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底的戒备似一条尖刀,冷亦峰只觉心头一痛,眉间凝聚起些许不忍,双脚不自觉向前走去,低声细语道:“欣悦,我只是想找你谈谈。”
男人满身的凌厉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便化作了硝烟,看向她的一双眸子缄卷佁然,可在姚欣悦眼中看起来却只剩下嘲讽。
冷亦峰当初对她造成的伤害早已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弥补得了的,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止不住的颤抖,仿佛整个人都掉入了那个漆黑的冷库里,无人问津。
眼见三人周围蕴藏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烟雾,秘书处的众人不自觉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定睛看着眼前弥漫着阵阵硝烟的战场。
众人的视线如红外线一般不停在他们周围来回扫视,姚欣悦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屏息竖耳的众人,眉头微微一皱,冷着脸朝冷亦峰开口道:“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
女人倏然间潇洒转身,冷亦峰看着眼前距离自己只有五尺远的姚欣悦,嘴角不禁泛上一丝满足的笑意,总有一天,他会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为零。
厚重的玻璃门,隔绝了房门外数双探究的双眼,却阻断不了办公室里窒息般的氛围。
姚欣悦身形端正的坐在办公桌前,过往的三天里,桌案上的文件夹堆了又堆,如今她一整颗心都放在了工作上,根本无闲暇顾及眼前的男人。
对于姚欣悦彻底的忽视,男人丝毫不恼,自顾自走到沙发处坐下,舒长身姿,神色恣意。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剩下墙上滴答旋转的钟表微微奏响,男人就这么慵懒的舒展身子,任凭柔软的沙发将他整个人包裹入其中。
男人眼中的目光深情而又炽热,如果不是她深知男人似狼一般凶猛的秉性,恐怕真会被冷亦峰这副矜贵的模样诱惑住。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上好的真皮沙发,二郎腿在空中肆意摇晃,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满满的放松肆意感,倒是姚欣悦,头皮传来一阵阵发麻的酥痒,好似有一双锋利的爪子不断挠过她身上的每一寸。
“冷总今天来到这里,就只是想要看着我办公吗?”
姚欣悦极佳的好脾气终究是被男人炽热的目光磨灭了,抬起一片冰凉的面庞,冷冷出声,语气中带着丝丝嘲讽。
可男人不知道是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还是自动忽略了姚欣悦眼底暗含的怒意,在她冷若冰霜的注视之下,暗暗弯了弯唇角,笑道:“我为什么来到这里,难道你不知道吗?”
男人陡然间脱去了冷冰冰的外衣,眉梢处带着些许盈盈笑意,这样的冷亦峰曾经是她毕生的追求,可是现在,她一点也不屑于看见男人这副卑躬屈膝的嘴脸。
她将一整颗真心毫无保留的捧到他面前时,得到的却是毫不留情的践踏,既然如此,现在又何必要装作深情款款的模样。
“冷亦峰,这么做有意思吗?”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空中直接交汇,过了这么久,姚欣悦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依旧是从前那般一丝不苟的头发,眉眼处都透露着无处可藏的孤傲,仿佛男人天生便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
姚欣悦恨透了冷亦峰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他以为她是宠物吗?任由他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过去的点点滴滴悉数涌入她的脑海中,封闭幽暗的冷库里,她瑟缩着躲在角落里,眉梢处都渐渐泛上了星星点点的冰霜。
她能清晰的感觉脚尖传来的麻木感,全身的血液好似都被凝固了一般,温热感渐渐被冰冷代替。她低垂着脑袋,用尽全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拼命的呼救,结果等待着她的,只剩下昏天黑地的黑暗。
过往的一切顷刻间好像变成了一头张大嘴巴的恶兽,宽大厚重,带着丝丝血珠的獠牙在她眼前无比清晰。
身后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她整个人止不住的往前推,任由她百般推拒,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前泛着红血丝的獠牙离她越来越近。
猛兽忽然之间变化成为了冷亦峰含笑的俊脸,姚欣悦只觉身上陡然传来一丝冷意,紧握着双拳,眼睛里带着滔天的恨意,目不转睛的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冷亦峰,你就是存心想要看着我死对不对?你就这么容不下我?”
悲哀的语气,再加上姚欣悦苍白的面色,冷亦峰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忽然一痛,猛然直起身,想要向前搂住她无力的身躯,却发现心中滔天的悔意似乎要将他淹没。
“欣悦,你全都知道了?”知道害死她的幕后凶手,其实是她一直真心交付的枕边人。男人紧抿着一双薄唇,瞳孔里带着些许祈求,祈求不要从她嘴中听见那个字。他甚至下意识的去回避,告诉她真相的人,就是他自己。
眼前男人作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直叫姚欣悦腹中隐隐传来一阵酸楚感,“冷亦峰,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还怕别人知道吗?当初你承认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话。”
不带丝毫犹豫便脱口而出的话,恍若一把剪刀,切断了他脑海中所有的思绪,仅仅只有一句话在其中闪烁得无比清晰,“一切都完了。”
姚欣悦知道他就是杀死她的刽子手,他早已被姚欣悦判了死刑,无论他再做什么,再多说什么,都挽回不了姚欣悦。
“欣悦,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无数个孤身一人的夜里,身旁除了冷冰冰的触感之外,再也不会传来半丝温暖,他生命里好不容易渗透进来的一丝光亮,就这么被他给掩埋了。
男人的眼眶泛着阵阵红血丝,雾气朦胧的双眼中,红血丝仿佛穿破了雾气,无比清晰的映入了姚欣悦的眼帘里。
冷亦峰一双冷白的手掌紧紧的捂住胸口,在她充满着浓烈恨意的目光之下,男人身形丝毫不挪动,就这么直直的对上她的视线,承受她胸腔里不断涌现在眼前的滔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