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被赶鸭子上架,被动地答应了跟“世外高人”青鹤斗法。
回到县衙后,苏县令对青鹤道长又是一顿夸耀,说得此人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样,手段高深莫测。
随即苏县令又开始安慰,大概意思是只要杨云稳定发挥,就算“斗法”不能获胜,也能得到青鹤道长“提点”,增进道法修为,说得好像他为杨云争取到这次斗法的机会有多难得似的。
杨云不想招惹是非,对什么斗法根本就不感兴趣,对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隐藏实力,而不是过分张扬。
到下午,王籍兴冲冲跑到工坊来,因为是“老熟人”了,门口值守的士兵懒得阻挡他,都很清楚这个公子哥进来胡闹一会儿就会走。
“高人,听说你要跟青鹤那老牛鼻子比试?”王籍上来便饶有兴趣地问道,言语中对青鹤极为不屑。
杨云瞥了他一眼:“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王籍笑道:“县衙派人在大街小巷张贴告示,说是青鹤会来什邡县城,届时将举行一场盛大的法会,高人也会跟他斗法。”
“嗯。”
杨云点头,“乃王节度使派来的人促成此事,到时候我肯定要领教一下青鹤仙长的本事。”
王籍撇撇嘴:“什么仙长,不过是个江湖骗子,会的手段来来回回就那几样,都是不入流的障眼法,看似高深莫测,但根本经不起推敲,且此人贪财好色,不学无术,节帅早就知道他徒有其表,只是碍于情面没有揭破,毕竟有些事情此人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杨云闻言皱眉,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王籍意识到自己失言,顿了顿道:“我也是听说的。”
“听说?”
杨云眯眼打量王籍,道,“外间传言,这青鹤道士可是有大神通之人,怎么跟你说的情况截然相反啊?”
“嘿嘿。”
王籍贼笑道,“那是百姓不明就里,所谓神通不过是巧妙的伪装,在下……家里有人在节帅府上做事,因而听说一些内情……对,就是这样。节帅府上的人说,这青鹤根本就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
杨云心想:“是不是神棍见过后才知分晓……换作以前我一定不信,但现在已知我和安伦都有超能力,谁敢保证别人不会呢?至于剑南节度使利用道士蒙骗百姓,这本就是统治者惯用的伎俩,王籍这小子未必虚言。”
王籍非常热心,道:“到时候高人正好在百姓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他身上藏有很多机关,都是靠这些机关制造出种种假象,蒙蔽世人,斗法时你可以抢先把他的衣服撕破,什么都暴露了……你擅长隔空摄物,想来施展这种手段不在话下……哎呀,高人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这边杨云带着安伦往屋子那边去了,王籍拔足欲追,却被林耿拦住。
“王公子,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里是工坊禁地,您别随便往里边闯。”林耿客气地道。
王籍着急地道:“我好心好意提醒高人,那青鹤道长虽然是神棍,但手段极多,稍不留意就可能着了他的道。”
林耿道:“既然你说他是骗子,真人却有大神通,怎会轻易着他的道?”
王籍见多识广,摇头道:“青鹤有节帅客卿的身份,官府的人都向着他;这些年名声在外,如果他一口咬定高人是骗子,百姓未必能辨别真伪。”
被王籍一说,林耿面露迟疑之色。
王籍见有效果,继续道:“且此人狡猾如狐,看起来仙风道骨,实则满腹子男盗女娼,万一他耍出阴险诡诈的手段,高人怕是吃不消。”
就在他说话时,突然从房间内飞出个竹筒,端端正正朝王籍飞了过来,王籍吓得赶紧躲避,却怎么都躲不开,就在他准备挨“砸”的时候,竹筒却稳稳地悬停在了面前,非常神奇。
“说那么多话,很容易口渴……自己去找热水喝。”
杨云的声音从屋子里飘出来,仿佛贴在耳边说话,清晰而明亮。王籍正感诧异,又听杨云道:“至于斗法之事,毋须你操心。”
王籍伸出手,先围绕竹筒上下左右兜了一圈,确认没有丝线牵引,这才一把抓住,随即感动地道:“高人就是高人,随便就施展出仙家手段……在下正好口渴,这就去伙房打水喝……哈哈,高人可以随时随地展露神通,我何须担心?这次斗法,高人赢定了!”
……
……
公孙简抵达什邡县城的第二天,青鹤道长便抵达。
杨云陪同苏县令等人去城门口迎接,远远看到几十骑在前开路,随后是一顶蓝色小轿,一群身着青衫好似家仆的青壮一路小跑,护送左右,两辆运货的马车落在后面。
“好大的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什么高官。”杨云扁扁嘴暗忖。
靠近后,只见前方带路的是提着一柄长枪、耀武扬威的汉州玉津府右果毅都尉朱谦贵。
朱谦贵到了城门口后翻身下马,自动地站在队伍前面,做好迎接准备。
很快小轿落定,里面走出来个年约四旬,留着黑色胡须的中年道人。
此人一身白色杂黑的道袍,手提拂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旁边两名小厮端着木匣,里面应是作法工具。
“道长可算来了。”司马简率先迎上前,跟来人见礼,苏县令和胡县尉趋步跟上,杨云则慢悠悠坠在后边。
青鹤道长慈眉善目,捋着颌下的胡须,笑着道:“这什邡县也算山清水秀,是个清修的好去处,此前贫道错过如此风水宝地,实在遗憾。”
公孙简瞪了苏县令一眼,然后恭维道:“道长来了这里才是风水宝地,若是道长不来,这儿也就是个兵荒马乱的不毛之所。”
苏县令听到后心里不是个滋味儿,赶紧过去打招呼,青鹤道长风度翩翩,笑着跟苏县令点头回应。
杨云站在人堆后面,没人为他引介,他也不打算过去凑热闹,就像不存在一样。青鹤道长只是把杨云当作苏县令和胡县尉的跟班,正眼都没瞧一下。
青鹤道长招呼身后人道:“先把东西送进城里,贫道跟地方官熟络一番。”
苏县令笑道:“对对,本官也想找机会多跟仙长亲近亲近,聆听教诲……您看今晚暂住城内驿馆可好?”
青鹤道长笑而不语,显然他对下榻驿馆不甚满意。
公孙简厉声喝问:“你以为道长跟我一样,随便住驿馆就行了吗?”
苏县令为难道:“要不……请道长在县衙屈就几日?”
“哈哈。”
青鹤道长似乎很随和,笑着道,“贫道乃出家人,只要不餐风露宿,住在哪里都行,反正在什邡也停留不了几日,就先住驿馆吧。”
公孙简不情愿地道:“怎能让道长跟鄙人一样住在驿馆这样粗鄙之所?这样吧,先进城,索性距离入夜还有段时间,您看哪里合适就住在哪儿……地方官府会妥善安排,绝不委屈仙长,您看如何啊?”
“也好也好!”
青鹤道长笑着便随公孙简往城门口去了,根本就不把苏县令等地方官员放在眼里,好像只有节度使府上的人才有资格招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