“这只是一个难测的变数,谁都未能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的,或许他们还有别的手段也说不定。”
倚弦冷笑道:“他们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龙某此时替我濮国一万大军和南域的三万大军担心,谁知是否会被鬼方拖垮?”
虎遴汉沉默不语,显然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倚弦继续道:“从我国立场考虑,此战若胜也无很大好处,若败也是苦战之后,更是实力大损,若非因为看在鄂侯的面子上,我军决不肯出兵的。如今战局导向不利我军的方向,龙某真不知如何向敝主交代?”
虎遴汉心中暗思,当初如不是你们看中有利可图又怎么会答应,现在一旦战局不利就说得如此委屈?当然他不会说出来,只是道:“龙使节还是耐心等待为好,现在鬼方与我军兵力仍然明显占有优势,再次合击仍有击败西岐的可能。”
倚弦摇头道:“我看未必,西岐兵将之勇素是闻名天下,而西岐城天生易守难攻,城内粮草物资囤积无数,姬昌又素得西岐民心,现在大胜之下,更是士气高涨,此战我军难胜。”
虎遴汉一愕,没想到倚弦竟然对西岐城也是这么了解,不敢再小看眼前这个清清秀秀的龙使节,但还是道:“龙使节有些过虑了。”
倚弦一笑,突然转口道:“将军可曾想过撤军?”
虎遴汉周身一震:“撤军?”
“不错!”倚弦十分肯定,细细分析道,“此战西岐城已脱离险境,我军无论如何强攻,短时间都无法攻下西岐。若西岐城内兵民一心,囤积了大批粮草物资的西岐城根本就是固若金汤,恐怕我们即使耗光粮草也难以攻下,到时我军进退维谷,又跟西岐结下难以解开的仇怨,对南域极为不利。再则说来,崇侯虎被挡在金鸡岭外,根本无力西进,对我们更半点好处都没有!”
虎遴汉陷入沉思,并没有辩驳倚弦。
倚弦知道虎遴汉也绝对清楚这些,于是进一步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攻下西岐城,西岐仍然还有‘望天关’的十数万兵马,到时纠集各方兵马,必定回马先来这边收复‘西岐城’,我们那时早已人疲马惫,还不知能剩下多少人马,怎么能挡住十数万兵马的攻击,届时我军还能支撑多久呢?最终胜果还是落入鬼方手中。且不论鬼方,南域大军大损,崇侯虎却是大为得益,以后对南域的危险定不会小。而这一切还是在能攻下西岐城的前提之下。但以龙某所见,要攻下西岐城,凭我军和鬼方这些人马还远远不够。无论如何,若不退兵则绝不利于南域,也不利于我国,所以窃认为何不趁早抽身,保留实力?”
虎遴汉为难道:“龙使节所言也是有些道理,但鄂侯已下令我军襄助鬼方,而且我军亦参与此战,即便此时战局不利,也不能擅自袖手离去。所以也请龙使节站在虎某人的角度想想,还望见谅!”
倚弦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将军并未让我军参战,这一点龙某感激不尽,但是如此下去,对我军仍是大为不利。将军难道愿意南域将士都尽数殒命于此?”
虎遴汉叹了口气道:“虎某亦知如此,奈何君命难违。”
倚弦看说不动他,便转了个话题,问道:“倘若鬼方现在撤军的话,将军还会再继续坚持攻城吗?”
虎遴汉眼中精光一闪,断然道:“我军此战非是主力,乃是援助,若鬼方撤兵,我军也没有理由再行坚持,自无道理再纠缠下去。”
倚弦这才知道这虎遴汉也是年老成精,推说了半天,原来是想等待鬼方先撤军,然后再退兵,以免落人口实。
倚弦转而又道:“鄂侯面对这些问题,似乎总有些犹豫不定,难以下定主意。甚至多会听取旁人意见,不知将军如何认为呢?”
虎遴汉身躯微震,很快就恢复冷静,冷眼看向倚弦,语气坚决道:“鄂侯对虎某有知遇之恩,虎某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负于他,故而只要是侯爷的决定,虎某都会支持到底。”
倚弦见他信念如此坚定,便不再多言,微微一笑,道:“将军对鄂侯果然忠心耿耿,鄂侯有将军此等臣子,实是南域大幸!”
虎遴汉淡淡道:“为人臣子,自当忠心效力。”
“既然如此,龙某已知将军心意,也不再打扰。将军好生歇息,龙某告退。”确定了虎遴汉的意思,倚弦觉得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
“龙使节慢走!”虎遴汉目光闪烁,送了倚弦出帐。
倚弦回到土行孙营帐之中,两人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倚弦忙迎上前问道:“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倚弦摇头说无事发生,然后随口道:“你们回去随便准备一下,因为随时都有可能撤军,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撤军?”土行孙和紫菱两人同时一愣。
“不错。”倚弦点点头道,“此次战败,我敢说鬼方不日即将撤兵,而鬼方一撤,南域大军自没有理由还要待在这里,除了撤兵没有别的选择了。”
土行孙有些不敢相信道:“但鬼方如此辛辛苦苦偷袭西岐,更何况有南域联军相助,即便因为主将身死,也没有理由说撤兵便撤兵啊?”
