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想错的话,集冈油漆那边原本计划生产的乳胶漆,因为那场事故,导致出现了水溶性漆,也就是所谓的毒油漆。
而集冈油漆被检测出来的,的的确确就是那批意外的水溶性漆。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集冈油漆卖给顾氏集团的,到底是水溶性漆,还是乳胶漆。一旦检测出来结果,那就可以让那些人彻底闭嘴。
如今媒体死死咬住了顾氏集团,原本只是捕风捉影的猜测,都已经被报道得仿佛铁证如山。
将信封整个递给老李,姚欣悦起身,喊来老板结账,顺便也将老李的份付了,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晒在身上带着暖暖的温度。金色的光洒在灰色瘦小的身影上,在地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姚欣悦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提了提背着的大背包,脚下步伐飞快,灵活地转进了一条巷子中。在拐弯的空档,眼神不动声色地往身后一瞥。
从方才她踏出早餐店开始,她就察觉到,她似乎是被人跟踪了。
将头顶的鸭舌帽压得更低了些,她的脚步快却不失轻盈,踏在潮湿肮脏的石板路上,甚至没有发出声音。
巷子不深,但是拐角特别多,狭窄的道路上,还零零散散堆满了居民的一些杂物和废弃品。
姚欣悦身形一闪,猫腰在前方拐角处的一堆废弃木板边蹲下,瘦弱的身子完全被挡住了。
不一会儿,后方果然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人呢?”一道男人的声音低沉无比,由远到近传来,在姚欣悦的头顶处传来。
长长的木板被人横七竖八地立着,刚好塞下她一个人,外面还有一些其他的杂物,只要她不出声,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姚欣悦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可是,眼前逼狭的空间,昏暗的光线,似乎一下子又将姚欣悦拉回到那个被锁在冷冻室的夜晚。
冰冷、窒息,到最后的绝望,那种感觉,如潮水般,再一次将姚欣悦淹没。
她闭紧了眼睛,咬紧了下唇,想要止住浑身不住的颤抖。没一会儿,就已经有血腥味在嘴里漫开。
一分一秒被无限拉长,漫长得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不知道过了多久,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娘们看上去对这一片轻车熟路,估计是发现我们了。她肯定还是在这附近,没走远,快追!”
脚步声逐渐远去,最后归于一片寂静。
姚欣悦颤抖着从木板后面爬起来,才惊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僵硬了,甚至腿都是软的。那群人目的性很强,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而且,来者不善。
但是,为什么要针对她?这群人又是谁?会不会跟这次集冈油漆的事情有关?
姚欣悦强撑着身体各处传来的不舒服,脑海中的问号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她不敢多作停留,一边快步往那群人离开的相反方向跑,一边掏出了手机。
电话很快便被拨通了,男人清冷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喂?”
“顾云琛,你听我说,我们都被误导了。”姚欣悦身形有些踉跄,因为疾步的缘故,带上了几分喘息。
她压低了声音,尽量说得快速:“顾氏集团是在集冈油漆已经被证实却是生产了毒油漆之后被波及到的,因为相关部门的发声,所以所有人,包括我们,都先入为主认为当初那批油漆真的有问题,所以去化验。”
另一头的顾云琛蹙起眉头,这女人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突然打电话过来,看来是真的有所发现。可是,这声音中极力隐藏的慌乱,却没瞒得过他。
“你那边还好?”
男人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传过来,却让姚欣悦生生愣了一下,心下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划过。不是在说公司的事吗,这男人难道敏锐至此,还能察觉到她的异常?
姚欣悦顿了一下,没有去理会男人的问题,而是接着说道:“这件事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被我们忽略了而已。我们只要将当初和集冈油漆合作的那些油漆拿去化验,是不是毒油漆就立下分晓。”
“不过,我认为,这件事情背后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姚欣悦语气一沉,眼底一片冰冷。
按照老李的说法,是有人故意要搞集冈油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集冈油漆跟顾氏集团合作的时候搞?
这是巧合,还是说,对方的目的,其实一开始就是顾氏集团?!
“我好像跟你说过,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错综复杂,现在基本上大局已定了。”顾云琛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可是这一次,姚欣悦却没有再大动肝火火冒三丈。她冷静开口:“顾云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一些什么东西。”
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
那头一下子陷入了一片安静,没有再开口答复。
姚欣悦淡色的薄唇微抿,十分有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脚下的步伐也没有丝毫紊乱,“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按照你顾总的性格,从来就没有认输的理,你现在跟我说大局已定?”
“姚欣悦,你认为,我会放任自己多年心血眼睁睁在我眼前被摧毁?”
半晌,顾云琛的声音方才传过来,已带上了几分阴沉。
姚欣悦一时噎住,刚想开口反驳。
忽然——“总算是追到你了呢!”
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而至。没有给姚欣悦反应过来的时间,姚欣悦的胳膊已经被人死死拽住。
“救命……”
一双大手从她的背后探出,用湿纸巾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她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求救,手机便被大力夺过去,扔在了地上。
姚欣悦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
另一头的顾云琛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拿着手机的手指蓦然收紧,瞳孔一缩,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姚欣悦!怎么回事!你在哪!”