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寂静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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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屋里的气氛很怪异,似乎已经凝固。

英翔望向墙上的屏幕,看到一个又一个可疑人物的图像和档案资料不断被分捡出来,心里也感到骇然。

固然,做他们这一行的都知道全世界的情报机构都在互相渗透,没什么稀奇,但同时看到这么多潜伏在各个重要部门的“鼹鼠”,确实令人悚然心惊。

英修罗无暇注意各人的神情,一直凝视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双手如飞运作。他那罕见的雪白细腻的肌肤此时在灯光下竟然像是透明的一般,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奇异光泽,那双连眼白都呈淡蓝色的眼睛更是慑人心魄。

英翔看着儿子清秀得异乎寻常的面容和那专注的眼神,蓦然想起了依露逊。命运使他们来不及相互了解便永远分离,可是他们却又一直在一起。他在心中轻轻呼唤着始终在他脑中的那部分。依露逊,你看到我们的儿子长大了吗?

那部分似乎在轻柔地回应。英翔,我看到了。

英翔默默地说。依露逊,谢谢你。

依露逊在他心里温柔地微笑。不用谢。我爱你,也爱修罗。现在看见你们在一起,我很开心。

英翔缓缓地想着。依露逊,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

依露逊轻轻地答道。我知道。英翔,我一直在等你。来世,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英翔的眼里忽然涌入了泪水。他猛地转过头,看向窗外,使激动的情绪平息下来。

这时,依露逊急急地在他脑中发出警告。英翔,有人要害修罗。在你右边,有杀机。

他倏地转头,正好看见文倩进门,盈盈地笑着朝K猫走去:“小猫,我们局长让我把这个文件给你带过来。”房间里的人都在埋头专心工作,没人注意这个艳光四射的美女。

英翔稍稍挪动几步,一直暗中警觉地注意着她的举动。

K猫在电脑上看了看那个文件,对文倩笑着点头:“好,就是这个。”

文倩拿出一张纸:“那你签收一下。”

K猫接过那张纸,探出身去找笔。

就在这一瞬间,文倩忽然腾身而起,飞窜上英修罗正伏案工作的那张长桌,手上出现一把手枪,枪口迅速指向了英修罗。

当她飞身跃起的同时,英翔也飞身跃起,在空中一个连环腿,一脚将她手中的枪踢飞,另一腿拦腰扫出,重重地踹上她的心窝。

文倩猝然之间发动突袭,却还来不及扣动扳机,便被重重地踢下桌子,直摔到站在门口的英奇脚下。

英翔的脚尖在桌上一点,便自空中飞过。他顺手接住枪,随后落到英修罗的面前,一把将他拽到身后,用身体护住了他。

文倩躺在地上,眼冒金星,手捂着胸口,连声咳呛,不一会儿,吐出一口血来。

英翔一手握着枪,一手护着儿子,眼神冰冷地盯着她,浑身都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变起仓促,其他人都愣在了那里,半晌没反应过来。他们都是秀才,属于躲在幕后工作并受到严密保护的那种人,还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呢。

英奇却反应敏捷。他迅速判断出文倩暂时已无法动弹,便按动了身旁的报警器。十秒钟后,大批武警涌了进来,有人向英奇请示,有人去抓文倩。

文倩此时终于缓过一口气。她恨恨地盯着英翔,嘶声说:“你是鬼,不是人。”

英修罗正从父亲身后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她又盯着英修罗,脸上的神色更是骇然:“你也不是人,是鬼。”

英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英修罗却哪里肯吃这个亏,立刻反唇相讥:“你才不是人,你是妖精,你是白骨精、蜘蛛精、耗子精,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有火眼金睛,让你现原形,哼。”

听他一口气说完,室内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文倩面如死灰,一声不吭地被武警带了出去。英翔的神情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温和,将手中的枪递给武警。

英修罗这才转到父亲身前,颇为羡慕地瞧着他:“爸,你这一手很俊啊,教我好不好?”

英翔对他微微一笑:“以后吧,以后教你,现在你得先工作。”

英修罗听话地点了点头:“好。”他重又坐到电脑前,继续工作起来。

英翔看了英奇一眼,什么也没说,眼里却有一丝不悦。

英奇冷着脸道:“我看,最近以来,好像大家都觉得天下大吉了,你们的保密观念和安保措施也越来越松弛了吧?”

室内鸦雀无声。

英奇对留下来听他吩咐的武警队长说:“从此刻起,凡是进入这层楼的人都必须持有一级通行证,而且必须进行严格的安全检查和生物识别检查,必须确保是本人,并且不准携带任何物品,不论是武器,还是任何容器或者装置。”

“是。”那个队长答应着,大步离开了。

“你们是不是也认为今天这事不重要,不需要严格保密?”英奇严肃地盯着乔勇。“昨夜才通知你们,今天人家就知道了。这次是事起仓促,她来不及想别的办法,只能用枪,这才被及时阻止。如果能从容一点呢?她万一使用毒气呢?或者用别的让人觉察不到的手段来谋杀呢?你们想过这些没有?”