倚弦淡笑道:“你也知道鬼方是偷袭啊,他们本来有不少手段认定能一举攻下西岐城,谁知此时不只兵败,更且主帅被杀,士气大落,以前所有布下的局全都没了,现在他们哪有什么信心攻下西岐?再说,主将一死,兵马内部便会出现无法统一的意见,内乱一旦出现,再强的兵马都会土崩瓦解!”
“哦,原来如此,易大哥说得对!”土行孙恍然大悟。
紫菱在一边不屑地道:“你现在才知道易大哥才智过人吗?真是笨得无药可救了。”
土行孙知道紫菱的厉害,不敢惹恼紫菱,只是低声嘟囔几句,没有话说。
倚弦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瞎闹,继续道:“我这几日恐怕都不会在,而且我迫不得已将那监军尤浑杀了,恐怕虎遴汉多日不见他会见疑,只能麻烦你们小心点,替我好生遮掩一下我的行踪,千万别让他看出破绽,免得再生事端,怎么样,没问题吧?”
“放心,保在我老土身上。”土行孙拍胸口自信地保证,顿了一下又问道,“易大哥怎么会将那混蛋杀了?难道他有什么特殊身份吗?”
倚弦暗思这老土近来也有些长进,能想到尤浑有问题,笑笑道:“他原本的身份是妖君厉煞,我昨晚被他瞧破行迹,若不杀他,我们和西岐都有危险,所以迫于无奈只能除去他了。”
“易大哥竟能将这等高手干掉,厉害!”土行孙倒抽了口冷气,他自然知道这妖君厉煞的厉害。
紫菱再次不屑道:“这有什么了不起,你别忘了祝蚺那老贼可也是易大哥干掉的。”
土行孙一愣,傻笑道:“也是,也是,厉煞再厉害应该稍逊祝蚺那老贼几分,又怎么会是易大哥的对手。”
倚弦对于背后出手杀祝蚺之事,虽不再钻牛角尖,但始终还是有些牵挂不安,不想再提这个,便道:“我要先回西岐城去见我的好兄弟,你们自己小心一点,留心一下附近是否会有妖宗高手出现。记住,不管有什么高手出现,你们都不要出手,只要小心戒备,等我回来。”
土行孙和紫菱点头称是。
“不知那耀阳现在怎么样了?”土行孙倒有点想念耀阳。
紫菱却甚不留心,只是有些不舍地倚弦离去。
“他现在很好,相信很快就可以跟你们见面了。”倚弦摸了摸沉睡在紫菱怀中的紫龙神兽,紫菱依依不舍地送他出了营帐。
乘着夜色,倚弦无声无息地回到西岐城的将军府,倚弦想到耀阳与三女分开日久,定是跟三位嫂嫂已经休息了,于是也没去找他,自己先回了耀阳替他准备的厢房中休息去了。
第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倚弦就已经起床了。
出了房门却发现耀阳迎面走来,讶道:“你小子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还以为你一定会睡到大天亮呢?”
耀阳苦笑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有什么时间睡觉呢?”
两人并排走到后园,耀阳兴致勃勃地叫嚷道:“来来来,什么也别说,先来比划几招醒醒神,如何?”
倚弦丝毫不甘示弱道:“怕你不成,来就来!”
“那就来吧!”耀阳说完腾身而起,照准倚弦就是一记手刀斩出,炎热的刀气飞旋而出,向倚弦迎面而去。
“臭小子,竟敢偷袭?”倚弦喝骂着,身形回转,挥手一道冰寒的旋风“寒星变”破出,将袭来的刀气击破。
“这叫作出其不意!”耀阳丝毫没有脸红,默运“乾天龙炎诀”双手挥舞,两条奔腾狂舞的巨大炎龙呼啸而出向倚弦合围包去,以双龙夺珠之势欲要将他吞噬。倚弦自不会轻易如他意,身子忽地窜起,“回龙旋”环旋挥出,一片冰雪扬出,瞬间将周围冰封起来,仿佛形成了一个冰雪天地,两条炽热的炎龙一入冰寒极地,顿时威力大减,然后被倚弦轻松再加一掌击散。
耀阳早就窜身而起,紧迫而上,燃着炽白色烈焰的双拳如狂风暴雨般尽展而出,烈焰在空中舞出满天白影,瞬间白影落下,化成无数焰火,就如天空之中落下狂猛的流星火雨一般。这招是“幻殇法录”中记载的火神祝融的绝招之一“天火陨落”,耀阳以往就有所领悟,但并不熟练,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在死战中自不敢贸然使出,容易被敌人瞧准破绽,不过跟倚弦切磋的时候就没有这种顾忌了。
倚弦叹为观止,笑道:“还有这招?不错,就是好像有些破绽。”身影幻起,在火雨中任意穿驰,游刃于火雨不大的空隙中,毫不为满天火雨所阻。
耀阳既知这招并没练成,又怎会没有准备,挥手轻轻一指,五行玄能迸发,随之天空中飞逝而下的火雨突然停住,竟全部旋在半空中,围着倚弦在空中飞旋起来,所有的焰火都织成一片,形成一个以充满元能的焰火囚笼。
耀阳得意地笑道:“那这招‘困兽烈焰咒’怎么样?”
倚弦淡笑一声,道:“看来我不来点新玩意也不行了?看我的‘万剑旋舞’。”以指代剑,剑气纵横而出,刹那间剑光闪耀,无数剑气横冲不止,无坚不摧的剑气猛地逆转飞旋,利锋划破虚空,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声。
“噼噼啪啪……”骤然爆起脆声连响,空中倚弦的身子周围爆出了红白之光,剑气与焰火相撞的结果是一触即爆,形成一团团逐渐消融的火焰在空中消逝。
“好家伙……”耀阳吒喝一声,双手挥舞连连,无数条炎龙尽数挥出,满天都是燃烧着的炎龙,怒啸着向倚弦吞噬而去。
倚弦低笑一声,指剑舞动间,冰寒剑气崩出,剑气刚出就凝结成冰剑,冰剑舞出冰霜连天,晶莹的雪花飞舞,冰剑卷舞着炎龙化为虚无。
两人没有任何顾忌,都试验着刚刚学会或者还未学成的新招,一时间各种招式尽出,冰雪烈焰满天而舞,但在两人的控制之下,所有的攻击都只限定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无法逸出十丈的范围。
两人比拼,各自拿出所能拿出的法术招式,都奈何不了对方。两人同出一源,又所学各异,同是以强悍无匹的归元异能和浩瀚玄奥的《轩辕图录》为基础,都具有能压倒一切的威势,但耀阳多了分睥睨天下的龙脉霸气和变幻莫测的《幻殇法录》之助,虽然各自擅长范围不同,但还是以磨合“龙刃诛神”后的倚弦稍高一筹。
冰火消融,倚弦和耀阳再拼一招,耀阳倏地后退几丈,大笑道:“好好,真是爽快,今日有事,就此作罢,下次真跟你分个高低。”
倚弦微微一笑,飘然落下。
耀阳喘口气,奇道:“小倚,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的招法仿佛都在你灵觉映射范围之内,徒然让我生出无法把握你的高深莫测感!”
倚弦思量片刻,道:“或许是因为‘龙刃诛神’的缘故!”
“龙刃诛神?”耀阳眼前一亮,道,“只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一定是个非常棒的神兵利器,一定是你昨日在鬼方阵营施展出来的紫芒宝物!”
“是的!”倚弦点了点头,思感一动,“龙刃诛神”立现,顿时紫芒横溢,龙吟作响,淡淡的冉冉紫色光晕中,依稀可见一柄六尺宽刃长剑的绝世神兵模样,尤其是倚弦挥舞间流泻出的灵光乍现,更让耀阳羡慕不已。
耀阳苦笑一叹,道:“如果你用这玩意与我相搏,想来不用三两个回合就会被你彻底摆平了”
“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倚弦淡笑道:“这是我机缘巧合之下所得,我估计你方才所说的现象就是因为龙刃通灵日久的原因,在我跟它之间似乎总有某种说不清的联系,我也弄不明白这叫什么现象!”
“乖乖……”耀阳忍不住伸手过去想触碰一下,哪知当他的手靠近“龙刃诛神”不到尺余距离,龙刃诛神居然无来由的自振嗡响,其音清脆悠扬,竟不似有敌意一般。
耀阳更是感慨道:“奇怪,它难道也知道我们是好兄弟不成!”
倚弦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摇头道:“不清楚怎么回事,我虽然是个主人,但是对它却是丝毫不知,真是一点也没有办法!”
耀阳无限羡慕地说道:“有总好过没有啊,唉,我现在就缺像这样的神兵利器在手……算了,小倚收起来吧,免得我看了嫉妒!”
倚弦灵觉一动,便收了“龙刃诛神”,兄弟俩歇了口气,倚弦便将昨晚虎遴汉的意思说了出来,道:“以我所见,老谋深算的虎遴汉绝对不愿意被拖在西岐,只是碍于君命,不可能在鬼方退兵之前撤军。”
耀阳点头道:“不错,如果是我也不可能跟西岐死战,没一点好处,虎遴汉不是笨蛋,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倚弦道:“所以只要鬼方退兵,南域军自然也不可能再跟西岐纠缠下去,西岐即可无忧。”
耀阳道:“的确,现在首要任务就是逼鬼方退兵。”
倚弦大有深意地看了耀阳一眼,道:“其实此时要让鬼方退兵,有个至为关键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