乔勇的脸上满是惭愧:“我们……实在是太兴奋了,可能……有些地方就没在意……有很多科技部门……要求我们……资源共享……以前这种情况也有过……我们就想……没什么关系……所以……总之,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处分。”

英奇又气又怒:“究竟是谁的责任,等调查清楚了再说。现在,你们继续工作。都知道密级是最高级别了吧?”

室内诸人齐声答道:“知道了。”

这时,英修罗轻声对英翔说:“爸,你看,那个妖精出来了。”

人们都看向屏幕,只见文倩的资料果然出现了,那是从A国情报局里挖出来的秘密档案。

英奇这时才更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深悔没有考虑周全,没有做出更严密的安排。也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以前英翔拒绝让儿子出来为国效力时所说的那句话,“这对修罗太危险了”。

事已至此,只有亡羊补牢。他立即调来国安部的特警,交代他们对英修罗提供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

这时,放松下来的英翔才感到了疲倦。他坐到门边的软椅上,闭目养神。

看来,退休是不可能的了。他想。为了儿子,自己只怕得重新开始恢复训练了。

过了一会儿,楼下有武警报告:“英部长,有人说要进来给英主任送药。”

英翔睁开了眼睛,却见英修罗急急地说:“是我叫盘古来的,爸你该吃药了。”

英奇便同意放行。

盘古大步流星地进来,递给英翔一个装着药的瓶子,随后将提着的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给了英修罗。英修罗大喜,欢呼一声,从里面掏出各式各样的零食,大嚼起来。

这次抓“鼹鼠”的工作一直持续了九天九夜,把那些在旁边进行辅助性工作的电脑精英们累得个个都变形了。英修罗却游刃有余,工作之余看看卡通片,吃吃零食,不时哈哈大笑,乐不可支。倦了时,他便过去赖到英翔身上,不一会儿便呼呼大睡,等醒过来,立刻又精神百倍。

英翔轻轻搂着熟睡的儿子,总觉得他就像个小动物,身子暖乎乎的,无比信赖地靠着自己,特别可爱。每到这时,他的心里也觉得特别温暖,特别满足。

英奇对英翔建议过,要他回去休息,怕他累出问题。英翔却总是摇头。英奇知道他怕儿子这里再出意外,不放心,于是也就不再劝了。

很快,在他的安排下,办公室旁边布置了几间休息室,安上柔软的床垫,方便疲倦的工作人员自行去休息。

他们的工作是从中央到地方,从军队到政府,全部像过筛子一般过一遍,各个系统都不放过,结果,查出的问题之多,简直骇人听闻。

英修罗负责将他们找出来,乔勇的人将这些信息分门别类。至于将来怎么处理这些人,是抓捕是驱逐还是逆用,都是其他相关部门的事了。

找到“鼹鼠”后,还要找到被他们发展的“线民”或者与他们有关的间谍网,然后还要找到通过他们泄露出去的情报有哪些。至于该怎么去弥补由于情报泄露而可能造成或已经造成的后果,那也是其他相关部门的事了。

总之,查找工作固然复杂,善后工作也十分艰巨。

大量隐藏得极其秘密的情报在英修罗的工作下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让各个相关部门都措手不及。

一向很少人进出的清静的国家信息安全部忽然门庭若市,很多部门的高层领导人干脆搬到这里来办公,好随时掌握发现的情况,及时研究紧急措施和处理方案。

最后,英修罗厌倦了,对英翔说:“爸,我可不可以出去玩一下?”

英翔点头:“想去哪里玩?”

“我们先回家吧。”英修罗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要洗澡,换衣服,还要修理一下发型。”

听到最后一句,英翔不由得笑起来:“好吧,咱们先回家。”

其他人都没意见,英修罗现在找出来的那么多情报就够他们整理分析好多天了。

英翔对也搬到这里临时办公的英奇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英修罗出了门。四名特警紧紧跟随在他们左右。

英修罗看了看那四个人,扯扯英翔的衣角,悄声问:“爸,他们要一直跟着我们吗?”

英翔点了点头。英修罗顿时噘起了嘴,很不高兴。

英翔轻轻拍拍他的肩:“儿子,忍耐点,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等你完成了工作就好了。”

英修罗似乎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一路上却闷闷不乐,一直不吭声。

他们乘坐的装甲防弹车表面上看去就像是普通的七座商务车,由一位特警驾驶着,在五环上高速疾驰。

刚刚进入北五环,前面就出现了罕见的严重拥堵现象,随后他们便看见了车祸现场。

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被一辆载重大卡车拦腰撞到中间的隔离栏上,看上去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